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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
实在是太痛了，打野觉得右手仿佛一瞬间炸开，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他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去抓中单。
中单被他扯得趔趄一下，回头还笑着，“哎，宝贝儿别闹……”
“xx！你怎么了？！”
365…379
365。
“手，手疼……”打野几乎咬着牙在说话。
其他人都站在中单背后，还不明所以。
中单撑着打野，“我们马上下去，能走吗？别怕，我们下去。”
粉丝以为中野在拥抱，尖叫掌声和起哄都汹涌起来。
中单什么都顾不上，只回头让上单把打野的外设收好，就揽着打野退场。
刚进通道就喊教练，“教练，xx手可能不好了！”
366。
中单一直扶抱着打野。
他根本不记得什么赛后采访见面会。
中单太慌了，却还一直说，“一定没事的，不怕，痛你就掐我好不好？”
“xx，不要怕。”
打野话都说不出来，疼痛始终持续，他脸色惨白，前额的头发都汗湿了。
他靠着中单，一路沉默地到了医院。
367。
领队、教练和中单站在外面。
中单看着CT室里打野咬着的下唇有血渗出来。
他突然走到外面，在走廊里失魂落魄的。
教练跟出来，拍拍他的肩膀。
中单红着眼睛看过来，“都怪我。”
教练说，“xx会没事的，他的情况我们都一直跟踪着。”
中单低下头，“都怪我。”
这种事情，中单又有什么责任呢。
但是他真的自责。
368。
这件事太无解了。
打野的手伤始终是这样。训练他该做的，比赛他也该尽全力打的。
中单能劝阻什么呢？
但是他觉得，太难熬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xx明明在他旁边，他却什么都没能做。
他……
369。
拿了片子，俱乐部紧急请了专家过来。
中单红着眼睛坐在打野旁边，好像等待宣判。
打野手和小臂还在抖，但经过一些处理，已经不那么痛了。
他用左手握着中单的手，小声说，“我没事的。”
中单没说话，只是看着专家。
专家看了一会儿片子，又上手摸了几处。
终于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最近状态不太好，今天比赛时长和强度都有些过了，才会突然爆发剧痛。
中单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370。
医生和护士按照专家的指示把打野的手和小臂都用了药，又做了理疗。
之后缠裹了绷带，固定好。
这些事情做完，打野哥哥已经给医院这边联系好，领队和教练把中野带到单人病房。
领队看着他们的状态不太好，就示意教练出去了。
病房里一时沉默下来。
中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脸埋进手里停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了几步。
又突然停下，转了回来。
打野心里特别难受，他从来没有见过中单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371。
中单又坐回了床边，他低着头，握了打野绷带缠到指尖的手。
不敢用力，低着头。
打野还没有开口，就僵住了。
他感觉到中单哭了。
很安静，但是眼泪掉得很快。
“幸好你没事。”
中单的声音还有些哑，带着一点哭腔。
打野觉得自己心疼得要死了。
372。
感觉到打野的不知所措，中单抬起头，很无所谓地擦了擦眼睛。
对着打野笑了笑，又说。
“幸好你没事。”
373。
打野开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中单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哭呢。
以前有那么多那么多让人灰心丧气的，让人无法面对的事情，中单却总是很云淡风轻。
或者说始终表现得很镇定吧。
打野此前只见过一次。
374。
LN在S7倒在四强的那天夜里。
俱乐部给所有人都做了心理疏导。能够打到四强，可想而知这一路有多艰难。
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虽败犹荣，但又有多少失败者会真的觉得光荣呢。
微博上的安慰也好，俱乐部的心理辅导也好。
电子竞技，成绩才是一切。
他们都不好受，那天晚上好像是末日。
国内的主场，打败他们的韩国队伍自然没有多停留。
场馆里的粉丝久久没有散去。男粉女粉都哭成一团，脸上印着的LN队标被冲掉了颜色。
他们喊LN，喊上单中野，喊BO5打满已经有些站不住的AD，喊埋头在桌子上的辅助。
每一年都是最有希望的一年。
每一年都这样匆忙地结束。
375。
“zz你不要退役啊，你是最好的，zz！”
那时候在场馆外面，中单突然拉开了大巴车的车窗。
“我不会退役。”
粉丝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中单说，“我很难过，对不起大家的支持，但是我不会退役。”
打野始终记得中单的表情。
很平和，却又没有掩饰疲惫，他很难过，眼睛却是亮的。
但是当天凌晨，打野发现中单没有在基地。
大家哭哭笑笑，吃饭喝醉，乱成了一团。
回了基地各自安顿了，打野突然找不到中单了。
376。
打野没有声张。
他大概知道中单会在哪里。
于是他直接打车报了个地址，然后把头靠在车窗上。
打开手机，果然中单的id和LN都上了热搜。
眼下转得最凶的，是一张夜色之中模糊的侧面。
是中单。
打野付了钱就跳下车。很冷，空气里还是有着沉沉水汽。
中单就坐在今晚比赛场馆外的台阶上。
看到他来，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按亮手机对着他挥了挥。
377。
夜色那么沉，灯光是混乱又斑驳的。
打野跑上台阶，却分明看到中单眼角的红色。
那么红，看起来很烫。只是看一眼，就要把打野的眼泪也烧灼下来。
打野站在几级台阶之下看着中单。
中单张开手臂。
“你是不是也很难过啊，xx。”
378。
打野发现他永远都招架不住中单不掩饰的感情表达。
像是输掉的那天晚上，他哭湿了中单的队服。
像是现在。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你哭什么呀……你一哭，我就受不了……”
哭得难以自抑就在一瞬间。
中单看得心里直揪，坐到床边把人抱在胸前了。
“我……特别害怕，zz……”打野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要是打不了了，呜……你怎……么办啊……”
中单抚着打野的背给他顺气，安慰道，“那我也不打了，我退役，好不好。”
打野哭得更凶了，“不，不好，你不能退役……”
“那我继续打，给你拿冠军，好不好。”
打野突然收紧了手臂，“你不要我了！冠军也不是和我拿的……”
379。
中单大概知道打野是哭得有点混乱了。
一直强撑着，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打野怎么可能不怕呢，就连他都怕得什么都忘了。
不能再打职业，这也许是最轻的后果。
电竞之外尚有人生。如果从此不能多用，不能承重，不能做精细的操作……
每一种情况都是以后漫漫人生难以承受的代价。
何况那么痛，打野肯定吓坏了。
中单闭上眼睛都是打野手上缠绕的绷带，白得那么刺眼。
“没事了，不怕了。那些假设都不会实现的。”
380…390
380。
打野实在是哭了有一会儿。
教练和领队已经在和公关处理这些事情。
他们下台太过匆忙，原本还在起哄的观众也看出了不对。
后续采访临时调整成了新ad和辅助的双人路，英文流交给上单。
但媒体见面会的人员缺席就实在没办法掩饰了。
副教练和比较有名气的数据分析师临时上阵，这么大的事情躲肯定是躲不过去。
还是和媒体说了下打野手伤发作。
公关自然是进行了后续处理，各个媒体也表示会等到具体情况出来之后再进行这方面的报道。
381。
其实打野现在没什么事情了。
他还赖在中单怀里的原因，只是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要脸了。
哭就算了，刚才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哭成狗好吗！
好在中单反应迅速，操作熟练。
他拍了拍打野的背，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我去弄块冰毛巾，一会儿估计要拍照。”
打野十分自然地在中单队服上蹭了蹭眼睛，坐起来了。
382。
中单从小冰箱里翻出冰块儿的时候有点感慨。
啧，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他小心地裹好冰块儿，坐在床边给打野敷眼睛。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打野闭着眼睛，裹着绷带的手指摸索着抓了中单队服的一角。
他听到中单轻轻笑了一声。
喉咙还是有点紧绷生涩的感觉，像是大喊过。
“……我之前就想问你。”打野说。
“问我什么啊？”
打野舔了下唇，“要是……要是我们退役了，你还会，就是，嗯，和我有联系吗。”
383。
其实中单也想过这个问题。
说得直白些，他们只是同事而已。
两个人除了职业生涯，此前和此后，大抵都是不相干的。
如果幸运，能够拿到好的成绩，也许还会像冠军中野那样，看到名字并列在一起。
也许除此之外，天各一方，慢慢就不再有交集。
他们从来，就是太不一样的人了。
384。
可是中单听到打野问出这个问题，他下意识顿住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不同了。
大概之前就已经不对了。
中单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清楚自己是这样的人，并且喜欢自己的分寸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参与到打野隐秘的欲望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几乎丧失理智地面对打野的腰伤手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允许打野同他一起回家。
他活了二十年，向来克制，从来清醒，没有人能够踏进他设定的界限。
可是打野好像随随便便就走进去了，还在里面随意折腾。
他竟然毫无察觉。
他好像有些放不开手了——
对他的，挑食的，沉默又热烈的，嚣张还叛逆的，最好的打野小朋友。
385。
所以在能做朋友的时间，就一直继续吧。
不必设定什么质变的分水岭，也并不是承诺。
他只是确定自己此时此刻真心实意。
“会啊。在你不想和我玩儿了之前都会，一直会。”
中单说完才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是这么轻松。
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386。
中单的推测是没错的，果然公关还需要拍个照。
只是他没想到，本来应该轻松一下的时间，却在病房拍了全队的合影。
他听到敲门就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教练。
镜头对着他，旁边站着ad。
ad拍拍中单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就走进房间。
然后是其他人。
再后面是领队，教练副教练，数据组，还有俱乐部的一些staff。
387。
中单走回去的时候，大抵问候都已经进行完了。
打野被围在中间，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幸好没有人提个果篮抱束鲜花什么的，不然这操作就太令人窒息了。
“没事儿，我以后注意用手就好了。”
ad往床边一坐，敲打野脑门儿，“你可长点儿心吧，你可没有替补。”
打野能说什么，“……我知道了。”
388。
“你们不是说去吃洋房么，位置都订好了吧，怎么到医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