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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日1-3-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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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黑色的花。漆黑如墨。
  “如果你看到一种深黑色的花,马上逃,逃得越远越好。”这是冯斯询问梁野此行有什么注意事项的时候,梁野告诉他的。虽然梁野并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逃,但冯斯可以想象,这种黑色的花朵,和各大家族持守的禁忌有关,也和道观的深层秘密有关。此刻看到了这朵花,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舱室沿着圆形的轨道下移,一点一点迫近了那个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冯斯目测了一下距离,发现自己离够到那个木盒还差了一点点,差距不大,可能就只有十厘米左右,但自己的左手即便伸展到最长,恐怕也够不到。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半个身体都探出去。然而窗户虽然砸碎了,碎玻璃并没有除尽,还有一些尖锐的棱角留在了边框上。
  冯斯咬咬牙,不顾一切地准备硬探出身去,却被姜米一把拉住。姜米不声不响,拿起刚才冯斯砸窗户用的弹簧刀,以飞快的速度把窗框下方的玻璃渣全部敲掉。而季华也拿起姜米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默默地垫在了窗框上。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是个好孩子,”季华说,“去做吧。”
  冯斯感激地冲两人笑了笑,然后把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姜米和季华一起在身后拽住他的腿,以防他不小心失去重心跌下去。
  于是冯斯把身家性命交给了身后一老一少两位结识没多长日子的女性,自己半个身子悬空,努力向前伸出左手。他沾满鲜血的左手终于探到了木盒所在的方位。明显的触感从指间传了回来,比先前更加强烈,但是,还不足以确切地抓住木盒。而抹在手上的血也立刻被雨水冲散。
  看来自己的血果然有用!眼看摩天轮继续下降,就快要“沉入”道观幻景的地下、离开那个道士了,他脑子里一热,狠劲发作,索性直接用左手抓向窗户侧边残留的玻璃。掌心瞬间被割开。
  “这下子,就有用不完的血了。”冯斯嘿嘿一笑。然后他用尽全力,想象着自己全部的力气都已经集中在了流血的左手上。触感,坚实的触感,不容置疑的实体感,让他的手指终于能完全用力。
  抓住……死死地抓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绝不放手……
  在姜米惊恐的目光中,冯斯大吼一声,猛地收回手来。
  木盒被牢牢地抓在了他的手心里。
  冯斯一屁股靠坐在椅子上。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重新感觉到疼,左掌心,右臂,用力过猛的腰部和肩部……到处都疼得难受,就像是打群架的时候落单被围着胖揍后的感觉。反倒是先前一直厉害的头疼有所减弱,他猜想,这意味着自己和玄化道院的精神联系也快断了。一抬头,果然,道观的巨大影像开始变得越来越淡,某些部分已经完全消失,里面那些道士也完全踪影不见。乌云没有之前那么浓密了,雷电越来越弱,雨势也越来越小。
  一切终将过去,冯斯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像是一场瑰丽的奇梦。现在梦该醒了,神秘的道观继续神秘,继续留在传说中,而自己和这场梦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手上的这个木盒了。
  “你成功了。”姜米轻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亡命的人。你真是……了不起。”
  冯斯咧嘴一笑,在姜米和季华的协助下先简单包好伤口。三人所在的舱室即将落地,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下面不但有很多人,还有一辆警灯乱闪的警车。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冯斯咕哝着,索性不去多想,低头看着他冒着生命危险夺回来的木盒。这一看之下,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或者说惨叫,把姜米和季华都吓了一跳。
  “你又发什么神经啊!”姜米不满地说,但紧跟着,她明白了冯斯为什么会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惨叫出声,“天哪!怎么会这样?”
  季华也面色惨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朵黑色的花正在迅速枯萎!
  三人惊魂未定,甚至都还没看清这朵花长什么模样,它就已经在高速枯萎了。姜米灵机一动,赶紧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对着花一通连拍。冯斯则手足无措,满脸绝望地看着这朵他差不多算是用半条命换回来的花朵。黑色的花瓣上有一丁点红,那是冯斯的血滴在了上面的缘故。
  “难道是因为我的血?就这一滴血?一滴血你就挂了?”冯斯喃喃自语。
  他突然暴怒起来:“我操你大爷!这是为什么啊!去你妈的!”
  姜米慌忙按住他的肩膀,看他那张狂怒而自责的面孔,唯恐他一下子想不开从摩天轮上跳下去。好在看看高度,已经离地不远了,就算他真跳下去,也摔不死。
  “这是为什么……”冯斯目光呆滞,看着那朵黑色的花完全枯萎,化为碎片,然后变成粉尘,完全消失不见。摩天轮的下方,几个警察正冷冰冰地望着他们。警灯很刺眼。
  


第七章、人心
  一、
  “李校长,这次你有点儿让我失望啊!”电话里的女人声音还是那么亲切,听在李济的耳朵里却有如一根根尖锐的钢针,“除了杀了几个人,留下了一堆白骨供警察去头疼,你好像什么也没有做成。”
  “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姓冯的小子的血会让花朵枯萎啊,”李济辩解说,“我本来打算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去抢夺那朵花的,可是根本就没能等到那个机会。原本我悄悄杀了那些人,让他有机会进入道观的幻境内,一切都已经在我的算计中了……那是个意外。”
  “我不喜欢听借口,借口不好玩。”女人说,“我关心的只有结果。结果不行,任何借口都无效。”
  “我明白了,”李济喃喃地说,“也就是说,我死定了是不是?”
  “我本来是那么想的,不过,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女人说。
  李济的手微微颤抖:“是吗?什么机会?”
  “这个机会不掌握在你手里,而是在姓冯的手里,”女人说,“虽然这朵花枯萎了,但他总算得到了一个几百年前的木盒,不算完全白费工夫。从那个木盒入手,或许仍然有机会找到新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得继续……悄悄盯着这小子?”李济的话音里充满了犹豫。
  “你不会还念念不忘学校里的工作吧?你什么时候那么敬业了?”女人讥嘲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退休了!”李济连忙说,“只是不管留在川东还是继续盯梢姓冯的这个小子去其他地方,我的进化……太不方便了。在北京好歹我有一间公寓……”
  “既然我在当地安排了人,就只管找他们想办法给你弄房子就行了,就说是我说的,你需要单独的住所。”女人冷冷地说,“这么点儿小事还用我教?”
  “我知道了……”李济长叹一声,“那我就先留在川东吧。”
  川东。医院里。
  冯斯的左掌和右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正躺在病床上发呆。他并没有其他的伤痛,蠹痕消失后头疼也没了,只需要慢慢养这两道外伤就行了。但此刻他一脸的萎靡不振,显得情绪低落。在他的床头,放着那个从几百年前穿越到现在的木头盒子。
  黑色花朵意外枯萎消失之后,冯斯沮丧了一段时间。但他生来不是容易绝望的人,很快就想到,即便没有了那朵古怪的花,木盒依然存在,何况盒子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他一样可以想办法寻找别的线索。
  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得应付警察的盘问。这本来是个极大的难题,走下摩天路的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假如最后只是因为牵涉进严重治安事件而被学校开除,都可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泥水里躺着的那十多具白骨实在是太恐怖。这样的恶性事件别说在这座小城里,就算放在全国范围里也极其罕见。假如警察顺着他的档案一路追查,就会发现他还和半年前的另外一宗集体凶杀案相关,那就更加牵扯不清了。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就算决心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或许反而会让他被当成疯子。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押上警车的时候,冯斯愤懑地想着。那一瞬间他又体会到了当初发现母亲池莲还活着时的心情:心脏都懒得跳动了。
  但他没有料到,一个意外的人拯救了他——那就是曾被他用刀逼着操控摩天轮的工作人员。此人也是那个血腥现场中除了摩天轮上的三人外,唯一的一个幸存者。据他自供,当时雨势太大,他什么也没看清,当听到远处的惨叫声后,就立即逃跑了。
  这位工作人员作证说,冯斯、姜米和季华这三人,是被追杀没有办法,才求他帮忙躲进摩天轮的,和现场发生的凶杀案半点关系也没有。十分凑巧,当时他正在操控室里摆弄新买来的手机,碰巧在试验摄像功能,所以尽管现场的摄像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全部失效,他的手机正好记录下了冯斯等人前来求助的画面。当然,由于现场风雨交加雷声大作,手机录像里根本没法录下清晰可分析的声音,只有图像。
  现场也确实找不到三人行凶的证据,反倒是不少人证实当晚冯斯和姜米悠闲地在山庄里闲逛,看了电影,打了保龄球,吃了晚餐,一看就是一对来此旅游休闲的情侣;而季华明显是受到本地黑帮胁迫,出于无奈才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所以冯斯等人最后并没有被列入犯罪嫌疑人的行列,被盘查一番后就没事了,可以在医院里安心休养。
  但冯斯很清楚,那段录像肯定被做了手脚,否则的话,上面应该能录下他持刀威胁的场面,那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这个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为他脱罪。
  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正在本地办案的老朋友曾炜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并没有跳出来落井下石,无疑还是为了留下冯斯一条小命,以便撬出冯斯嘴里保守着的秘密。
  反正习惯了,冯斯自嘲地想,老子无论走到哪里,总有“贵人”相助。
  至于季华,按照她的交代,在儿子杨谨被杀后,这帮川东的黑社会分子主动联系她,说是能提供杨谨被杀的线索,但要她把杨谨的一些研究资料带过来。她把这些资料带来后,就被黑社会分子半强迫地带到温泉山庄,根据资料的解读来到了摩天轮处。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找什么,但可以肯定,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三个人,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但他们的目的似乎都一样,”季华说,“我听到他们争吵的时候,一直在提道观,大概都是想要找到这座消失的道观。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幸好这位冯同学拉着我躲进了摩天轮。”
  她并没有提及自己曾见过冯斯和姜米,并没有描述那对正常人而言显然不大对劲的蠹痕的异象,更加没有透露冯斯曾用不可思议的方式硬生生从那些几百年前的虚像里抓出了一个木盒。
  应付完了警察的审讯后,三人才好容易有了时间可以在冯斯的病房里聚在一起私下里谈谈。冯斯不敢把真相告诉季华,却又不忍心欺骗这个刚刚失去了亲生儿子的老妇人,反倒是季华看出了他的犹豫:“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你可以不说,我能理解。还是那句话,虽然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逼迫你。但希望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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