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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初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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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菲菲半张着嘴,脸上血色褪尽,“我,我……”
  “你不仅去了虚鹿山,还去了以前的村小。”花崇继续逼问:“你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事?”
  “不,你胡说!”袁菲菲站起来,似乎想逃离,但腿脚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花崇静静地看着她,语气稍有改变,“你和盛飞翔,只是单纯的老乡吗?”
  听到这个名字,袁菲菲瞳孔猛地一缩。
  “很多年前,你喜欢他,而他伤害过你。和他一同戏弄你的,还有范淼。你一直记得当时被羞辱的感受,对吗?”花崇轻声问。
  袁菲菲用力甩头,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是吗?那这个问题暂且略过。”花崇点了点桌子,“是谁组织这次旅行?”
  “我不知道!”袁菲菲颤抖着坐下,“你问过我,我也回答了。挺早以前大家就说想一起出来玩一回,这次时间刚好能凑在一起……”
  “不,你在撒谎。”花崇打断她,“是你向周良佳提议到洛观村赏秋,并且催促了她很多次。后来,周良佳约到了范淼,范淼叫来盛飞翔和许升。对你来说,许升可来可不来,但盛飞翔和范淼必须来。”
  袁菲菲哑口无言,汗一滴一滴落下。
  “在你们这个老乡小团体里,你从来不是特别积极策划、参加活动的人,向来是周良佳拉着你去参加聚会,这次怎么突然变了?”花崇问:“洛观村对你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吗?算上这次,你今年已经来旅游了四回了。”
  闻言,袁菲菲如遭雷击,僵在座椅上。
  “今年3月、5月、6月,你三次只身前来。是这里的风景格外吸引你?还是这里发生过的事格外吸引你?”
  袁菲菲抱住头,哭了起来,“他们的死和我无关,真的和我无关!”
  ??
  山里昼夜温差大,下午花崇把柳至秦的毛衣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此时不得不再次穿上。毛衣最易吸味,在会议室放了一阵子之后,多了烟的味道,好在并不难闻。
  花崇只扣了一枚扣子,斜靠在派出所走廊的墙上,左手缩在袖管里,右手正揉着太阳穴。
  袁菲菲情绪近乎崩溃,什么都不愿意说,既不承认初中时曾向盛飞翔表过白,也不承认昨天夜里去了虚鹿山和村小。但这两点根本不容她辩驳——第一,前往羡城走访的同事已经证实许升的话,第二,客房里的泥土、村里的摄像头都证明她没有在村里散步。
  至于三次独自到洛观村、催促周良佳组织秋游,就更是证据确凿。
  看上去,她就是因为初中时的遭遇,对盛飞翔、范淼怀恨在心,并迁怒范淼曾经的女友周良佳,忍气吞声多年,处心积虑地报复他们三人。
  这个动机并非说不通,但在细节上却极其矛盾——的确有人忍辱多年,潜心谋划复仇,但这种人受性格影响,必然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袁菲菲为了当年告白遭到羞辱的事报仇,她不该像刚才那样失态。
  她是个情绪化的人,而凶手具有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就像一块拼图,而凶手是底图。她这块拼图完全合不上底图。
  从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分析,她成年之后能原谅盛飞翔、范淼,并和他们成为朋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确实不在乎了,认为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不成熟,现在长大了,又都在洛城生活,彼此关照一下,偶尔出来聚个会也不错。
  但她为什么要把人约到洛观村里来?并且无法解释昨天晚上为何跑去虚鹿山、村小。
  这太奇怪了。
  “幸亏我多带了件衣服。”柳至秦从警室里出来,带上门,“不冷吧?”
  花崇摇头,将毛衣裹得更紧,“袁菲菲还是老样子?”
  “嗯,不愿意开口。”柳至秦道:“她现在显露出来的情绪特征,完全不符合我们所做的犯罪侧写。”
  “但证据都指向她。”花崇吁了口气,“她把人带到洛观村来,肯定有她的目的。不过这个目的不一定是烧死盛飞翔三人。”
  “我最在意的是她为什么会住在村小受害人的家里。”柳至秦说:“难道她是想知道什么?她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不应该。”花崇摇头,“曲值他们已经查清楚了,她生在羡城长在羡城,直到18岁到洛城念书,才第一次离开家。她不可能是钱毛江那个案子的参与者。”
  说到这里,花崇一顿,看向斜对面的一间警室。
  警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名警员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名眼熟的男子。
  显然,那间警室里刚结束了一场问询。
  柳至秦也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钱闯江转过身,木然而冰冷的目光像生锈的剑一般刺了过来。
  与他视线相交时,花崇本能地拧了拧眉。


第八十七章 镜像(21)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有作案可能。”花崇盯着钱闯江的背影,低声自语。
  此时仍在派出所出没的,都是在第一轮调查中被划归“待查”一方的人。他们无法证明命案发生之时,自己不在现场。
  “他的状态一直很奇怪。”柳至秦看向转角处的楼梯,钱闯江已经从那里下去了,“上次和这次,他都给人一种木讷却又无情的感觉。”
  “我主观上认为,像他这种人,做得出任何超乎常人想象的、残忍的事。而且他是生在洛观村,长在洛观村的村民,他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山上和村里每一个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想搞到一套工作人员制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作案之后,他能轻松地、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现场。”花崇说着摇摇头,“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而且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杀害范淼三人,他根本没有动机。”
  “我在想,钱闯江和袁菲菲会不会存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柳至秦双手揣在冲锋衣的口袋里,“我只能查到袁菲菲住过‘山味堂’,但没有办法查到袁菲菲住在‘山味堂’期间,和钱家兄弟有无接触。如果有接触,他们会聊什么?”
  “钱锋江倒是好推测——他喜欢跟女性互相撩拨,自诩风流倜傥。袁菲菲独自前来,化妆打扮之后,是城市熟女的派头,和钱锋江平时接触的女人全然不同。钱锋江肯定对她感兴趣,接着主动搭讪,聊一些无关痛痒、娱人娱己的闲话。”
  “聊着聊着,袁菲菲就把话题引到了十年前的村小案上。”柳至秦突然道。
  花崇眼尾一动,眉心轻微蹙起。
  柳至秦继续说:“袁菲菲三次来洛观村,每次都住在村小案受害者的家中。范淼三人被烧死时,她不仅去了虚鹿山,还去了村小。之前我们一直认为她或许和村小案有关,但事实却是,十年前她根本没有到过洛观村。那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她是个好奇者?她对村小死了五个小男孩的案子极有兴趣?”
  花崇马上明白过来,点头,“村口那家菌子店的老板娘说过,一些游客是因为对十年前的案子感到好奇,才跑来旅游。”
  “如果这是一条线索。”柳至秦来回走了几步,“她好奇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只是单纯地对某件事感兴趣。了解感兴趣的事,会给他们带来无以伦比的乐趣。”花崇目光一凛,“而有的人在试图了解一件事时,带着极强的目的性,他们是为了模仿!”
  柳至秦神色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从袁菲菲的性格来分析,她不像是那种单纯对凶案感兴趣的人。相反,‘惧怕凶案’才符合她的性格特征。她到洛观村来,住在受害人家里,与受害人家属接触,‘为了模仿’的可能性更高。”
  “那假设这就是村小案、虚鹿山案的一个连接点,袁菲菲三次前来洛观村的原因是想要实地了解村小案,从而模仿出虚鹿山案。到这里,逻辑上没有问题。”花崇低头沉思,语速很慢,“但是即便抛开她不符合我们所做的侧写这一条,她作案前后跑去村小的行为也很古怪。时间紧迫,她完全没有必要去村小。有去村小的工夫,为什么不处理掉鞋底的泥土?去村小有什么意义?难道是还愿?”
  柳至秦摇头,“这不可能。”
  “对,不可能。”花崇无意识地摸着毛衣的纽扣,“所以倒推回去,得出的结论就又和以前一样——她的行为在逻辑上与凶手是撕裂的。”
  柳至秦的目光落在花崇玩纽扣的手指上,一时有些走神。
  花崇的手指说不上漂亮,但比很多常年与枪为伴的特警修长,骨节也很好看,带着十足的力度,虽然有茧,但毫不影响整体观感——大约是底子太好的缘故。指甲像是不久前才剪过,剪的时候可能太匆忙,或者是不走心,只是剪短了,却没有修整,线条并不圆滑,右手无名指和食指剪得太深,都贴着肉了,不知道剪的时候有没有很痛。
  如此想着,心尖居然麻了一下,痛痒痛痒的。一个想法跃跃欲出,又被强行摁了回去。
  “小柳哥?”大概是注意到身边人正盯着自己发呆,目光直直的,花崇突然叫了一声。
  柳至秦连忙回过神,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说:“最开始时,我们其实是在分析钱闯江。说着就扯到袁菲菲身上去了。”
  花崇眉梢一挑,手指从纽扣上挪开,摸了摸下巴,“不排除多人作案的可能,尽管从过去的经验看,这种讲究仪式感的案子,凶手几乎都只有一个人。”
  “嗯,因为丧心病狂者很难找到一个完全信任的人。他们心理扭曲,仇恨一切,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瞧不起。而杀人这种事,必须合作得天衣无缝。”柳至秦说:“对凶手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拖累。”
  花崇捂住脸抹了一把,“别说凶手,有时我都觉得,人多了是拖累,尤其是那种不大容易指挥、悟性较差的人。但人少了又忙不过来,就像现在,突然接手两个性质恶劣的案子,重案组人手不够,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积案组做事效率确实差了些。”柳至秦明白花崇指的是谁。
  花崇叹气,“不过没有他们,单靠重案组和刑侦一组还真不行。就说肖队吧,我有时看着他就着急,但他其实也做了事,也出了力。”
  “嗯,每个人的能力都有差别。”柳至秦说,“不可能让每个人都一样出色。”
  花崇脱口而出,“如果我手下的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柳至秦眼中一闪。
  “我就打个比喻。”花崇发现自己说溜了嘴,解释道:“你比较聪明,悟性特别高,我心里想什么,不说你都知道。”
  解释完又发现,这解释好像也有些糟糕。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花崇索性继续说案子,“我明天去见钱锋江,问一问钱闯江的情况。如果钱闯江确实有问题,照他们这岌岌可危的兄弟情,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嗯。”柳至秦抬手在耳根挠了两下,“我去钱庆、罗昊家,看他们还记不记得袁菲菲。”
  此时夜已经深了,但是派出所仍然一派忙碌。和钱闯江一样,一些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游客和村民被留在警室,继续接受调查。
  从一间警室经过时,花崇听到一把熟悉的男声——“你们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喝了酒!在房间里睡觉!”
  花崇驻足,“仇罕?”
  柳至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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