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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初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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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湛茫然地抬起眼,看看欧桓国,又看看赵小荼,“死了?什么意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欧桓国,他大步上前,一巴掌扇在欧湛脸上,“你个畜生!”
  欧湛好似被打懵,“我妈,她……”
  ??
  直到坐在审讯室明亮的灯光下,欧湛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他在装!”张贸喊道:“楼梯间的一组足迹已经确定是他的,梁萍指甲里还有他的皮肤组织,DNA都比对过了!他撞死了自己的母亲,证据确凿,还敢装什么都不知道!”
  肖诚心不是重案组的人,此时本该在家中睡觉,却也出现在刑侦支队,附和道:“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柳至秦快步走进审讯室,花崇正将梁萍惨死在楼梯间的照片一张张放在桌上,“你将你母亲拉进楼梯间,你的手被她抓破,她被撞得头破血流。欧湛,对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么下得了手?”
  欧湛惊声道:“怎么可能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杀掉我妈!”
  花崇冷冷地看着他。柳至秦拉开椅子坐下。
  “你们,你们怀疑我?”欧湛身子前倾,“不是我!我只是跟她吵了两句!”
  张贸盯着监控骂道:“放屁!撒谎!”
  “吵什么?”花崇问。
  欧湛慌不择言,“她到我公司来闹事,说要告诉我领导我,我……”
  “你在家殴打她?”
  “嗯!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疯,她以前从来不敢这样。”欧湛抠着手指,“她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她被打肿的脸和缺了一颗的牙。这他妈关我什么事?昨天打她的又不是我,她还敢跟我闹?”
  “所以你就将她拉进了楼梯间?”
  “不然我怎么办?让她继续发疯,搅黄我的工作?”
  “在楼梯间里,你和你母亲继续争执,最后,你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撞向墙壁。”
  “我没有!”欧湛拍桌,“我说了我没有!”
  “你和她动过手。”花崇道:“否则她不会在挣扎的时候抓破你手背的皮肤。”
  欧湛一看手上的伤,肩膀开始颤抖,“我只是,我只是扇了她一巴掌,害死她的不是我!你们相信我啊!”
  “相信你?相信你个鬼!”张贸捏着拳头,大约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眶突然红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心再黑也不能虐丨杀母亲啊!老人家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站在一旁的肖诚心咳了两声,“你说我现在找花队聊聊以前的案子合适吗?”
  张贸愣了愣,“什么案子?你们积案组的案子?我操别了吧,我们手上两个案子呢!”
  肖诚心低下头,似乎正在思考,片刻后说:“但是我这边有个案子,也是老人被杀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毒心(14)
  “欧湛的嫌疑洗不清,他殴打梁萍也是事实,但他刚才的反应……”花崇顿了顿,皱着眉,“让我觉得杀害梁萍的凶手可能不是他。”
  “他没那个胆子,也犯不着。”柳至秦会意,“不过如果是失手呢?”
  “嗯?”
  “照他的说法,梁萍到善诚找他的茬,让他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梁萍以前从来没有类似的举动。他震惊,接着是愤怒,然后与梁萍发生了肢体冲突。冲动之下,他抓着梁萍的头发,将梁萍撞向墙壁。”柳至秦道:“欧湛暴力倾向明显,这不是不可能。”
  “然后当他清醒时,发现梁萍已经被撞死,或者还剩一口气?于是继续撞?”花崇摇头,“不,这说不通。你想,飞趣外贸好几个人看到欧湛将梁萍拉走。如果梁萍确实是欧湛失手杀死的,欧湛怎么敢把尸体扔在原地,不做任何处理?这一旦查起来,他必然逃不过。依清洁工所说,很少有人往楼梯间里走,所以梁萍暂时躺在那儿,可能不会有人发现,但时间一长,不,不用太长,两三天之内,肯定有人从那儿经过。”
  柳至秦想了想,低语:“欧湛不是凶手,但却是最像凶手的人?他有动机,有作案时间,梁萍指甲里有他的皮肤组织,地上有他的足迹,摄像头也拍到了他……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凶手这是设了一个很大的局啊。”
  “有一点很反常。”花崇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支笔。
  “梁萍‘挑衅’欧湛?”
  花崇挑眉,“‘挑衅’这个词挑得好,在欧湛眼里,梁萍昨天的举动就是挑衅。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一名警员喊道:“花队,曲副把被害人的朋友,还有欧湛的同事都带回来了。”
  ??
  罗秋珍哭成了泪人,眼泪浸在脸上的皱纹里,让她看上去比原本的年龄苍老许多。
  “昨天上午她还和我通了电话,说又挨了欧家老爷子的打。我听她声音不对劲,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才说牙齿被打掉了。”罗秋珍不断擦拭眼泪,“我让她马上去医院,我送完孙子就赶过去,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我再给她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欧湛畜生啊,这一家子都是畜生!萍姐苦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落得这种下场!”
  花崇问:“她告诉你要去医院?”
  “嗯,我们还说好了在医院见面。”
  “那你猜不猜得到,她为什么中途改变主意,去了欧湛工作的地方?”
  罗秋珍情绪激动,抽泣难言。
  花崇只能等着她。
  另一间问询室里,欧湛的两名同事正在讲述昨天的所见所闻。
  “那位阿姨一来就说要找欧湛,我不知道她是欧湛的母亲。”女同事道:“而且她戴着口罩,说话有点奇怪,我搞不清状况,就叫了刘哥来。”
  “我和欧湛关系还行,他平时有时说起家里的事,常说他母亲吝啬,精神有问题,用词挺难听的,反正我绝对不会在外面这么说我妈。我看那位阿姨可能是欧湛的母亲,就给她倒了水。”男同事道:“欧湛当时在开小组会,很惊讶吧,一出来就跟阿姨吵上了。”
  柳至秦问:“你记得梁萍说了什么话吗?”
  男同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记是记得,但我觉得没怎么听懂。”
  “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觉奇奇怪怪的,可能她真是精神有问题。比方说,她见到欧湛就扯下口罩,硬要欧湛看她的脸,看她的牙,说什么‘都是你们父子的杰作’、‘你们毁了我,你们也别想好过’。”
  “对,我也听到了。”女同事接话,“阿姨话说得很凶,但好像非常害怕。我总觉得,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担心欧湛打她,又很期待欧湛打她。总之就是怪怪的。”
  柳至秦捉摸着梁萍为什么会既“很凶”又“很害怕”。
  还有那句“你们也别想好过”。
  梁萍想向欧湛表达什么?
  “然后欧湛就将阿姨拉出去了。”男同事又道:“那个楼梯间脏得不得了,我们平时基本上不会进去。我当时还好奇欧湛和阿姨吵架干嘛挑那种地方,想去劝劝,小陈把我拦住了。过了没一会儿,欧湛回来。我问他阿姨怎么了,他说‘疯婆子发病,已经回去了’。我看他手背上有两道抓痕,猜是被阿姨给挠的,就帮他找了酒精。”
  柳至秦问:“在这之后,欧湛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异常举动?”
  “比如心绪不宁、烦躁,时不时去楼梯间看一眼。”
  男同事摇头,“没有,他和平时一样,就中午吃饭时多抱怨了几句,说有事没事跑公司来干什么,烦。对了,下午他还出了趟外勤,跟客户谈生意。”
  在罗秋珍沉默的时候,花崇通过耳机听着柳至秦那边的对话,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罗秋珍缓过一口气,哽咽道:“我猜不到萍姐为什么要去找欧湛,她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了。她以前给我说过,跳广场舞是她唯一的寄托。现在不是出了那个事吗,跳广场舞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我们常跳的空坝附近,已经没人跳舞了。她一个人跳过,被偷拍被嘲笑之后,也没有再跳了。我这几天老心神不定,害怕她没了广场舞这个寄托,一时想不通就……”
  罗秋珍呜咽着:“我真的没想到她就这么被她那狼心狗肺的儿子给害死了!她这一生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你们一定要严惩欧湛,还有那一家子!欧湛的媳妇也不是个好东西,萍姐被欧湛打,很多时候都是因为那个姓赵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花崇抬手,“梁萍喜欢跳广场舞?”
  “非常喜欢。我了解她,她生活里仅剩下的快乐就是跳广场舞。”罗秋珍说着开始长吁短叹,“也怪我们这些姐妹帮不了她,她年轻时被打,我们都劝她忍,你想她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嫁了个不愁吃穿的人家,不忍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当时都以为,忍到欧湛长大了,她就解脱了。儿子总是会护着母亲的啊。可是……可是……”
  罗秋珍又哭了,“欧湛从来就没有心疼过萍姐,这几年欧桓国老了,打不动了,他打萍姐打得比欧桓国还厉害!”
  花崇说:“欧湛开始打梁萍之后,你们仍然劝梁萍忍?”
  罗秋珍愣了愣,眼神躲闪,不知是后悔还是尴尬,低声道:“都忍半辈子了,难道要离开那个家?萍姐什么都不会,也没有积蓄,如果离开那两父子,她该怎么生活啊?”
  ??
  “我有些想法。”柳至秦搅着杯中的咖啡,试温度般地喝了一口,递给花崇。
  花崇接过,“你说。”
  “梁萍这几十年过的是非人的生活,年轻时,她的寄托是‘等儿子长大,一切就好了’,现在,她的寄托是每天跳广场舞。罗秋珍说得没错,她忍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不可能主动离开。那么她撑着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就是跳舞。”柳至秦道:“然而梧桐小区出了惨案,广场舞队伍一夜之间解散,她跳不成舞,活下去的动力就没有了。”
  “她想死。”花崇几口就将咖啡喝完,“前天晚上,欧桓国暴打了她一顿,这或许成了她决心赴死的导火索。”
  “对。之前我觉得奇怪,梁萍为什么会突然去‘挑衅’欧湛。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她是故意惹怒欧湛。”
  花崇看着柳至秦的眼,沉默了半分钟才道:“梁萍恨欧家父子,但她思想保守,甚至可以说是迂腐,既无法逃离,更难以还击。她想过报复,但怎么报复?揭发他们?杀了他们?不,不可能,她做不到。”
  柳至秦叹气,“唯有死亡,能够让欧家父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对自己也太狠了。”花崇感到脚下涌起一阵寒意,踱了几步,轻轻摇头。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柳至秦问。
  花崇驻足,“旁观者,比如你我,当然有。但从她的角度,也许没有。活着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勇气与家庭决裂。”
  “花队,我们得好好理一下这条线索了。”柳至秦说:“欧湛如果是凶手,那么这个案子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就太多。但如果是梁萍策划了自己的死亡,很多细节就能说通。”
  “梁萍前额的伤不可能是自己撞的。如果是自己撞,不可能撞到那种程度。必然有人抓着她的头发,给予她这场血腥却如同解脱的死亡。”花崇放慢语速,“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愿意帮梁萍这种忙?”
  “一个敢于杀人的人,‘他’只是在帮助梁萍吗?”柳至秦说:“有没有可能,‘他’也有自己的目的?还有,‘他’与梁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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