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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云烟突然茅塞顿开,冷笑着说:“什么我很‘危险’?你就是嫉妒我,嫉妒嘉嘉可以名正言顺跟我睡;你俩睡一宿,就跟偷情似的。”
第二十章(中)
云烟爱憎分明,对待丁嘉像春风般的温暖,对待财富像夏日般热情,对待学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所谓,对于刘迪明像严冬一样残酷。相处几年,丁嘉、周肃正、陈雄都发现了,云烟若与人为善,那真是春风拂槛,甘霖普降,让人百般受用;若是与人为敌,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纵然是朋友,只要立场相悖,他也会让你难受一番。
那天在阳台上,无论周肃正说什么,云烟均无搅蛮缠,将话头扯到周肃正对丁嘉的心怀不轨上来,先前与袁歆的吵架中,他对周肃正性向上的顾忌此刻也成了泡影,不复存在;周肃正哑口无言,两人的谈话只能不了了之。孩子气的人,除了天真无邪,胸无城府,他们的心直口快也是一把刀,赤裸裸的,伤人于有形。
好在301寝室的众人都知道他是这幅德行,不作深究。但此刻,周肃正的心情却十分沉重——这个世界上的人,纯粹的同性恋和坚定的异性恋所占比率并不大,剩下的那群人性向游移未定,会因势利导地做出抉择。云烟若在性向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脱不了责任。
周肃正心想,你都不知道这条路多辛苦。
一切劝告云烟均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他向来相信事在人为,何况他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在性向上有什么问题。
这话言之过早。三天后,云烟睡了个午觉起来,丁嘉发现他有些不对;他梦游一般走出房间,呆呆地坐在周肃正的床沿上,面色苍白。
周肃正问:“你怎么了?”
云烟垂着头说:“我做了个梦。”
见他这幅模样,周肃正也没细究是个怎样的梦。
“我梦见……我把那个谁,强奸了。”云烟心有余悸地说,有些痛苦地单手盖住了脸。
周肃正一惊:“丁嘉吗?”
云烟摇头,说:“是跟着曲宋君的那个小白痴。他一个男的,那么丑,我居然……”
周肃正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前几天刚讨论过这个,所以作为记忆残片留在了你的脑海中。你清醒状态下,你绝不会这么做。”
云烟点点头:“就算我被人下了春药,我他妈宁可去强奸一棵树。”
虽然这个假设的可操作性不强,但周肃正说:“那就没事。”
云烟受到了一丝安慰,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但他却觉得不踏实,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做过和女人搞的梦没有?”
周肃正仔细回忆了一番,说:“没有。”
云烟又郁闷了:“你看,还是我有问题。”
周肃正无语了,云烟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便说:“真正的同性恋不是这样的,哪天有机会我带你去gay吧看看。”
云烟等不及了,恳求道:“就今天!”
周肃正说:“可你们苏州的gay吧我不熟。”
云烟急了,说:“哎呀又不是让你介绍生意,熟不熟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去看看。”
周肃正知道,这个疙瘩不去,云烟也不得消停,只好上“我心与君同”这论坛去问问,本地可有靠谱的同志酒吧。
周肃正的帖子发了之后,阿瑞立即就来说,真是家花不及野花香了,本地的gay吧一次都没见你来过。周肃正只得解释,说有要事要办。阿瑞说,明白了,小雨就喜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装逼犯,都烟花三月下苏州了。
可就算是一群人来帮忙顶贴,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靠谱的答案。最后,云烟只得去找丁嘉,说:“嘉嘉,你有小白痴的联系方式吗?”
袁歆才念初二,学校不允许带手机,每次都是在小卖部给曲宋君打电话,然后曲宋君就骑着摩托车去接他。
可丁嘉兴奋地说:“我有呀!”
袁歆是个很负责的网友,他和丁嘉互换了QQ号后,才不几天的功夫,就一改丁嘉QQ空间的死气沉沉,将丁嘉的留言板刷得七彩斑斓,亮闪闪的,充满了各种欢快洋溢的火星文,丁嘉也礼尚往来,常常去回踩一下,鼓励他要好好学习,将来考来他们X大读书。
袁歆这孩子很好养活,就喝点旺仔牛奶,每个月再让曲宋君冲点QQ黄钻、蓝钻就行了,偶尔曲宋君还送他一件劲舞团的衣裳,袁歆就很满足了。袁歆想得很少,发现自己是个小受之后,毫无任何的挣扎,立即就顺从了本心,快快乐乐将自己送到了曲宋君的床上,被操了个大满贯。
云烟说:“问他苏州有什么gay吧?”
丁嘉“啊”了一声,云烟抢过他的键盘,自己啪啪啪打了一窜字,发给了叫“滄海①涙”的ID。
在那边,袁歆有些犯愁了。曲宋君还带他出去玩过,可说他还小,只带他去过静吧,环境舒缓,一群人在这边聊天,一点都不刺激,现在胖丁哥哥主动问起,袁歆心想不能被看扁了,让人当做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于是他一咬牙说出了一个名字:北冥有鱼。
刚开始,丁嘉说要去,周肃正想也没想,断然拒绝,丁嘉就不敢再吭声了;再后来,陈雄也发现了,喊着着要去,丁嘉有了支援,又跟着嚷嚷了起来,闹了很久,云烟说:“去去去,都去!”
丁嘉和陈雄闻言高兴地拥抱起来,见他俩这么开心,周肃正也不好再拒绝,便定下了规矩——说陈雄、丁嘉进了酒吧之后,不许擅自行动,一切都得在周肃正的眼皮下行事。两人很快活地答应了。
不明就里的云琴知道弟弟要带同学出去玩,还很热忱地贡献了一千块,让他们玩得开心点。
四个人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六点,西边的天空布满了霞光,去学校接袁歆的时候,丁嘉心中充满了负罪感,问:“你是不是又逃物理课?”
一想到云烟是大学生,袁歆有几分对抗地说:“今晚是英语课,我英语成绩很好,经常考一百一十几分。”又补充了一句。“满分是一百二。”
云烟又见到他,便想起了那个梦,有几分不自然。这小白痴长得一点也不好看,长得太瘦腿都有点罗圈,牙也不整齐,看向云烟的目光也怯怯的,头发染着屎黄色,他们老师也不管管。云烟撇开目光去,不看这小丑孩。
刚和云烟打了个照面的时候,袁歆不免一阵哆嗦,他好怕这是云烟故意钓他出来打一顿的计谋,万一找十几个大汉把他轮奸再拍成片子到处放,败坏他的名节,那可怎么好哦!好在旁边有丁嘉,袁歆才放了心。
袁歆很内行地告诉大家,过了晚上九点之后才热闹,去早了没事干,只能枯坐着点酒水喝,很浪费钱。
每个周三的晚上,这家吧里都会有节目,有时候是变装舞会,有时候是艳舞,总之是玩得非常之high。袁歆还自告奋勇地说要做向导。他是瞒着曲宋君出来的,十分兴奋。偷偷做一些不被允许的事,总是能快意万分。
第二十章(下)
袁歆目光闪烁,将四人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说:“你们就穿这身去呀?”
四人闻言,不约而同地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裆部。
自建国以来,男生的夏装就那么几样,只分穿和不穿,301寝的人都套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和短裤,虽不名贵,至少楚楚整洁,落落大方,去大酒店吃饭不至于被赶出来。袁歆这小子的目光很邪乎,经他这么一瞧,四人都觉得自己一丝不挂,莫名尴尬。
袁歆自己却浑然不觉,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夏日校服——一件白色半截袖,露出一件橘黄色斑纹的工字T,立即就从一个青春朝气的中学生变成了理发店小二,大热天的穿两件,仿佛就是专程等着这样的场合似的。
“时刻准备着。”袁歆见四人有点目瞪口呆,只好解释了一句。
陈雄哀叹着说:“这都是你雄哥最好的衣服了。”大一时,本省举办了一次大学生联合运动会,阿迪达斯为得奖的健儿们从头到脚赞助了一身,这件T恤陈雄轻易还不穿。
被一个小孩嫌弃,丁嘉也觉得很没面子,语重心长地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你不要以貌取人嘛。你小小年纪,要讲究内在美。”
袁歆说:“胖丁哥哥你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0号以貌取人,1号以鸟服人。我们班女生还觉得丑逼没资格搅基呢,我上哪说理去?人要衣装嘛……”
云烟也得极随便,皱眉说:“你有脸说我们?你自己这身花猫皮才丑,还不如穿校服。”
袁歆哪敢和云烟呛声,小声嘟囔:“这叫豹纹。去酒吧玩,当然要穿hot一点啊,不然不受欢迎的,这又不是聚餐。”
周肃正说:“我们只是去看看。”
袁歆说:“那先说好噢,一会儿要是没人约你们,可别赖我。”
还有人约?听了这话,丁嘉莫名兴奋起来,还向陈雄使了个眼色,周肃正瞟了他一眼,丁嘉赶紧收起了那份高兴。
五人一起吃了点东西,点菜的时候,袁歆说:“少吃点带蒜的,一会儿得嚼嚼口香糖,喷一喷口腔清新剂。”
四人一一照做,然后袁歆又从书包里摸出一瓶香水,慷慨地递给大家用。
陈雄喷了之后,说:“这玩意儿有啥用,跟杀虫剂似的。”
袁歆说:“增加性吸引力。”说着,他教陈雄涂抹在耳后、手腕、颈项等动脉处,又拿过来给云烟用。
云烟却不喜欢这个味,摆摆手,说:“十块钱一瓶的吧,真难闻。”
周肃正也说他不用香水。
袁歆听了这话,尴尬地抿了抿嘴。小gay们都挺爱捯饬自己,袁歆也不例外,可惜他还是个初中生,且走读生一枚,吃住都在家里,根本没机会攒钱,而曲宋君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没有送他昂贵的礼物;眼前这瓶香水,是一个意大利的中低端品牌,还是袁歆自己用压岁钱买的,他自己平时也舍不得用,只在和曲宋君约会的时候象征性喷一喷。
丁嘉闻了闻,果然香水就是香的水,便喷了起来,结果喷口对反了,喷了对面的周肃正一脸;香味极浓,周肃正一口气打了十个喷嚏,人仰马翻,十分狼狈,眼眶都红了,丁嘉十分内疚。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五个人香喷喷地去了北冥有鱼。
进吧的那一刻,周肃正和云烟都后悔来太晚了;诚然,好戏还未开始,去早了的人都在喝酒浪费钱,但也总比众目睽睽之下进来的强,尤其这五人还是生面孔,太惹人注意。
丁嘉第一次进酒吧,心中十分兴奋。一进门,他就明白了袁歆要换衣服的目的,这里的人打扮很夸张,没人穿常服,他们一进来就成了异类,一眼就知是菜鸟。
吧台边走过来一个人,身形高挑细长,似是个管事,他向周肃正点了个头,问:“几位第一次来?”
这也能被看出来。陈雄、云烟和丁嘉等人觉得很没面子。
起初袁歆还装熟客,告诉丁嘉一些自己道听途说的规矩,将他的胖丁哥哥唬得一愣一愣,别提多得意了,结果当场被戳穿,讪讪的,满脸通红。
周肃正上前交涉:“是啊,慕名前来。”
丁嘉仔细看着这人,发现他居然还涂着金色的眼影,就像孙悟空一样,每眨一下眼皮,都像火眼金睛在启动,总想看出点什么来。
这人还涂了淡淡地紫色的唇彩,但丁嘉没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