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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看风把什么好东西给吹来了。你迷路了吗,乖孩子?”
“我是来借厕所的。”
“真的?”他的靴子跺在走廊地板上,链条随着他的脚步叮当作响。“那么,你最好让我和你一块儿去,你可不想被生吞活剥了吧?”
“谢谢……先生?”罗杰吞了吞口水。
杰伊发出一声轻笑,他在罗杰旁边吞云吐雾,香烟挂在下嘴唇上。“这就对了,孩子。”
“化身”是洛杉矶的一处同性恋BDSM会所,极其隐秘,实行内部推荐制。盖里·威廉姆斯失踪那年就已经存在。除开其他各种身份,杰伊还是这个组织非官方的传记作家和摄影师。
“从你打电话过来后我就一直在回想,但我不记得有个叫‘盖里’或‘盖布丽艾拉’的异装者。”杰伊说。他喘了一大口气,用塑料面罩罩住了口鼻。他们在后廊坐下,杰伊学着贝蒂·格莱宝④的腔调,管这里叫“温室”。这是一处封闭的玻璃房间,布满了绿色植物。
④Betty Grable(1917…1973年),美国女艺人,著名的“海报女郎”。
“我想这个年轻人应该挺张扬的。”
杰伊端详着他椅子旁边一片开叉的大棕榈叶。“八十年代初没什么不能有的,瘟疫降临⑤之前,什么都有,或者说什么都‘有过’。你记得的。”
⑤指80年代艾滋病爆发,重创了当时欣欣向荣的LGBT圈。
他说着,一抹熟悉的神采闪过那双青色的眼睛。
“我想,你兴许还留着你那些相册呢。”
杰伊在面罩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兴许吧。”他说。
杰伊操纵着轮椅穿过房子,罗杰跟在他后面。对着前门的房间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书、期刊和纪念品。虽然这些五花八门的“废品”都颇有历史意义,但在罗杰看来这地方还是脏乱差到了极点。五颜六色各种尺寸的相册被堆在一把鼓囊囊的安妮女王椅旁边,那把椅子上摆了几期《皮革同志》杂志——就是罗杰多年前在废弃谷仓里发现的那种杂志。每本相册上都套着塑料套,封面上印着日期。
杰伊坐着轮椅转到一张桌子旁,把几本相册放到膝头。“这是八零到八三年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们一起翻看了起来,此时,一种微妙又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罗杰心中升腾起来。
然后忽然,他禁不住笑了——他找到盖里·威廉姆斯了。“我找着他了。”罗杰说着用食指在一张照片上指了指。杰伊小心地将它从封套中拉了出来,并看着附在旁边的纸片。“这是我们的一次派对,当时都是在私人住宅里办。这些人对变装皇后没兴趣,罗杰。”
“他旁边的是谁?”一个男人正看着年轻的盖里,他脸上大写着纯粹的“占有欲”。
杰伊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确定。”
盖里没穿上衣,戴着个项圈,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跟别的年轻人没两样。他的样貌跟西恩惊人地相似。有那么一瞬间,罗杰的脑海里勾勒出那个他曾与之面谈过的男子戴着窄条黑色皮项圈的情形。
他晃了晃脑袋。“再回忆一下,杰伊。”
“他可能是某个机车俱乐部的成员,”杰伊说,他明显是在回避问题,“我不想说。”
“为什么?”
“这是一起凶杀案调查,对吗?”杰伊不看罗杰,拇指在照片的边缘摩挲着。
罗杰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第一次感受皮鞭抽在背上的感觉,清晰到闭起眼睛就能感受到那节奏。杰伊的存在感,他的声音,他的鼓励,他的命令;那股席卷而来横扫一切的气场,以及之后把水送到他嘴边时男人那只温柔的手。
“所以,现在洛杉矶警局培养的接班人就是你这样的?”
“他们没有……我是说,我不是……”
“别担心,孩子。什么都不会从这里传出去。”
那充满保护性的保密传统曾保护了罗杰的隐私。眼下杰伊不过是照着圈里规矩办事。
“这个青年被活活打死,杰伊。肋骨都断了。过了二十五年,他的尸体上仍有淤青。”看杰伊没有回话,罗杰有点生气地说。“你不觉得比起别人,由我来问关于他的事情算是好的了吗?”
杰伊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他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来递了过去。当罗杰想要从他手中拿走时,杰伊停了几秒没有放手,说道:“证明那不是一场情境。”
BDSM情境的核心信条就是信任。如果是一位“主”杀了这名青年,那他的做法就是出于暴力和色欲,而不再是S与M互动情境的一部分了。
至少罗杰希望情况真的如此。
“我不会证明任何事,杰伊。我只是让证据说话,将恶人绳之以法,”罗杰说,“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他已经忘了跟西恩约好的会面,所以罗杰非常不悦又惊讶地发现,那个眼熟的红毛小子正瘫坐在他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
“把你的脚从我椅子上放下去。”罗杰用降至冰点的音调说道。
西恩将那双穿着破旧运动鞋的脚跺在地上。“抱歉啊,等你等到快睡着了。”
罗杰掸了掸自己的椅子说:“如果你累了,就回家上床睡你的觉。”
“还早呢。我经常工作到凌晨三点以后才睡,所以不值夜班的时候就睡不着了。有时我去工作室工作,但最近没空去了。”
“你在忙什么?”罗杰一边问,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桌子是否有惨遭眼前这名年轻人蹂躏的迹象。
“写诗啊,”西恩说,听起来有点生气,“你看过了,表演艺术。”
见罗杰没什么反应,西恩掏出一张弄弯了的名片,上面画着一个卡通风格的拳头冲着人挥来,背面则是一颗发亮的星星。
“我和我哥们儿每月还会在‘方丹戈’做一次有偿表演呢,”他说,“你应该来看看。”
“方丹戈”是一处高档热舞俱乐部,是那些想要钓有钱老男人的小鲜肉们最爱去的地方。“我不会去的。”罗杰说。
西恩哼了一声,“那里只是一个演出用的场地而已。我们在那会举办整场的赛诗会和晚会表演。棒呆了。是政治艺术。”
罗杰看着他,“你不是说有记起关于你哥哥那桩案子的事情么?”
西恩深蓝色的眼睛盯在他身上。“哟,你这彩虹旗举得挺低调啊,”他察言观色后说,“呵呵,那就说得通了,毕竟是在洛杉矶警局当差的。”
罗杰再一次意识到,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爆发出来了。他从桌子里拿出一张陈述表格并说道:“是的。现在,该你说说,你到这里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西恩看着表格。罗杰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手送到嘴边,但最终克制住了,转而改成了烦人的敲指尖。“是。那好吧,我想起来他们为什么吵架了,因为他拿了妈妈的鞋。当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他只是偷了钱或者别的什么。但她绝对是因为鞋而发火。还有就是一个叫亚当的男人。”
罗杰停了下来,笔顿在半空中。“亚当。”
“对。我爸发誓如果那个叫亚当的男人敢再出现,他绝对会杀了他。”
“有这种可能性吗?”罗杰问。
“什么?我爸杀人?”西恩笑起来,“才没呢,他连把枪都没有。”
“你听到过你父亲跟你哥哥谈起这个人吗?”
“没有。但是我记得有天晚上当他又跟爸妈吵架之后,我爸让他别再回家了。当真把我吓坏了,你懂吗?但是盖里还是回了家。第二天早晨我去上学的时候,他回来了。但有一点:他被人狠揍了一顿,嘴唇都裂了,满脸挂彩。”
西恩情不自禁,又抬手开始咬食指的指甲。“你知道,探长,我以前觉得那是因为那晚他和我爸摊牌了,我以为,他们就是那样闹掰的。可盖里其实是被其他人打的,对吧?”
“有可能。你那时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你哥哥的朋友中有什么可疑的人?”
西恩咧开嘴笑,“我当时才七岁,如果有变装皇后找上门,我肯定当他是个漂亮姑娘。”
“那有没有长相粗犷的男人?”
西恩摇了摇头,“没有皮革圈的人,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盖里有一辆哈雷,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他的,因为我看见有一次他曾想要骑,那景象简直不忍直视。他帮别人存在车库里罢了,他自己说的。”
“摩托车?”
“对,庞然大物,古董哈雷机车。他失踪后,我老爸就拿油布给盖了起来。两年前,我手头紧,就把它卖掉得了一万块。估计那还是个经典款。”
“你还记得买主的名字吗?”
“那人?当然。”西恩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他低头翻看的时候,罗杰看到那白皙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红晕。“那人挺……嗯,帅的。你知道吧?所以我一直记着呢,虽然一直不敢联系……”他将电话号码递了过来。
罗杰拨通了号码,万幸的是还能通,而且那车的买主还留着它。当然,罗杰要过去一探究竟。
* * *
“威廉姆斯先生,我可以拘捕你。”
“为什么?”西恩的眼中闪着惊讶,那双眼睛的颜色与他身后的天空无异。罗杰将车停在哈雷车主位于图洪加的住所外,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西恩那辆破烂的红色本田思域在他后面慢慢停下。
“干扰警方调查,这是其一。”
“怎么干扰了?”他将一副廉价黑色太阳镜拉下来遮住那双蓝眼睛,然后对那房子扬了扬头。“我是在帮你。”
为什么他就管不住这个烦人精?
“我只是想来再看看它,现在我很好奇,”西恩说,“我不会干扰你办任何事。”他举起双手示意他无意干扰罗杰的工作。
罗杰几乎要气笑了。“安静待着就行了。”
* * *
“没错,她已经麻雀变凤凰了。就是必须得装个新的消音器,旧的那个锈死了。”现在的车主是个高大黝黑的男人,沾着油污的李维斯牛仔裤裹着他肌肉发达的臀部。他指了指新换的排气管消音器,露出了肘部的蜘蛛纹身。
他看着罗杰在观察机车,然后谨慎地瞥了西恩一眼。“这车的单据都合法,”他问,“是吧?”
“是的,先生,”罗杰说,“我只是想抄一下序列号以便找到第一任车主。”
“噢,那甭费劲了。我去年想拿序列号验证一下,所以就查到了车主。嗯,不过反正消音器都换了,也不是纯原装了,所以登不上记了。再者,反正车性能挺好,所以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卖掉她。”他边说边在一盒子单据里翻找。
“找到了。”
车主叫亚当·马钱特,跟杰伊给他的人名一样。
“谢谢。”
* * *
“嘿,探长!”罗杰正要上车,西恩跑来他的车跟前,“你发现了什么,对吗?”
已经越界太多了。“威廉姆斯先生,你……”
“西恩。”
“什么?”
“你一直叫我威廉姆斯先生,听着感觉就像是你在跟别人讲话。我的名字是西恩。”
“你还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