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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登上一座山峰。放眼一望,远处云气蒸腾,一片弥漫。那下面的,便是洞庭湖了。我所在之地,便是古之云梦泽。
拍了拍跟我一路行来的青骢马,它轻嘶一声,摆头来蹭我的手掌。“马儿啊马儿,待游览完此处,我们便渡江北上,再不让你受这登山之苦了。”
我牵马一步步下了山,寻了方向,一气跑到岳州城。
颇有成就感地看到陶然楼,栓好马走了进去。
此后几日,登了岳阳楼,又在君山宿了一日。我便出了城来,信马由缰。
游游荡荡,好不自在。来到一处小湖附近,四下颇为寂静,只湖岸上一人持着根细枝垂钓。
我放青骢马去吃草,取了包袱向垂钓之人走去。
这人穿着蓑衣,戴着箬笠。他坐在岸边,背影甚是挺拔,并未因蓑衣而显鼓胀。
他身边放着个小瓦罐,另一边是叠在盘子上的一只觞。走近了再看,那觞里面却是熟米粒。
“这位兄台,在下有礼了。”我走到他身侧一抱拳,开口说道。
垂钓人持竿不动,不加理睬。我微微一笑,取下酒囊。拔了塞子,“我有好酒。”
他闻言将钓竿一抬,现出少了饵料的钓钩来。兀自拿了觞中的米粒串在钓钩上,然后转脸指了那瓦罐:“此为佐酒之物。”
有风徐来,青草连绵。垂钓者点了点头,我则一笑,便各自行事起来。
我向那瓦罐里面望去,果是虾子。细一看,只有三只。
起身去附近找了些石块和树枝,用石块砌了简单的炉灶,将树枝折断丢进去。在瓦罐中加了些水,引燃树枝后,便放了上去。
其间,垂钓人又向瓦罐中投了几枚虾子,才收了钓竿。
洗了盘子,我从包袱中取出两个小瓷瓶。一个装着细盐,另一个则是陶然楼的特制酱料。
取了熟虾放在盘子里,将细盐和酱料各倒了些出来。我又从包袱里取出玛瑙杯,便大功告成。
此时,垂钓人已除去了蓑衣和箬笠。灰色直缀,足踏芒鞋,若不是他戴着方巾,直以为遇到了修行人。看了面貌,应是未到而立之年。
他站起来,中等身材。昂首驻足,却是傲岸峭古,俊逸非凡。只步态悠然间,便来到我面前。
我看罢心中大赞,本以为只是遇到酒中知音,不想在这等荒野小泊,竟有如此仪止人物,实在让人欣喜。
“敢问兄台贵姓高名?”我被他风采所折,不加思量便问了姓名。
他闻言一笑:“贵姓高名不敢当,区区姓裴名远,字方之。”
我见他竟报了姓名,更是高兴:“我姓李,李树,李桃花!”
“李桃花?”裴远那抹自信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假名,之前出岛到归云庄去看灵儿和冠英的时候,我一报号,这两个家伙听了,居然当面喷笑,让我大为懊恼。
这名字,有那么差劲么?我觉得很好啊,怎么就能笑成那个样子!
“李桃花,兄台却是想作那桃李子么?”裴远责难,我估计他对我报了这名字是大大不满。
我朗声一笑,避而说道:“吃酒!”
他拿了钓虾时装着熟米粒的酒觞过来,我便斟了桃花酿给他。
“果是桃花酿!”他满饮了一觞,又将酒杯送了来。
如此我倒了三次酒给他,他饮完三觞,总算出了气。
我剥了虾子,少蘸了细盐,一整个递进口中。这虾滋味鲜美,甚是香甜,引得我酒兴大增。
裴远此时却只细细地吃虾,细细呷酒。
一杯入口,意犹未尽。两杯入口,貌已陶然。三杯入口,万虑皆消。
我长身而起,倾了酒杯一气喝干。
水澹云闲,天风振袖,不觉意兴飞扬。
“裴兄,你说当今天下谁主沉浮?”
他背倚着一块大石,看也不看我一眼:“谁主沉浮,也不是你这桃李子。”
好么,还记着呢。
我看他目光深远,只在湖上天空停留。闲散中似有隐忧,大起试探之心。
“他日金人南下,疆土沦丧,百姓流离,不知你我尚能如此饮酒否?”
“金人?”裴远嗤笑,呷了口酒。
“桃李子这是在试探在下了。”
我洒然一笑:“人说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与裴兄江湖相逢,共饮于此间。虾子肥美,酒芳甘醇,兴之所至,何不畅谈一番?”
“然桃李子以为,金人可履你我脚下之地乎?”
“裴兄以为何?”
“桃李子败兴。”
我都知道以后怎么回事了,和盘托出那才是真正的败兴。
他咬了虾子,慢慢地吃了咽下,才接着说道:“金国内乱早生,根本已动,不过苟延残喘。自顾不暇,何谈灭宋?”
“至于大宋!”他长叹一声,却是良久不语。
“大宋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交通往来,银帛富裕。不知将来能否收复故土,问鼎中原?”我问道。
“羊因其肥,惹狼环视。无有爪牙,周全性命。空具双角,徒劳兴叹。”
“若是大宋兵强将广,或有可为吧。”我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装傻,所以语气松了很多。
“桃李子以为如何才能兵强将广?”他长眉一扬,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我对他歉然而笑,随即坦诚答道:“放权于地方,放权于武将。不再重文轻武,使在其位者皆有所司。”
“宋帝岂会答应?”
“宋帝当然不会答应。”我与他相视苦笑,各自饮了一杯。
“灭金者,蒙古;吞宋者,亦是蒙古。”他目光冷冽,吐出这句话来。
我闻言心中感叹,与我的后见之明相比,他身处这历史洪流中,便能有如此洞见,实在是了不起。山野多异人,隐士常灼见,此言诚不欺我。
之后我们放开心怀,谈天说地。纵横古今,鬼怪神奇,不亦快哉。
到在日向西沉,不只我的酒囊告罄,便是裴远带来的也早见了底。
各自涤了酒具,收拾妥当。裴远复着蓑衣,戴了箬笠,便说告辞。
“此番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幸甚哉!”我拱手一揖,也是为此前的试探向他赔礼。
裴远一笑,这次却是还了礼。
“裴兄珍重,小弟告辞了。”我提了包袱也不回首,径直向青骢马走去。
“姑娘也珍重。”裴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脚下一顿,复又如常。自认易容天衣无缝,不曾想他却早已看出。我对他的身份不由兴趣大增,但他肯说认出我为女儿身,我又岂能辜负他这番信任?
况且萍水相逢,杯酒之缘。既然注定要相忘于江湖,何必追问太多?
人各有志,安能强求?他垂钓湖泽,隐于山水。我则踏歌而行,逍遥世间。
今日共饮,明朝忘记,也不过如此罢了。
将包袱缚好,我翻身上马,向来时路行去。行了不远,就听身后传来裴方之的声音:
熏熏然,酣酣然,果然醉了一生。
昏昏然,沉沉然,何尝醒了半日。
我仰首一笑,更不回头,拍马疾行,不一会儿,便行远了。
12
12、礼尚往来 。。。
跟裴远告别后,我回去岳州城。投店睡了一夜,身心俱畅。第二天便坐了归云镖局的船,走水路到汉阳,然后骑马赶奔登封。
离岛之时,我本有大把时间挥霍。所以最初打算去寻铁掌山,行程虽然比较随意,但总体却是朝向荆湖北路的。
《武穆遗书》大概是取不出的,老爹说我现在的功力几与全真七子相当。所以若是碰到裘千仞,死路一条。不过我的目的也不是《武穆遗书》,而是老顽童。
不管他当初有没有去找瑛姑,铁掌山附近,是我唯一可以找寻他踪迹的地方。十年了,这顽童师弟杳无音讯,就是我这般没心没肺的也不免挂怀。
此番出岛,是我第一次独行,所以对时间没有确切的概念,路上又一味纵意。到在洞庭附近,时日已耗得太多,必须回返。无奈内疚也于事无补,我便安慰自己,伯通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
至于君山,已经到了洞庭湖,当然要去。不过,我更大的好奇是丐帮,因为君山是丐帮的总舵。除此之外,还抱着能不能碰到北丐的心思。
丐帮号称仁义之帮,倒是没做出什么封岛的事来。游人也有一些,出入颇为自由。不过乞丐我是看到了,就是连个五袋以上的都没有。
一路上,有时也不免贪玩,但主要还是赶路。到在嵩阳村的时候,也十二月过半了。
姥爷已过古稀之年,老爹从前带我出岛,都会来登封为他调养身体,桃花商号又每每送来调补的药物,所以他身体还算硬朗。
大舅舅刚过了知天命之年,小舅舅也近不惑,他们还是在家耕读,没有出仕。两个表哥的孩子都几岁大了,表姐前几年嫁给邻村的一户殷实人家。
我被四个小不点围着,吵着要我讲故事,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多久之前,我也只是这么大的孩子啊。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这世上十五年了。过了新年,就是宋宁宗嘉定十一年。终于,帷幕将要拉开,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将轰轰烈烈上演。
我可以选择不参加么?锣鼓早已敲响,暗潮汹涌都流向那个时候。我害怕着憧憬着,十年来习练武功不曾懈怠,不就是为了这场大戏!
去,当然要去!
和老爹约定在姥爷家过年,不也是为了方便寻找郭靖?我轻叹一声,对我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过往和今日种种已经是机关算尽了。
我向舅舅们问起老爹,原来他早就到了嵩阳村。只是住了几日便上了少林寺,精研佛理去了。
转过年来,刚过了元宵节,我便向大家辞行。老爹不是很担心我,只说平时有闲,到桃花商号或者归云镖局捎信给他报平安。
桃花商号,初时老爹也没在意。他虽对此没有兴趣,但陆师兄经商他不会阻碍。能有今天局面,就算当面不说,其实我知道老爹心里也会赞他。
隆冬时节,道路难行,我更不敢耽搁,所以路上少有停歇。到了张家口,算算日子,郭靖应该还没来。于是,我住进客栈,就在张家口守株待兔。
其实我可以直接去中都大兴府,但是又怕郭靖对付不了黄河四鬼,只好等在这里当回保姆。
我没再假扮老爹,但还是男装打扮,不过也只是发饰和衣服而已。
这一天我正在长街上四顾,就见远处一人披着黑裘,牵着一匹小红马东张西望,在人群之中煞是显眼。
我心中一喜,终于等来了!
郭靖慢慢走近,我细细打量他。面色有些黑,想必是大漠烈日风霜所致。不过颇为高壮,目光炯炯,眉宇之间一片舒展,倒显英武。
我装作闲晃的样子向他走去,跟他一般东张西望。所以,我脚腕一斜,撞到了小红马身上。
“哎呦!”我歪在地上,疼痛难忍的样子。
“这位兄弟,你没事吧。”郭靖从另一边绕过来扶我。
到了街边,我坐在青石上伸了伸脚,粗了声音道:“应该还能走。”
郭靖要带我去看大夫,我连忙拒绝,并向他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撞到他的马,本是我不对。
争执了半天,我从青石上下来走了两步,“你看,能走,没事。”
郭靖见此有些发傻,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位兄弟,劳你挂心了。耽搁了你的工夫真是过意不去,”我抬头望了望天,“不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