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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撞进眼眸中的色彩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不禁忘记了如何呼吸。
就连颤抖不已的心脏,也仿若透不过气似的窒息的一滞。
他怔怔然的走了过去,仿佛每往前挪动一步,心就会越往下一沉。
这一幅油画,是自己的启蒙,也是自己的最爱。
不仅仅深深的刻入了记忆之中,更深深的烙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尖一点一点的靠近,画中的睡莲竟在这轻触之下不可思议的摇曳起来。
栩栩如生,如身临其境似的,甚至能闻到了一丝清幽的暗香。
这、这是谁画的?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丝“吱呀”的开门声便惊醒了顾常乐。他怔怔然的收回了视线,脑袋慢慢地往右一侧,茫然无措的眼眸直直的朝着房门的方向探去的同时,双脚也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清脆的脚步声从大门的方向缓缓地靠近,一步一步的,在空旷寂寥的顾宅中显得如此的清晰,清晰得就连跳动的心脏也随之轻轻的颤动。
欲将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一身乾净整洁的黑色西服硬生生的撞进了自己的眼瞳中。他稳了稳摇晃的身体,恍惚的目光缓缓的往上爬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自己的世界。
“你……”
“小乐?”许信阳没想到会撞见顾常乐,神情不禁微微一愣。他赶紧的回过神,见对方木然的瞅望着自己,嘴角不禁往上一扬,柔声的问道:“小乐?怎麽这麽早就起来了?吃了早餐没?”
“你怎麽来了?“顾常乐稍稍恢复了神色后,带着探寻疑问的双瞳朝着许信阳的身後瞟了好几眼才冷冷的反问道:“怎麽只有你一个?他们呢?”
“他们、他们一会儿就到。我今天起得比较早,所以就先过来看看,看看你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对了,我刚刚进来时发现大门好像没有关紧,怎麽这麽不小心……”见顾常乐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许信阳赶紧把话题转移,“……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家买早点的,想着你还没吃就特意买了一些过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麽,就……”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便吧!”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常乐硬生生的打断。
闻言后,许信阳的脸色顿时一黯,刚拿出来的早点也稍稍的放了回去。“也是,有老付在,我就放心了,他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说了这麽久,怎麽没看到他人呢?”
“老付有事出去了,你有事要找他吗?”
“……不、不是……”
“那既然如此,我就回房了。”
眼看着顾常乐从自己的眼前一点一点的消失,许信阳终於忍不住,快速的转过身,轻声的唤道:“小乐——”
脚步一滞,徐徐的回过了头,顾常乐不解的看着许信阳,“还有什麽事吗?”
“我我我”的好几声,许信阳恨不得立时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直直的瞅望着顾常乐,明明想问出口的是“为什麽”这三个字,但不知道为什麽,最後说出口的却是“你变了”这三个字!他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认真的表情默默地等待着顾常乐的回应。
顾常乐自嘲的一笑,“许信阳,没有什麽是可以永恒不变的,就好像是你,我听说你现在改行了,不做老师,好像在五姐的手下工作……”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你看人的本领真的不行!至少,到现在为止,你都还看不懂我。我从来就没有变过,你明明是知道的,我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别再来招惹我,可以吗?”
没过多久,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的顾家人全都准时来到了会客厅。他们有的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着,有的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走动,也有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说着话,更有的就是直接站在大门旁候着周律师的出现。
姗姗来迟的周律师夹着黑色公文包终於走进了顾宅。他把雨伞合上后就随手放在了大门的旁边,然後低着头捋了捋湿哒哒的发丝以及掸了掸衣服上的水珠,才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抬起头左右望了望众人,又继续问道:“大家都齐了吗?”
他们你望我我望你的,谁都不愿开口回答。
顾静修看着面面相觑的他们,终是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周律师,人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於是,站在他们身前的周律师低着头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翻找着,忽然发现一个夹在文件中的白色信封,才猛然想起了顾老太太临终前的吩咐。他把遗嘱拿了出来的同时,也把那个白色信封取了出来。
他瞅了瞅手中的信封,然後抬起头在人群中左右的望了望,看见顾常乐站在那些人的身後,孤独的倚靠在房门旁,便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匆匆的挤了过去。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顾常乐,礼貌的说道:“顾少爷,昨天忘了给你,这封信是顾老太太在临终前要我亲手交给你的。”
顾常乐微微的一怔,双手颤颤的伸了出去将信接了过来,然後缓缓地抬起了头,不解的看了看周律师,又低着眼茫然的瞅了瞅手中沉甸甸的信封。他不肯定的探问:“给我的?”
“是的,老太太再三重复要我定要交到你的手上!”
白色的信封,除了背后的红泥印章,半个字都没有。
顾常乐轻轻的撕开了封口,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信纸,大概有六七八页左右。
展开信纸一看,一行行娟秀的小楷深深地走进了眼中,同时,也深深地走进了心中。
“小乐,请容许我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外婆如此亲昵的称呼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日子了。我知道我不该写这样的一封信来影响你对我的看法,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再也不能为你改变些什麽,可最後,我还是忍不住,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亲自取名的孙子。
从你还未出生的时候,你的母亲,也就是静安,为了是否将你生下来这个问题一直和我冷战着。我知道我不该如此的强硬,但作为一个母亲我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未婚怀孕。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後悔当初送她去法国留学。
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静安她也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於是在你出生的第一百二十六天,也是静安离开的第一百二十六天,我给你取了常乐这个名字,寓意是知足常乐,希望你可以一辈子活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可没想到的是,结果往往是背道而驰。
你出生的第一天,我就让阿德把你抱进了顾家的别屋。那间小木屋是我以前住过的,也是静安最喜欢的地方。说起来,那里有一棵梧桐树,就在屋子的旁边,那是我小时候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种的,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我想那棵树现在应该成了参天古木,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在树荫下乘凉作画呢?
我把还在襁褓中的你交给了阿德是出於我的私心,因为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替我好好的照顾你,守护着你,不让你受到外界的影响,更不让你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但後来才发现,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德告诉我有很多人冒名潜了进来,想接机打探你的消息,於是我就命人在你住的小木屋外围了一圈的铁栏,也特别嘱咐过阿修,也就是你的大舅,让他利用他的一些特权来暗中保护着你。
一直以来对你的不闻不问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遗憾的一件事。从你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的看你一眼,也没有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更没有尽到一点做外婆的责任。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外婆,你恨我是应该的,哪怕是现在继续恨着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直是我最喜爱的孙子。
在你五六岁的时候,我听阿德说你忽然迷上了画画,真不愧是静安的孩子,连喜欢的画家都是一样的。我让阿德时不时给你送去几本关於那个画家的书册,有的是静安以前看过的书,也有的是我让人帮你找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想你定会喜欢,否则怎麽会临摹那麽多那个画家的作品。
再後来,也就是五年前,阿德说你有事要找我,那时的我多麽的期盼与你见面,你甚至无法想像我竟然会为此失眠了好几天,担心这担着那的,怕自己在无意中给你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可最後,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见,一边抚摸着你的画作一边听着你说留学的事。
当你告诉我你想去留学的国家是法国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震住了。我想起了静安,也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其实,我真的不愿你离开,更不愿你去法国,这麽多的国家你哪个都不选,为什麽偏偏是法国,难道上天又要和我再开一次玩笑吗?
最後,还是阿德劝我的,他让我放你走,因为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生活得并不开心,也活得很不自在。我认真的想了很久很久,这麽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为你做过些什麽,大概只有这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
“……以上,就是顾老太太所立的遗嘱,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对里面的事项是否都了解清楚,倘若还有谁没有听明白的话,我……”
“周律师,这真的是顾老太太的遗嘱?”
不知是谁打断了周律师的话,在场的顾家人顿时如山洪似的爆发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快步上前,蜂拥的挤在周律师的身边。场面一时混乱,就连顾静修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也看着一脸困扰的周律师困入了口舌之争中。只见他们一个又一个的不停追问,甚至是质问上面的事项是否真的出自于顾老太太之手,还是被他人恶意的擅改!!
“你是不是拿错了文件,还是拿了另外一份用来蒙混我们,怎麽我们这几个人都没有?”
“对对对,论血缘论关系,老太太也算是我半个表姨母,怎麽连公司的一点股份都没有,这怎麽说得过去?”
“不错不错,我也是老太太的表侄子,你是不是拿错了?还是被他们几个都收买了?为什麽我们几十个人中连一个都没有?”
“没错,就连顾常乐这么一个野种也得到了老宅,以及後山这麽大的一块地,我们不可能什麽都没有!!”
……
七嘴八舌的声音,如海潮般汹涌滂湃,一波又一波的朝着应接不暇的周律师袭来。
就在大家忿忿不平的拽着周律师质问的时候,顾慧仪却一反常态。一脸冷静的她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会客厅的门口。狠厉如刀的目光直直的剐着低垂着脑袋的顾常乐,见他毫无反应,便忍不住的咬了咬牙,使劲的攥紧拳头,她一把伸手抓着他的衣领,“顾常乐,怎麽多年了,为什麽你总是要跟我抢?”
顾常乐就这顾慧仪的手微微的抬起了头,茫茫然的眼睛似乎水光闪闪的,他愣愣的瞅看着怒火中烧的顾慧仪,然後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甚至是无视她的存在,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蹒跚的走出了房门。
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喧嚣吵闹的会客厅,也离开了陌生冰冷的顾宅。
茫茫然,不知所措。
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
他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山林,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自己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