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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要往住处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小的一只,就是陈鹏。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厚,但这大概是他最得体的衣服了,背上厚重的书包,和身形有着巨大的反差,使得他的背脊无法完全直立。
温寒喊住了他:“这么早,你就要去上学吗?”
陈鹏见温寒今天自己一个人,没有摄像,表情轻松了不少,话也多了:“对,我去上学,从这条路下去,需要费些时间,要早走。”
“就你一个人吗?”据温寒所知,这个村子里应该还有不少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就我一个,”陈鹏微微垂头,“他们都说就算去县里读书也考不上大学,费时间,等再过两年,都跟着爸妈出去打工,读书是没有用的。”
“那你觉得呢?”温寒又问他,其实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答案了。
陈鹏轻轻抬头,看着温寒:“我觉得是有用的,大哥哥你说要好好读书,而我看到你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相信是有用的。”
温寒蹲下来替他整理了下衣服,想了想又把自己戴着的手套送给他,手套很大,小孩子的手放在里面只能缩在中间掌心的位置,温寒告诉他:“这手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能买到更好的手套的时候,把它还给我。”
“我会的。”
温寒又站在村子口目送孩子往前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往回走,进屋之后,发现沈繁星已经起床了,在穿衣服。
看到温寒,沈繁星的神色松了下来:“正说你跑哪儿去了,想出去找找你。”
温寒一言不发走近他,摸了下他的手背。
“嘶——”沈繁星被他的温度冰到了,“你手套呢?”
温寒笑了笑:“借给人了。”
沈繁星才不相信呢,但还是老实伸出手用自己的手心去给他捂,时间还早,导演组应该也想不到这两人起这么早。
沈繁星嫌用手捂得慢,把衣服掀起来想把温寒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温寒拒绝了,“没有这么夸张好吗?身体回暖需要一点时间。”
“我去路上看了,今天可以出行,不过,你一会儿骑摩托车也要小心一点。”温寒叮嘱沈繁星道。
沈繁星挑了挑眉头,想到了别的事情:“我们偷偷下山?”
“不,”温寒摇头:“我对你的修理技术没话说,但我还是觉得带上节目组的人的话,遇到紧急状况时好处理一点,比如,没油了。”
“你说的有道理,”沈繁星穿上厚实的衣服,全副武装,但温寒还是给他多戴了两个口罩,因为沈繁星在前面,要抵挡大量的严寒。
沈繁星闷着声音抗议:“我看不到路了!”
温寒告诉他:“我给你带的是口罩,又不是面具!”
沈繁星回头让他自己看:“你看看你给我戴的,我从来没觉得我的脸这么小过,你这是哪里弄来的口罩?”
温寒给他戴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口罩是有点大,挂靠在耳朵上的系带也有点松,导致沈繁星只是转了几下脖子,这个玩意儿居然还往上窜了窜,挡住了半截视线。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从沈繁星现在的扮相上看,别说他是个大总裁,肉眼看上去,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温寒很想笑,但是沈繁星盯着他,并且不断抗议,觉得刚才不应该通知导演组的摄像小哥的,他现在肯定丑爆了。
温寒不敢承认,只能安慰他:“其实效果真的还不错,你肯定是冬天骑摩托的车手里最帅的!”
沈繁星无奈:“你这个安慰似乎没有什么用呢……”
后来,后来……温寒进屋偷偷把他口罩摘掉,亲了他一会儿,才达到了安慰的效果,他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导演组派车跟在后面,摄像小哥坐在后面的车里架着机器拍,美滋滋的。
下山的路比温寒想象的要长的多,他们在半道上,温寒又看到了那只小小的背影,和他背上的大书包,小孩子听到车声扭头看了下。
开车的人裹得太严实,他认不出来,但是后面坐着的温寒他能认出来,高兴地跟他挥了挥手,只是看到后面跟着的汽车的时候,又看了眼温寒,觉得怪怪的。
有温暖的汽车不坐,坐什么摩托车啊?
小孩子没想太明白呢,温寒伸手拍了拍沈繁星,摩托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沈繁星喊了一声:“你就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去后面的车上,让他们送你一程。”
陈鹏认得这是沈繁星的声音。
陈鹏冲他们挥挥手:“谢谢你们不用啦!以前走这条路,还要准备雨靴踩泥坑呢,现在已经好了太多了,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条路我还要走好几年,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的。”
温寒和沈繁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要继续去菜市场买食材。
温寒花钱买了不少肉,又搭配了些蔬菜,这个地方的物价还真的不算高,县里的菜都这个价,所以村子里的销路估计更不好。
但是路通了就不一样了,外面收菜的车可以进去,就多了无限的可能。
温寒手里还剩了很多钱,他攥着钱的时候,视线总是不经意略过对街门口摆了一排车的店铺。
沈繁星见他看了几次了,直接拉着他走了进去。
店老板是个精明人,一看来人,好吧,虽然没看清真实面容,但就感觉肯定是大地方来的人,因此格外热情,想跟他们介绍最新到的电动车款,结果刚开口,就被前面个高的男人给打断了。
“要自行车,最好的那种。”沈繁星道。
他们用手里的钱,买了一辆自行车。
车铺斜前方有辆玻璃推车卖糖葫芦的,沈繁星瞧了两眼,嘴里却说“算了”。
温寒扭头看他:“虽然身上没多少钱了,”买完车就剩下了不到二十块了,“但是一串糖葫芦还是买得起的,走,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沈繁星被他拉着往前走,一脸懵懂:“都有……什么口味的啊?”
温寒停了下来,一脸匪夷所思:“你一个北方人,不是没吃过糖葫芦吧?”
沈繁星望天回忆了一会儿:“冬天才有糖葫芦吃,而冬天我很容易咳嗽,不过那是小时候了,长大以后……长大了谁还稀罕糖葫芦啊。”
温寒看了他一会儿,跑到卖糖葫芦那里,花光了手里所有的钱,买了一把,他不能瞧见沈繁星那个眼神,挺大的孩子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居然没吃过糖葫芦。
沈繁星盯着这五个形态各异的糖葫芦陷入了沉思,这是……把我当猪养了?
温寒挨个给他介绍了下,先让他尝了下最原汁原味的山楂,“一种吃一个就行,剩下的咱们拿回去再吃,或者分给吴老师。”
“我不,”沈繁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温寒看他一眼,小声提醒他:“他还是你家好多长辈的偶像呢……”
沈繁星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道:“此一时彼一时。”他本来是害怕给温寒树敌太多,所以拉吴老师挡一下箭的。
尝过了糖葫芦以后,温寒看着新买的自行车,才想到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明目张胆的送不好,别人不知道会怎么看这个孩子,所以怎么送出去就成了一个问题。
沈繁星想了想,去问了节目组县上的学校情况,发现整个县上也只有一所小学,“直接送到他学校去吧,伪装成快递员,就说是他妈妈给送的礼物,这样就没事了。”
温寒点头道:“可以。”
陈鹏被叫到学校传达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听错了,“我妈妈给我送的?”陈鹏跟保安确认。
保安点点头:“是啊,两个快递员一块送过来的,是这么说的。”
“好的,我知道了。”陈鹏不是个笨孩子,他一下子猜到了这两个快递员是谁。
沈繁星和温寒悲剧了,他们的摩托车在回程的半道上,没有油了。
沈繁星长腿抻在地上,仔细思考了一番,温寒以为他在思考怎么解决当前的问题,谁知道他开口的时候说:“这应该是我骑摩托生涯里最窘迫的一次了,居然是没油了??”
温寒都还没有说他呢,身为一个老练的司机,居然不知道检查油量的吗?而且出门前温寒就坐过这个假设的!
所以幸好,出门的时候通知节目组了。
温寒先从车上下来,去跟节目组交涉。他走到节目组的车边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车里面有节目组的司机、摄像,还有个编导。
温寒觉得编导应该比较有话语权,先跟他笑了一下:“我们的车没油了,要顺利回去的话,可能得麻烦你们下山去买点,因为摩托车总不能扔在半路上。”
编导说“是的”,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看着温寒的目光是和煦的。
但是他朝着温寒伸出了手,手心向上。
温寒:???
编导说:“要维持比赛公平公正的原则,你看你们买菜用煤都需要付费的,油费当然也要支付。”
道理是这么回事,但温寒总觉得他们更像是趁火打劫。
温寒两手空空地拐回沈繁星身边了,跟他摇了摇头:“……我身上没有钱了。”
沈繁星听后,微微支起身体,从车上跨了下来,他今天穿的鞋子踩在地上铿锵有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一步一步踩在地上非常有气势,反正车上的编导眼神变了变。
沈繁星一只手扶在车身上方,另一只手摘下口罩拿在手里,身子微微躬下去,配上那副“你们居然敢跟我收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骇人。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他一边的嘴角扯了扯,“你们从这过了这么多趟,我还没收你们买路钱呢。”
编导:……万万想不到,这厮这么厚颜无耻。
很快,沈繁星又回到了温寒身边,手里抱着半桶油,“搞定了。”
温寒盯着那半桶油:“……”所以节目组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是吗?
重新启程,温寒和沈繁星继续潇洒地在前方飞驰。后方温暖的车厢里,几个工作人员只觉得如坠冰窟。
编导面对沈繁星一个“不”字都讲不出来,在给了他汽油之后,甚至庆幸对方没有提出还索要钱财的请求,不然的话……
关上门以后,编导总感觉沈繁星刚才那一幕非常眼熟,司机提醒他:“好像电影情节里的……劫匪啊。”
啊,那动作,那气势,那语气——
而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耳机里传来的导演的声音:“谁让你们给油的?让表演个节目也行啊?”
编导:“导演,他说话的时候你们听到了吗?”
导演:“听到了。”
编导:“……”听到了,您怎么刚才不给说解决办法呢,沈繁星来要钱的时候,耳机里一片死寂跟坏了一样,这马后炮……我也会!
回去的时间,村子里炊烟袅袅,远远看着,一副宁静美好的景象。
在小路上碰到了一前一后晨间散步的影帝夫妇,温寒还看到了影帝试图伸手去拉自己老婆的,但是陈姐觉得路太窄,两个人并排走太挤而拒绝了。
看到温寒和沈繁星后,郑影帝迅速收回手,并且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
“早啊,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了?”陈芙问道。
“去山下买了点肉食,给你们改善伙食,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温寒道,“你们继续妇唱夫随啊。”
又经过吴老师家,大门敞着,不等温寒开口,吴老师就催促道:“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大厨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