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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副局的话我没有否认,点了点。
吐出一口烟雾,铁副局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昂贵的灯具:“五年前,我见过一个还没从警校毕业的实习生,他也叫高健。”
“那个小子目光里透着股韧性,做事果断,胆大心细,我本以为他会成为江城最优秀的警察。”
手指一抖,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抽了口烟。
铁副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异样,继续说道:“只可惜五年前的一场连环杀人案将他给毁了。”
“大雨倾盆连下三天三夜,每到午夜,江城必定会有人被杀,而且杀人者手段极其残忍,肢解、碎尸。每一次行凶的手法都在挑战公安的底线,江城人心惶惶,市分局全部出动,午夜巡查。”
“当时警力有限,所以把还只是实习生的他也给派了出去。”
“暴雨依旧,午夜的城市电闪雷鸣,那个来去无踪的杀手隐藏着身份,没人知道他是谁,或许他当时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
我夹着烟的手血管凸显,五年前那件事留给我太多不可磨灭的伤痛。
铁副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放缓:“在第三天夜里,午夜十二点钟首位遇害者被发现,披麻戴孝,四肢被钢筋穿透,后背还用利器刻下挑衅的字眼。”
“凌晨一点,第二位受害者在相距五公里的公园里被发现,头被砍下,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凌晨两点,第三位受害者出现,女子大学自习室里,一位女教师被残忍分尸,凶手甚至细致的将尸体分割成相同重量摆在课桌抽屉当中。”
“凌晨三点,在所有人都焦急寻找尸体的时候,总局收到了一位实习警察的求援电话,他说他找到了凶手!”
“一个实习警察提前所有人找到了凶手?这怎么可能?”说到这里,铁副局弹落烟灰看着一言不发的我:“虽然没人相信,但众人还是赶往他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完全密封的地下室,他昏倒在第四位死者旁边,我们调取了周围所有监控,一寸一寸土地收集了所有指纹。”
“但事实证明,在这间完全封闭的密室当中,除了受害者,只有那个实习警察一个人进来过。”
“如果那名受害者不是自杀,那么凶手只可能是他自己。”
“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再不可能的情况也是事实。”
铁副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其实我这五年来都没有想明白,那个实习警察为什么能提前所有人预知到凶手的位置,在我看来凶手只是随机杀人,死者身份之间毫无关联,这太过反常了。”
说完这番话后,他看向沉默不语的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我记得那个实习警察好像也叫做高健。”
手臂上的血管慢慢变得不明显,我掐灭了烟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的今天恐怕也不会改变。不过你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那个混蛋给抓住,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起身从沙发上站起,脑袋里一团乱麻,这样温暖和谐的家宴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朝铁副局轻轻拱手,我打开防盗门就此离去。
听到开门声,还在厨房忙碌的三个女人都跑了出来:“高健走了?”
“爸,你都给高健说什么了?!”
“你啊就是一副臭脾气,人家刚进门就能被你气走,还不快去追回来!”
面对自己老婆女儿的指责,铁副局苦笑一声,偷偷把烟灰缸塞到茶几下面,眼睛看着自己年轻时也曾抽过的劣质香烟:“那个高健不是一般人。”
“你在瞎说些什么啊?赶紧去追回来,好歹人家救过你女儿、孙女的命!”
“你们不懂。”铁副局仿佛想起了五年前那千夫所指的场景:“五年前江城发生过一起大案,上面要求命案必破。为了破案,人们都失去了理智,所有人心中的愤怒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他就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本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反而变成了替罪羊。”
铁副局起身去关上房门,他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如果他不是欺骗全城的杀人凶手,那他可能就是救了整个江城的英雄。”
从铁凝香家里走出,我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点燃一根烟看着阴沉的天空:“五年前的案子应该不是人为。”
如果没有成为阴间秀场的主播,或许我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个阴影中的世界,随着知道的越多,对当年那件案子我也有了新的想法:“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一定会抓住你!”
抽完一支烟,我并不知道此时就在这片高档小区中,有两个人正在谈论着我的名字。
小区背阳的一栋房子里,江辰和一个衣领绣着毒蛇的老人坐在书房中。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江辰在老人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亲自为老人倒茶:“道长,这就是那人的生辰八字,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
老人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和几张黄纸,撵着胡须:“高健?此名虽普普通通,但此命却模模糊糊让人捉摸不透啊。”
第160章 鬼友
衣领绣着毒蛇的老人手拿黄纸,掐指推演:“这个叫做高健的人前路朦胧,凶大过于吉,但是天道存一,为他留了一线生机,如果想要对付此人,只有将那缕生机扼杀。”
江辰跪坐在老人旁边:“道长,不知这命中的生机要如何才能扼杀?”
“不好办啊。”老人越是推算越觉得稀奇:“此人前行在泥泞黑暗之中,命里无星辰照耀,但是却屡屡能化险为夷,好似诸星有意避让。”
他算着算着慢慢停下手来,眉头紧蹙:“此人命中和元辰有染,搭上了一丝因果,要对他出手恐会被元辰所伤。”
“元辰?”
“八字神煞之一,又名大耗,触之不得。”老人将手中黄纸平铺在地,然后取出内外三十三层天轨罗盘平放在黄纸之上:“若要找寻他命中的漏洞,可能还要从他周围的人身上入手。”
老人转动罗盘,一番摆弄后愣在原地:“难道是我看错了?”
“道长,您发现了什么?”
“此人不止和元辰因果牵连,好像还曾和红鸾神煞共处一室,红鸾天禧入命宫,出入求财事事通,大吉大凶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我相命三十余年只见过几次。”
“他这命很奇怪吗?”江辰不敢相信:“那个高健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莫非是因为他祖上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
面前的老人身份特殊,就算是他父亲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先生,能让这让人刮目相看,江辰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平日里抬脚就能踩死的蚂蚁,忽然变得和自己地位相当,巨大的差异让他心中产生一丝细微的杀机。
“岂止是奇怪,简直是……”老人话音未落,放在黄纸之上的罗盘竟然自己旋转起来:“天规蒙蔽,十恶不赦?”
他手一抖不小心拽下了自己几根胡子:“这小子好像还跟十恶神煞有恩怨纠葛!”
“十恶?”
“穷凶极恶,天规不赦!俗人招惹其一就可能家破人亡,这小子却反其道而行之,雨露均沾,同时跟十恶结了因果!”老人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罗盘上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南针连顿两次,指向了南方朱雀的位置。
“一遇需当绞,二逢定斩头!这是亡神神煞的命数,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难道他杀死过亡神?奇在怪哉。”
今天的罗盘似乎有些失灵,又好像故意跟老人作对,他刚说亡神的命数,罗盘内外三十三圈就全部开始倒转,最后停在天乙星下,好似遇见了帝王般,全部俯首称臣。
“最吉之星,天乙贵人!”
老人失声叫道,他面色剧变,伸手掐指:“元辰、红鸾、十恶、亡神、天乙,命中有五种神煞交织,此等命格我生平仅见。”
老人的反应越大,江辰看了以后就越觉得不舒服:“道长,如果我想要对这人下咒……”
“万万不可,能跟元辰、十恶作对之人,普通咒法完全无效,高深的法咒如果对他使用也很可能会遭受反噬。”老人收起罗盘,刚才那一幕让他啧啧称奇。
“难道就没有能对付他的办法吗?”江辰很不甘心:“这人虽然会一些道术,但我查过他的底细,并没有任何师承,估计也就是撞了大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学了一招两式。”
“你江家虽然独占江城龙头,压着龙脉,但八字神煞其中蕴含太多变数,凡人只可信命,不可忤命,招惹他对你们没好处。”老人打定主意,不准备帮助江辰。
“道长,其实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只是那高健太过可恶。”江辰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实不相瞒,那高健乃我妻子的前任男友。我婚礼那天,他大闹现场,让我在整个江城面前丢脸。而且他还把我圈养小鬼的事情告诉妻子,弄得我们夫妻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圆房。”
“等等。”老人双眉促起:“你说他知道你养小鬼的事情了?”
“是啊,婚宴那天我本准备让小鬼对他略施惩罚,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有道术防身。”
“胡闹!”老人怒斥江辰:“我送你的这只小鬼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在他没有转生之前,决不能再出差池!”
老人厉声呵斥,江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唯唯诺诺:“道长,其实今天请你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妻子现在已经对我产生怀疑,她整夜不睡,小鬼迟迟无法上身,这样拖下去,恐怕会误了时间。”
“她是你的妻子,该怎么做我不好多说,但如果影响了我的大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是自然。”江辰低下头:“只是高健对我妻子贼心不死,我怕他会来搅局。再说万一他跟我妻子旧情复燃,将来小鬼转世后认他作父,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人摸着领口的毒蛇花纹,江辰的这一番话终于把老人说动:“那只小鬼的父亲只能是你,这是我计划最重要的一环,至于高健由我来处理。”
他取出一张黑色符纸,朝门外招手,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衣瘦弱的年轻人进入屋内:“鬼友,今天夜里你拿着我这张符去试试那人的水,不可冲动,更不要勉强。”
等黑衣年轻人离开后,江辰才开口说道:“道长,您那徒弟看外貌估计还没有我大,能是高健的对手吗?”
“你放心,鬼友虽然没有得到我真传,但他专修鬼道,是我所有弟子中最危险的一个。”老人面色阴狠:“对付命数朦胧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不动则已,一动必杀之。”
一老一少达成共识,书房内传出两人的阴笑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时叶冰正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卧室里,她嘴里同样念叨着某个人的名字。
双手抱着枕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神中蕴含的恐惧似乎从未消散过。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房间角落摆着一个新买的娃娃玩具。
那玩具扔在角落里,周围也没风,也没有人触碰,它却好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在轻轻抽动,脑袋和身体被什么力量拉扯,片刻之后,娃娃玩具那颗精致美丽的脑袋从肩膀上滑落,一直滚到床边。
叶冰和娃娃脸上的黑色塑料眼珠子对视,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寒意,似乎有人爬到了她的身上,正伏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