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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奕想上前去解围,但刚走几步,他盯着这一幕浑身僵住了:
一连串画面在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晃着……梧桐大雨间的身影,从屋顶坠落的少女,门窗反锁的房间,直通向屋顶的壁炉,扔在床上的手机钱包,招摇地弃尸垃圾场……“只能出现‘大丽花交出资料却依然遇害’和‘第三方接应资料却没救大丽花’两个结论,这与常识都是相悖的。”
不,一点儿不相悖,这两个结论都是对的。
这是一个思维盲点。
我终于明白了。
她当时,根本不是在逃跑,而是……
面色狰狞的大汉前,汤冷汗直冒,这时看见独奕走了过来,眼中正闪出惊喜的光芒,但见下一秒独奕迅速转过了身,盯着手机十指飞舞,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女孩哭个不停,大汉脸色越来越凶,令人心惊胆战。就在这一刻,汤飞快地伸出手指,指向独奕的背影:
“叔叔,就是他偷了我的手机!”
坐在开往东京巨蛋的保姆车里,独奕的指尖在轻轻发颤。不,这不可能是正常人的思路,毫无逻辑。如果罪犯这么干,他绝对是个疯子……但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要不要汇报总部?独奕滑开手机又关上。
不,即使这个疯狂的罪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没有证据,更不知道“夭”去了哪。
我仍在原地踏步。
“噗!”就在这时,轿车一个急转,汤刚拧开矿泉水,此刻半瓶都向左喷了出去,一滴不剩都洒在独奕的衬衫上!
独奕正发着呆,忽地一下被浇了个透,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
汤手忙脚乱地擦,司机频频道歉。美女翻译见独奕脸色不好,轻声安慰道:“别在意啦,正好路上有点堵,等你到巨蛋衣服就差不多干了。那边给你准备了礼服……”
闻言,独奕忽地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翻译姐姐:“真的,会干那么快吗?”
那眼神热烈、急切,带着某种强烈的情绪。翻译姐姐隐隐感到,他似乎更希望听到“不会”。但她被这眼神吓住了,连忙说:“对啊,夏天衣服薄,这里又是车内,干得很快的……”
她再说些什么,独奕已经听不清了。他低下头十指飞舞,在荧光的屏幕上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真正的罪犯是谁。请速去寻找目击证人和证物……”
(至此,全部线索已经给出)
第十二章
汤,我在开往东京巨蛋的车里给你写这封邮件。
你正坐在我身边,乌黑的眼睛在灿烂阳光下眯着,睫毛垂下,仿佛又要瞌睡了。
本来,这该是个挺美好的日子。我真的挺想和你一起,走上领奖台。
只可惜,如果你能看到这封邮件,那么这一刻,你正在被日本警方遣送回伦敦吧?
你帮我写了那么多小说,今天轮到我给你讲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大概要两个小时到达东京巨蛋,不知道写不写得完。我文笔不好,请多见谅。
·下面是事实:
一位偷了机密资料的女间谍,被IAI探员和黑吃黑的势力跟踪。她在大雨夜入住上海老酒店,却在半夜跑了出来,不走门不走窗,不带门卡手机钱包行李。之后,她从房顶上撞向出租车,司机逃跑。一个小时后,司机折返,目睹她被一群人强行带走。凌晨五点,她陈尸垃圾场。资料不知所踪,消失了三年。
·下面是我的猜想:
这个故事的发生动机是:她在半夜跑出酒店,留下身后的不可能密室。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她是在制造自己仍在酒店的假象,从而安全离开。但刚刚就在机场,我忽然明白了第二个可能:
机密失窃了!
她是跑出去追盗窃者。
我知道,这太荒谬了:如果她是去追盗窃者,那从现场环境看,她是立刻去追,匆忙到来不及拿任何东西。但正常情况下,一位间谍发现失窃后不应先汇报情况吗?唯一的解释是——当面盗窃。
就像机场里,我当面抢了你手机后,你会不顾一切立刻去追,因为还有追上去的希望,因为慢一点就丧失了追上去的希望。
我们假设真的存在一位疯狂的盗贼,叫A。
之前的疑点是:大丽花为什么会出现在屋顶上呢?在这个假设下,只有一个解释:大丽花追着A,追到了两千米外的洋房屋顶。因为,大丽花的离开路线就是A的逃跑路线。
那么,A的逃跑路线是哪条呢?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密室:大丽花的房间内,门窗反锁,烟囱没有使用痕迹;酒店内所有监控,都没有拍到他们离开;洗衣道通往洗衣房,一旦进入洗衣房就会被监控发现;洗衣道与其他两个房间的卧室相连,一旦进入就可能被客人发现。
所以,A逃跑路线只有一条:从洗衣道进入别人房间,然后进入别人房间的壁炉,通过烟囱逃上屋顶。
这是一条极危险的路,不要忘了,A的潜入路线也只能选择这一条!他要两次使用别人的壁炉,两次经过别人的卧室,两次进入别人的洗衣道!无论两次是同一房间还是不同房间,都面临着巨大风险。
毫无疑问,A是个疯子。他不仅当面盗窃,还走了这样一条险路。
更匪夷所思的是,A竟以这样一种方式成功了,当面盗窃后逃跑。而大丽花在情急之中,只能立刻追出去。她按照A的路线离开,留下了身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密室。
接下来是一场追逐大戏,这是体现A疯狂的第三点:他居然一直沿着屋顶逃跑!这几乎是只有武侠小说才会出现的场景。车祸发生的地点,与老酒店已经隔了两千多米。
那场车祸有两种可能性。一是A把她推了下去;二是她自己失足。
车祸后,大丽花受伤,A带着机密安全逃跑。于是,第一个看似矛盾的结论就出现了:“第三方接应资料却没有救大丽花。”
首先,拿到资料的A并不是大丽花的援兵,而是偷窃者;其次,A并不知道接下来大丽花会遇到什么。
大丽花在当时的情况不可能回到酒店,因为偷窃者的到来说明酒店已经暴露,不再安全。根据林澈的描述,当时她头部流血,浑身泥泞;根据法医报告,大丽花身上多处伤口失血,内脏因重击而出血,两根肋骨骨折。所以,当时她还具有行动能力,但是因受伤十分有限。
而她被其他势力间谍找到,正是在林澈折回前这一个小时里。我们把这群间谍叫作B。
之前案件的一个疑点是:时间太长。如果大丽花一开始就是因为位置暴露给B而逃跑,那么在她被出租车撞上后,B应该会很快追上去,绝不至于拖延一个小时,让林澈目睹那一幕。
但如果,按照先A后B的思路,这个时间就解释得通了。B并不知道酒店的位置,也并不知道A的存在。B是在车祸发生一个小时后才找到大丽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彼时,机密已被A先手盗走。
所以,第二个矛盾的结论出现了:“大丽花交出资料却依然遇害。”因为她交出资料的人是A,但当B向她索取机密不得后,很可能在严刑逼供中杀害了她。
至此,一切听上去如此荒诞。A真的存在吗?没有监控,没有证人,唯一的依据居然是幻梦中的人影。如果你写了这样的小说,怕是要被愤怒的读者群起而攻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A是不可能存在的。他行事大胆如疯子,逻辑荒谬如病人,却偏偏如此专业,训练有素。他走的每一步都风险极高,却偏偏有恃无恐,仿佛自信绝对不会失误。
完全不像一个现实世界里的人。
刚刚,我险些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罪犯A!他做的每件事,都和正常人的逻辑完全相悖!
但此刻我发现,罪犯A真的存在,并且就坐在我身旁。
汤,真正的罪犯就是你。
你在那一夜里,犯了一个控梦者最大的错误——你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下面是我的证据:
你的头发是湿的。
你曾亲口告诉我:当你早上从居酒屋醒来时,头发是“湿漉漉的”。
大丽花进入酒店是晚上七点半,随后你走进了居酒屋,根据若瑟琳的询问,是晚上八点左右;而早间新闻开始于上午七点。这中间有十一个小时的时间。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湿的?
这之间的十一个小时,高烧又醉酒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会说,你不记得了。
我猜,你在凌晨一点前后,做了一场大梦。
你意识到这是梦,试图去操纵周围一切。即使是在高烧的恍惚中,追踪大丽花的执念仍萦绕在你心头,你在梦里还想去大丽花的酒店看看。
醉意朦胧中,你主宰着这个梦,孤身来到了老酒店,想要进入房间又懒得被查问。于是,在梦里你做了一件正常的事情:你爬上了屋顶,想钻进通往大丽花房间的烟囱,却进入了其他房客的卧室。
如果是现实中,你一定会马上钻回烟囱离开房间,以免惊醒房客。但这是梦里,于是,懒得麻烦的你便钻进了旁边的洗衣道——就像旧式侦探小说那样,然后通过洗衣道,钻进了大丽花的房间。
下面的事情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真相,我暂且虚构一个:大丽花正在客厅做着某件事,圆片“夭”被随身携带。你蹑手蹑脚地爬出洗衣道,推开卧室的门,悄声走入客厅。你天性爱当英雄,干脆在梦里冒险一把,抢过“夭”,撒腿就跑回卧室,钻进洗衣道里。大丽花在震惊中立刻去追。
你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地逃跑起来,翻过围墙跳过马路,一跑就是两千米,大丽花在你身后穷追不舍。而你在梦里跑过一条老街甩开她,跑回居酒屋,这个梦结束了。
据心理学研究,人一晚上会有四到五个周期的快速眼动睡眠(Rapid Eye Movement),脑电活动频率加快,幅度降低,是梦境产生的主要阶段。一夜中的数个梦境会相互覆盖,人们醒来后一般只记得最后一两个。你的这个梦很快被别的梦淹没掉,加上你高烧虚弱,还喝了烈酒,怕是醒来时就断片了,什么都记不住。
可问题是——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这一切都确确实实发生了,唯有你,以为自己在梦里。
两个月前的测试里,你的控梦能力是优于我的,但最终组长任命我为探员,因为你的控梦能力不稳定——你的梦境太细腻逼真了,以至于你在测试的最后,把梦境当成了现实,正如决赛时的林澈。
而三年前,你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你在凌晨走出居酒屋时,或许是清醒的,或许认为就是去执行抓捕大丽花的任务。但酒精和高烧使你的记忆不断变形,精神越来越恍惚。而最终让你判定这是一场梦境的,或许就是——
一切都太顺利了。
你做的每件事都那么荒唐疯狂,却偏偏阴差阳错都成功了。你两次进入别人房间的卧室,都没被发现;当面抢下大丽花手中的机密;飞檐走壁地逃之夭夭;成功甩下大丽花……一切都太像一场梦了,你是梦中大胆的侠客,扮演着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奇侠英雄。
你因为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大胆妄为,每一步都不符合常人逻辑;而你疯狂行为的成功,又进一步让你坚信这是梦,而且在你的“控梦”之下。
所以,A完全不像是一个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