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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之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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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下个个都是不干净的出身,折磨起人来无法无天。赵深咳出一口血,逼着自己咽下这奇耻大辱,告诫自己暴力未必是胜利的前兆。
    也不知这地窖是不是经过了初代主人精心设计,隔音效果颇为特殊,楼上的察觉不到这地下还有个洞窟,地窖中却能对楼中各色声响一概听得分明。赵深听得见房子内走动的声音杂沓不断,便知道这帮亡命之徒还有的忙活。
    他头顶三尺,那个来回踱步的人就是赵阙。终于如愿将哥哥踩在脚底,他脸色却未见得有多欢喜,眉头紧锁,眼底阴翳沉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几乎要在那名字上灼灼地烫一个洞出来。那无尽的黑洞里盛的就是他这些年抑郁难诉的心事,无解不明的恨。
    “爸,”可他不得不接,“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拿住了你哥哥?”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威严,波澜不惊。但赵阙太熟悉他了,自那些难以察觉的微小波动中,他可以发掘出这声音的干涩和颤抖,从而明了他此刻波折不安的心情。
    “是,”赵阙慢慢地笑了,“他是个痴情的傻子,我一威胁,他就乖乖就范了。这种意气用事的蠢货没资格掌管咱们家的家业,是不是?”
    “……这事我们以后再谈。答应给你的,总会是你的,为什么这么心急?”
    “总会?总会是个什么时候?”赵阙忽然激动起来,他隆隆的声音穿云裂石一样砸下去,地窖中的赵深都依稀能听到他愤怒的喊叫,“我不心急,我已经等了那么久,太久了!从前我一败涂地的时候你叫我等,现在我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你还要让我等?”
    “你太鲁莽了,”那男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电波里传过来,“为什么要用风险这么大的办法?刚刚他外公亲自给我打电话过来,我很多年没有听过他那么生气了。他大舅的用词也十分严厉,像是要动真格的样子。你只想着逞一时之快,有没有想过这是授人以柄?你给自己选择了最窄的一条道。现在停手,两家商讨,要的也未必不成,否则大家一起鱼死网破,谁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发生。”
    赵阙眼里的光一寸寸转冷,他扬起头,笑的声音像豺狼在哭泣:“两家?哪两家?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如果你害怕他家人,一开始就该对我直说,告诉你不敢!你从来都不敢违抗他们!”
    久久的沉默。最后那男人说:“你这也是在意气用事。清醒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年轻,而你已经老了,老到怕事。”赵阙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敢的,我敢。他们一直捧着的宝贝外孙就在我手里,我看他们拿什么继续对我趾高气扬?”
    趁男人继续开口喋喋不休前,他挂断了电话,并一把将手机奋力丢远,在地板上砸出悠长回荡的一声。
    在楼下的赵深也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然而他只是冷笑一声,就重新闭上眼睛。让他惊奇的是,那个曾经给予了他血脉的男人已经无法再用一句话令他的心情百般激荡了。他宁愿节省下这时间,再多去想想周聿铭。
    这样寂寞漫长的夜晚,他会在做什么呢?他在外面能不能看见月亮?不过妹妹情势危急,他也没有兴致去关注任何事吧?不知道在忧心如焚的间隙,他会不会分出一点淡薄无比的关心来给他?赵深苦笑,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奢望。但就让他这样奢望一晚吧。他太疼了,手上疼,身上疼,心里也疼,再不留几分奢望,一贯娇生惯养的他怎么捱得过去。
    就让他在尚且找得出借口的时候,更多地想一想那个人吧。等他回去了,那人或许便已离开,从此以后他所有的思念倾慕,都是师出无名。
    然而无论再给赵深多少个晚上,他也猜不出此刻周聿铭面临的是怎样的灭顶之灾。泠泠月色浸过毫无人气的房间,在木地板上溅出水银般优雅含毒的光泽。碎了一地的瓷花瓶已经给佣人收拾干净了,但周聿铭躺在地板上、沐浴在月色中的姿势依旧像匍匐在荆棘丛里。
    佣人赶来时都被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虽然平时他就是那样冷淡的,漠然的,厌世轻生的样子,但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他还是他,抖擞着千疮百孔的灵魂勉力支撑。然而这一次,他眼里的光终于熄灭了,一切都归于混乱萧索的混沌。
    “您没事吧?”佣人小心翼翼地唤他。喊了几回,周聿铭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倚上柜子,披着一头一身的冷汗,活像个刚从水里捞出的水鬼。
    “……我没事。”他轻轻回答,声音柔软,却有种机械的质感,“请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竭力做到温和有礼,但听在佣人的耳中,这声音飘飘荡荡,依旧像是来自遥远天边。那虚弱的模样映在视网膜上,使人觉得他也好像一个薄胎的瓷花瓶,一触即碎,不可收拾。于是其他人都静悄悄地退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沉默地留在孤单单的黑暗里,忽然又倒了下去。
    周聿铭双手抱着肩,颤抖不休,是个啜泣的动作,但从头到尾没有一滴泪流下,他觉得自己大抵被风干了。他的灵魂被无情的命运剥出身体,一刀劈成了两半,一半滞留在无所适从的现在,一半抛在失落的过去,那逸出他生命之外、被埋葬在迷宫中的八个月的孑遗。
    登山意外过后,他颅脑损伤,忘了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准确来说,他遗忘了车祸之后的自己,他的记忆只停留到幼年那次家变之前。但他的心智是成年人,谈吐沉静,举止稳重,除却生命中大片的空白,与温柔和顺的普通人无异……或许还称得上是风度翩翩。
    奇怪的,他并不如何慌张,不像其他任何一个失忆者那样近乎狂躁地渴求自己的过去,只是满怀好奇地抬眼去看这个日新月异、光怪陆离的世界。
    但是赵深快疯了。
    他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陪着周聿铭四处求医问药。每次无功而返,他都会用那双充血的眼睛凝视着周聿铭,好像要用目光凿开他的身体,揪出那个藏起来的灵魂,然后将它牢牢地握在手心。周聿铭有时候害怕这种眼神,然而更多的时候是可怜他,同情他眼里空有渴望,却无能为力,悲悯他眼中彷徨的思念,那思念结成沉重的网。
    压抑的生活很快就让周聿铭厌烦了。某天他提出要去找自己的妹妹,按照赵深的说法,她是他仅存于世的唯一亲人。“老是仰仗你的帮忙怎么行?我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他告诉赵深。
    这男人对他太执着,执着到令人心惊,仿佛他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来围着他打转,做他身边耀眼的卫星。但他对他这样的好,无名无分。就连周聿铭醒来时询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都只是瞠目结舌,过后撑出一个艰难的笑,说:“我是你的朋友。”
    这两个字从他的舌尖跳出来,烫得惊人,有愧疚的疼,仿佛有千钧之重。赵深心知自己明明是罪魁祸首,偏偏只能恬不知耻地哄骗,来换取虚无缥缈的弥补机会。他不敢看新生的周聿铭的眼睛,纯如新雪、抛开一切爱恨伤痛的清明眼神,于是只有转过脸去。
    周聿铭看着他遮遮掩掩的样子,脸上笑得礼貌,嘴里说得客气,心中却疑窦丛生。各色想象在他心中杂草一样疯长,都带着模糊的熟悉的影子,有的痛彻心扉,晦暗颓败,有的旖旎浪漫,带着娓娓情思,让他心中狂跳,只是不可言说。
    失忆前的他,于赵深而言自非简简单单“朋友”二字。即使失去了这十余年的人生阅历,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读懂那炽热的眼神,只是这眼神所聚焦的已不知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人。
    这样暧昧的关系,有如满是糖浆的泥淖,无比甜蜜的陷阱。他留在赵深的身边,只会令他越陷越深。但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没有过去,未来也是渺茫一片,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当初种种,真心假意,有无隐衷,都已无从分辨。今后种种,结果如何,会否后悔,也已不得而知。说得底,现在的他其实早已不是赵深眼中真正注视的那个人。
    所以他决定告辞。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我从没想过能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好兄弟。”周聿铭尽量说的婉转,心里却也有几分恍惚:这是他的真心话么?他理应守本分,不越界,可亲手划下这条线时,还是隐隐不舍。从他在这陌生的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起,那个人就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温暖。
    这一天风和日丽,赵深带他出来散心。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照成黄澄澄的蜂蜜色,整片心都要甜化了。于是周聿铭知道他必须得走了。总有一天这份温暖会填补他内心的空洞,让他再也迈不开步子。
    
    第三十四章
    
    赵深听了他的话,脸色陡然苍白。但他的神情依然镇定,开口时语气温存如旧,像是从未听出任何弦外之音:“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需要调养,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养好怎么正常生活。你妹妹现在更是高考的紧要关头,我怕吓着她,跟她解释说只是小伤。你失忆了,回去被她看出来,影响到她怎么办?”
    周聿铭设想过许多种回应,独独没想到赵深给他的竟是这样一个理由,合情合理,全无私心——至少在失去全部经验阅历,宛如一张白纸的他听来是如此。
    “那,我……”他磕磕巴巴地张口,大脑里一团乱麻。
    “如果你真想看看她,我就带你回去。但你现在这样子叫人怎么放心?不如先等你手脚上的伤好了吧。”
    他离开的勇气就这么给消磨了。伤好得极慢,磋磨了他的耐心,也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医药费极其昂贵,疗养院也价格不菲,赵深都帮他一手料理了。他吞吞吐吐问起自己的经济状况,却发现在金钱上,他和赵深早就密不可分,好像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样。
    心里的怀疑愈深,心底就愈痛,猜忌越笃信,就越不敢提起。
    赵深虽然一心只陪着他养病,但总无法把一切事务都抛开不管,偶尔也会约谈旗下部属和合作伙伴。那天他一位旧识来访,一路闯到了疗养院来。这人也算是他相熟的朋友,同样家世显赫,年少英发,只是性子有些轻浮,脱不了纨绔少爷的脾气。他这回来,明面上的旗号是来商议两人合作入股的计划,心中打的主意却是来确认赵深沉迷“温柔乡”乐不思蜀的传闻。
    那林少爷运气倒是不错,进了医院长驱直入,竟在草坪上就撞见了他们两人。赵深瞪着他,一脸白日撞鬼的表情,压都压不下去。林相宇装作看不见,嘿嘿地冲他们揶揄地笑,说着礼节性的客套话,祝周聿铭早日康复。周聿铭出来散个步就碰上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心中有些焦躁,他没有任何与陌生人相处的经历,一时间手足无措。林相宇看出他的窘迫,玩心大起,故意逗弄。气得赵深脸色铁青,赶紧招来护士先送周聿铭回去。
    他闷闷地走了,心里满是颓丧。要是他没有失忆,是不是刚才就不会出糗,赵深就不用把他支开?他给他丢了面子了。周聿铭头回觉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十分可笑。
    林相宇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周聿铭还没走远,他就挂着笑冲赵深打趣:“你还真是心疼他啊!这么久了都不肯换人,是认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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