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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疏留给他一个没长好的后脑勺。
傅时遇这人得了便宜就想卖乖,改不了嘴贱的毛病,耍流氓道:“程老师,我睡床左边还是右边?”
程疏站起身,在傅时遇期待的目光中,带领着他走到玄关处,然后亲自打开门请他滚蛋。傅时遇转身就蹿,大长腿几步跨进程疏的卧房,趴在床上装死。
程疏冷着脸扯着他一条腿将他从床上扯下来,看模样还很想往傅时遇身上踹两脚。
傅时遇继续往床上爬,程疏道:“你别跟我闹,我头疼。”
“头疼”二字像是唐僧的紧箍咒,傅时遇立马消停,乖巧地给程疏铺床:“不带生气的啊。”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客房。
夜里关了灯,雨声便更清晰了,程疏许久没睡着,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他在无意识地捕捉隔壁客房里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像是傅时遇并不在那里。
昏暗中,程疏的手抓紧,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前去看一眼的欲望。心脏跳得急促起来,程疏有些难受,眉间紧紧地拧着,不一会儿身上便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隔壁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程疏竟被那细微的动静惊了一个哆嗦,脚步声随之响起,然后是卫生间里抽水的声音,接下来傅时遇又放轻脚步走回来,在程疏门口停了半分钟,进了客房。
等动静彻底消失,程疏大口呼吸了两下,躁动不安的情绪平稳下来。傅时遇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程疏埋进被褥里,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带给他许久没有过的安心感。
可渐渐地,这份安心带来的是更多的懊恼和自责,程疏的拳头紧紧地抵着额头,脑后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又开始疼了起来,半晌,他受不了一般猛然起身,台灯柔和的光铺洒下来,程疏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紧紧抿着唇,拉开抽屉的手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
他快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眼睛黑沉沉的,一点光也没有,直到傅时遇在门外问第二遍的时候才蓦地停下笔。
傅时遇敲门问怎么了,程疏将本子合上,平静地说:“没事,起来喝口水。”
傅时遇应了一声,程疏将东西放到抽屉里,躺回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处,他想,睡吧,明天就好了,大不了以后不和傅时遇来往了。
傅时遇却又敲响了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程疏坐起来,声音违背意志,先一步说了“好”。
傅时遇走进房间,将一杯水放到床头桌上,温声道:“你试试温度怎么样。”
程疏垂眼看杯中轻微晃荡的水波,傅时遇突然抬手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疏摇了摇头,一开口便习惯性地皱眉:“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傅时遇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程疏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第二天一大早,傅时遇揉着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发现程疏已经衬衫西裤一身齐整地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了,傅时遇一愣:“今天要出去?”
程疏头也不抬:“去上课。”
傅时遇皱眉:“你两个星期假不还没到吗,怎么突然要去上课?”
程疏没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傅时遇看他冷淡的侧脸,心里有些不舒坦,这些日子两个人好不容易拉近一些的距离,好像一夜之间又添上了厚厚的隔膜,关键是傅时遇连原因都不知道,阴晴不定也不是这么个不定法吧?
雨还在下着,只是小了很多,世界被清洗一新,叶子油亮亮地绿,空气潮湿清新,傅时遇站在楼下看着程疏的车开远,抄兜往自己车边走。
松塔已经扒在车门边等着进去了,傅时遇揉了一把松塔的狗头,忍不住抱怨道:“两三天换一副面孔,难伺候死了是不是?”
傅时遇第二天和程疏在院办遇见,发现他剪短了头发,眉目清晰分明,俊秀得逼人。除了缝线处的头发还没长好,但傅时遇之前也没说大话,那样一张脸将什么缺陷都压下去了。
傅时遇彼时正在院办一楼的休息区和几个学生讨论毕业论文,程疏和他打过招呼上了楼,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傅时遇拿着笔在纸上划着,三下五除二将学生多余的句子修整得漂漂亮亮,认真的模样十分吸引人。
程疏顿了两秒,转身去上课了。他落下将近两周的课,补起来并不容易,程疏认真思考起自己和泽大是不是有点八字不合,来了三个月,倒是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连轴转地补课。
之后两个人各忙各的,程疏又明确禁止傅时遇再进他家门,态度冷淡,两人的关系往前回溯了不少。
傅时遇一头雾水,拦着程疏问原因,程疏倒是一脸坦荡荡:“本来就是傅老师因为我受伤过意不去,伤好了不就一切扯平了?”
傅时遇气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扯平个屁,你吃了老子两星期的饭,嘴还刁,不合口味就推碗,重做了不知道多少次,老子硬生生被你磨成新东方大厨水平,现在一句扯平了就想把我蹬了?”
程疏平静地在傅时遇疑惑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傅时遇,转账三千。傅时遇差点被他这一连串操作气笑,恶狠狠地点开手机,原模原样地操作了一番,只是后头多加了一个零。拿钱羞辱人,谁还不会了?
傅时遇怒气腾腾地走了,程疏正想退出微信,在傅时遇上面又蹦出两条新消息,是他的导师李修己。程疏点开,李修己说这周末到泽城,一块吃个饭,程疏抬头看了眼傅时遇的背影,回道:“好。”
第十七章
傅时遇被程疏放下碗就翻脸的操作气得不轻,心底里却也隐约地知道,这才像程疏干出来的事情。傅时遇对人家的那点心思一波未平一波立马起,程疏却未表现出过什么想和他发展不正当关系的意思,前几天纵容傅时遇的亲近已经算是罕见。
松塔被傅时遇送回城中心的家后,傅时遇又回到了先前大龄都市男青年的生活。
周日晚上常年失联不知道漂泊在什么地方的向渡给傅时遇打了电话,傅时遇掀开窗帘看外面浓黑的夜色,骂道:“你他妈没毛病吧?”
向渡有些沙哑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风里:“我回泽城了,来见见?”
“在哪?”傅时遇拧着眉打开衣柜。
等向渡报完地址,傅时遇终于知道那风声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疯子,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傅时遇到泽城最高大厦的顶楼天台的时候,向渡正趴在栏杆上抽烟,脚下是夜晚的泽城,灯火闪烁车流不息,一个个微小的光点连成片。
傅时遇不做声地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也点了一根烟,夜风很大,吹得两人外套猎猎作响。
向渡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扭头向傅时遇笑道:“你说这小破栏杆是不是就为了方便人寻死设计的?”
傅时遇看他发疯,无动于衷:“你可以下去问问这大楼的负责人。”
向渡收回身子,哼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傅时遇假模假样地一抱拳:“不敢和您比。”
向渡笑个不停,他常年奔波在沙漠山海之间,声音也变得粗哑,像是揉进了风沙。
吹了半天风,傅时遇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得发烧,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就要撤退,向渡大笑着跟在他身后从天台上下来:“你也太怂了吧。”
傅时遇道:“可不是,我怕死。”
“兄弟,坦荡。”向渡揽住傅时遇的肩膀,“那你找个你们人待的地儿,我太久没回来了,哪哪都觉得别扭。”
凌晨刚过,傅时遇开车带着向渡去了酒吧,两人要了个包间,向渡瘫在沙发上,一条腿落拓不羁地蹬在桌子上,傅时遇看到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粗砺,布满细碎的伤口和老茧。
傅时遇问:“你找到你想找的了吗?”
向渡闭着眼,跟不久前天台上肆意大笑的疯子像是两个人,沙哑道:“找不到。”
“找不到那就回来。”
“我也回不来了。”向渡叹气。
向渡沿着去年他们到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继续西行,跨越国境线,到了中亚地界,继续往西走,走便是走,只靠两条腿。
他固执地在寻找着什么,这东西,傅时遇不知道是什么,或许,连向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它该存在,他也想去找。
“我去信仰过宗教,聆听过佛音,也去过耶路撒冷朝拜,发现不是,不对。然后我回到世俗,去乡下,去山区,结果,你猜怎么着。”
傅时遇问:“怎么着?”
“山里有最质朴的人性,我信了他妈的邪。”向渡边笑边骂,“穷人说不准更会骗人。”
傅时遇把玩似的揉着香烟里的烟草:“骗你什么了?”
向渡义愤填膺:“给别人两毛钱一斤的菜,他妈要我两块一斤。”
向渡笑起来,傅时遇却没笑,向渡和常人不一样,别人看来一笑置之的事情,于他有可能是一种摧毁。
过了一会儿,向渡不笑了。“我越看人,越厌恶人。”他垂下眼,“所以,我还是要回那些彻底没有人的地方去,到那些地方去看看。”
傅时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回来。”不用太频繁,三五年一次也好,至少记得回来。
从酒吧出来,傅时遇没叫代驾,自己开着车载着向渡慢悠悠地城南城北地逛,向渡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笑,傅时遇权当没看到,向渡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也没说什么。
深夜的城市比白日里安静得多,灯光却绚烂,向渡知道,傅时遇是想带着他多看看这个城市,想以此跟他说,你看看这人间,其实也没那么差劲。
向渡问道:“你真觉得生活很好吗?”
“至少也没那么坏。”傅时遇回道,“就像你说的那个卖菜的人,在你没看到的时候,也许他还将剩菜分给了买不起菜的人。这样想就没那么坏,是不是?”
向渡笑得咳嗽起来,咳出了眼泪:“你这人……”
“就这样吧,挺好的。”
他们谁也别想说服谁。
向渡还在擦笑出来的眼泪,傅时遇却突然打方向盘,急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向渡还没等问怎么了,就见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向渡看到傅时遇朝街边长椅上的一个人跑过去,估计是认识的人,那个地方处在路灯光照范围之外,昏昏暗暗的,傅时遇能看到有人在,还能认出来,向渡在心里竖了个拇指,牛逼。
程疏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烟,他喝了不少酒,头脑有些混沌,只能靠不断地抽烟来稍微提一下神。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程疏抬起头,看到傅时遇朝他走过来。
傅时遇问:“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
程疏往百米外的酒店指了指,傅时遇看他有些乖巧的模样,知道这人估计又不清醒了。
傅时遇蹲在他面前:“去酒店吃饭了刚结束吗?”
程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结束有一会儿了。”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傅时遇皱眉,“伤好利索了吗就喝酒?”
程疏只穿了一件衬衣,傅时遇伸手摸了摸,他浑身都被风吹得凉透了。
程疏躲开他的手,将烟的最后一口抽完,扔进旁边垃圾桶,皱眉道:“不想动。”
傅时遇要拉他起来,程疏有些烦,恼怒道:“别碰我。”
傅时遇的脸霎时冷了下来,他本来就还对程疏有点残余的气,方才不想跟醉鬼一般见识,奈何醉鬼完全看不清状况也不承情。
傅时遇抓着程疏的胳膊把他硬拽起来就要往车里走,程疏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傅时遇回头,冷声道:“别动!”
傅时遇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