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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打开了一条门缝,徳叔瞬间就发现了躲在房门後的许信阳湿润眼眶中的殷红。他的神色暗暗地怔了一下,心中更加确切的肯定许信阳定是听到了自己和少爷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他深吸了口气,轻声的开口,“许先生……”
欲言又止的开场白,令人遐想万分。
许信阳生怕徳叔察觉到他神色中的异样,更怕他炯炯有神的眼光看透自己心中所想,眼睛只好一直低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同样,徳叔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往下说,眼睛就只好一直盯着他瞅。
於是,他们两人就这样无言以对,沉默了数十秒。
许信阳见徳叔一直盯着自己,什麽话也不说,心里开始有点慌乱。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麽?
右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偷偷瞄了瞄徳叔。
难道还没有擦乾净,脸蛋上面还残留着斑斑泪痕?抑或是眼睛里面还有水光?
他微微的抬起头,轻轻的瞥了一眼徳叔,小心翼翼的探问:“……徳叔,有什麽事吗?”
这一下,反倒是徳叔楞了一下。
一想到刚刚许信阳慌张的样子,徳叔就忍不住想过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顺便打探一下他有没有听到了什麽,听到了多少。可现在,到嘴的话,却硬是倒不出来,反而憋在心里闷闷的。
他想了一下,“许先生,刚刚……”
还没说几个字,就被许信阳沙哑的声音打断。“徳叔,我明白,我没什麽,少爷他不喜欢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没想到许信阳会这样说,徳叔不禁咽了一下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是什麽意思,此时此刻的许信阳心乱如麻的,只想让徳叔赶快的离开,免得拖得时间越久,就越被他再看出些什麽来着。“徳叔,如果没什麽事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微微一凛,徳叔怔怔然的望着许信阳,静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再叫我。”
许信阳轻轻地掩上了房门,退了回去,可是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那一碗温热的米粥,又跑了回来,伸手打开房门,探头出去望着徳叔离去的背影,大声的唤道:“徳叔,少爷他……”
徳叔应声停了下来,转过头回望,“少爷他怎麽了?”
许信阳紧紧的抿着嘴唇,最终缓缓的摇了摇头。
“……许先生,有时间的话,请你上去多陪陪少爷……”叹了一声,徳叔终於把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去,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是许信阳第一次听到徳叔这样诚恳的语气,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谈论顾常乐,神色不由大变。他茫茫然的注视着他,心里隐隐的忧心,却又掺夹着些许的欢喜。忧的是为了顾常乐,喜的是徳叔终於肯告诉自己关於小乐的事。忧喜交集,连他自己也不知如何表达这样的感觉出来。他久久的回过神,一字一句的泄气道,“徳叔,你也看到了,少爷他不愿见到我,我若上去定又会惹他生气,而且我……”
“少爷他,不是不愿见你,而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有些事,你以後会明白的……”他轻轻的顿了一下,“……其实,他的心也很苦……”
最後的一个字,恍如平地上的一个响雷,深深地撼动了他平静的心,同时也摧毁了他心目中的平衡世界。
他快速的推开了门,匆匆的绕过了徳叔,箭一般的跑了上去。
脑袋昏昏的他,又在後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可是,站在房门前一直徘徊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於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後伸手握着门把手,轻轻的转了一转,发现并没有上锁,又轻轻的推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阁楼静悄悄的,就连月色也透着一圈静逸的朦胧光泽。
他慢慢的走了进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刚刚还躺在床上的顾常乐如今却坐在窗台边。只见他衣着单薄,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宽宽松松的垮在他瘦弱的肩膀,更显得他弱不禁风。
窗外的北风呼呼地跑了进来,吹乱他一头蓬松的发丝,同时更灌进了衣服里面,胀鼓鼓的,也冷飕飕的。
一缕昏暗的幽光从窗口偷偷的溜了进来,轻柔的落在他略微蜷缩的身体。
许信阳缓缓的走了过去,低眼就可以瞧见放在桌子上自己亲手熬制的米粥一点都没有动过的样子,心里微微失落的同时也微微的担心。
经过沙发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弯身拿起了一件外套后又继续往前走了好几步,站在顾常乐的身边,轻轻的将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
而顾常乐仅仅回头瞟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的夜色。
同时,许信阳什麽也不说,就近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他的旁边。
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沉默的气氛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许信阳时不时的侧着头,偷偷的看着他,而顾常乐仍然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茫茫的山林。
寂寂夜色,静静两人。
风,轻轻的从他们身边掠过,带来了雪後的清新。
月光,也静悄悄的走了进来,带来了朦胧的暖意。
不知坐了多久,看了多久,苟延残喘的蜡烛一点一点的融化,明灭的烛光也轻轻的晃了一晃,渐渐的黯淡下来,只余一缕朦胧的月光冷冰冰的洒在窗台前。
顾常乐迎着柔和的月光,轻声的问道,“许信阳,你知道天空为什麽会有月亮和太阳?”
这一声的细语,顿时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卧室。
许信阳怔怔然的侧着头,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他的半边侧脸,沉思了许久,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科普知识挤了出来,缓缓的解释:“……大概在远古的时候,宇宙发生了大爆炸……”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仍然困扰着数不胜数的科学家。
而对於许信阳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麽小乐会这样问!
顾常乐微微的仰起头,淡淡的打断:“……你说错了,太阳和月亮本就是相生相克,有白天必有黑夜,就好像有正也有邪,任何东西都有正反两方面的,不外乎于人。”他回转头,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眼,又回转过去望着沉寂的夜空,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也在想,对人温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应该是好的吧?……”
“你知道吗?许信阳,温柔,有时候,也是一种伤害,就好像太阳和月亮那样,有正反两面……”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也似乎对过去的缅怀。他轻轻的顿了一顿,“……曾经,有人以为这所谓的温柔是他耗尽一生所追寻的幸福,但後来才发现,这‘温柔’二字的背後其实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倒头来自己不过是飞蛾扑火,为了那微乎其微的温暖,为了根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而透支一生,甚至还不惜牺牲自己……”
透支幸福,是需要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却是耗尽一切,也偿还不了。
只可惜,当年,不懂。
而如今,却不想去懂。
第8章 Chapter 8
吹了一夜的山风,看了一夜的月色,两人依然沉默如初。
案桌上的白蜡早就燃烧殆尽,滴落在桌面上的烛泪也凝固了。
漫长的时间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的过去,由不得人。
静静地,静静地……
就连细微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可闻。
蜷缩一团的顾常乐,身体微微的斜靠在椅背,十根纤细发白的指骨紧紧的环抱着双腿,一动不动的。白皙得恍若透明的脸颊在冰冷月光的映衬下,更显消瘦,埋在膝盖之间,仅仅露出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眸。他微微的抬起眼,浅蓝色的眼珠子迎着柔和的月光仿佛镀了层水光,波光粼粼的。
他迎风而坐,静静地眺望着远方。
同样,坐在身侧的许信阳,也静静地瞅望着山林间的冷寂。
“……天,亮了……”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
身体轻轻的向前一倾,两手颤颤的紧握着椅手,咬牙吃力的一撑,发麻僵硬已久的双腿才慢慢的站了起来。顾常乐赤着双脚,踩着地毯上的破碎月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连披在身上的外套什麽时候掉在地上也不得而知。站在门窗边的他,微微的仰起头,淡色的发丝被北风吹向了两侧,而一双幽深的浅蓝色眼眸却睁得大大的。
他眼光闪闪,默默的注视着遥远的他方。
漆黑的夜幕渐渐的泛白,仿佛乌鸦的羽毛反射出来的清光,带着些许的冷然。
许信阳也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看着天边一抹浅浅的藏蓝,轻声的附和:“是呀,天亮了……”
天,终究会亮。
黑夜,也终究会过去。
没有什麽,是可以永恒不变的!
皑皑凝雪,寂寂山林。
冬日的清晨,雾霭沉沉。
清冷的微光,薄如蝉翼,似有似无,甚至还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扑面而来。
站在雪天一色的两人,一前一後,逆风而走。
大概是匆忙的缘故,许信阳连大衣都顾不上回房拿,依然穿着昨晚那件洗得发白的圆领毛衣,就匆匆的跟着顾常乐跑了出来。他一边气喘吁吁的紧追着眼前远走越远的顾常乐,一边忧心忡忡的大声呼喊:“小乐,小乐——”
清朗的声音,在寂寞的山间随风游走,恍如空谷回音,一阵一阵的在雪松林木中飘荡。
而,走在前方的顾常乐,却闻置若罔闻,继续低着头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前走。
前路茫茫,何去何从?
看不到的尽头,是路的起点,抑或是路的终点?
“小乐,小乐……”
好不容易的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许信阳,眼尖手快的一把紧捉着顾常乐纤细的胳膊。
刚一轻轻的触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手心中往上蔓延,四散於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许信阳不禁打了个激灵的同时,眉头又紧了三分。
由於物理惯性的缘故,顾常乐瘦弱的身体随着许信阳使力的方向不由自已的往后一倒。他怔了一怔,身体往左转了半圈,右脚也往前踏出了一步,这才缓了过来。站稳後,他稍微的抬起了头,涣散的目光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紧蹙眉梢的许信阳,看着他满脸的焦虑,看着他满脸的忧心,心里不知怎麽的,竟然会轻轻的一颤。
原以为自己死水般沉静的心,再也不会风起涟漪,再也不会轻波微澜……
可为什麽,一对上他那双似水柔情的眼瞳,我的心还是会“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埋葬於那座名为“过去”的坟墓。
顾常乐不禁暗自苦笑。
“小乐,你怎麽就忽然跑了出来,还穿得这麽少?……”一连串如鞭炮似的问题,劈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但无一不透露出许信阳对自己的关心。顾常乐微微的低着眼眸,愣愣的瞅着他手中一直拿着的藏蓝色毛呢外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天,嘴角也轻轻的弯了起来。
许信阳像个保姆似的边说个不停,边低着头将手中的大衣套在他的身上,甚至还一个一个的纽扣帮他扣紧。他抬起头,见顾常乐直盯着自己,神色不禁微微一凛,然後轻轻地别过了头,关切的问道:“你的胃好点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