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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这个演示是什么意思,他前踏一步,把前面那块一定会踩的地砖踩了下去。
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些腰间佩刀的铜人突然齐齐抽刀出鞘,咯噔噔转向了墓道口的五人。
“……”
“啧,”严钧咂咂嘴,感觉有点棘手,他突然问乔巍,“当初和你父亲一起进来那次,一共几个人?”
常五眼睁睁看着前面齐齐转过来用无机质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铜人们缓缓举起了长刀,头皮都炸开了,受不了地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陈麻烂谷子的事哪?”
乔巍:“算我父亲十个人。”
“哦,”严钧慢吞吞地说,“那看来这里还有九个人。”
常五被他那“九个人”说的脑袋嗡地一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卧槽什么九个人?”
严钧头也不抬地指指上面。
其他四人立时抬头看,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在长明灯的昏黄灯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两侧的岩壁上像壁虎一样倒趴着五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和他们在一开始的大平台上遇见的一样,不过比那个更恐怖一点。
乔巍想到之前那个怪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难得有些讷讷地说:“他们……是我父亲当年的同伴?”
☆、铜人
乔巍想到之前那个怪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难得有些讷讷地说:“他们……是我父亲当年的同伴?”
没人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在场的几个人抬头看着上面根本算不上人的五个怪物,毫不怀疑这五个幽幽盯着他们的怪物是在准备偷袭。他们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和铜人混战正左支右绌的时候突然被他们在背后偷袭……
四人心下悚然。
看起来最淡定的就属严钧了,他站在最前面,因此其他人没看到他看着杀气腾腾的铜人的眼里没有担忧,只有复杂。
——那是一种混杂着物是人非的追忆和伤感的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情况上,“这十八个铜人交给我。”
薛子涵瞪大眼看他,“你自己?”
“嗯,我对铜人阵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知道怎么破阵,”严钧眯着眼一个个铜人看过去,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把这当做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更像是时过境迁后见了童年玩具的一种心血来潮式的跃跃欲试,“不过上面那五个就靠你们拖一会了。”
常五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动,下意识去看乔巍。乔巍却像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只是盯着严钧的背影看了半晌才说:“可以。”
一旁的赵菲菲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着抽出了软剑。
乔巍:“常五,把他们五个引下来。”
常五点点头,掏枪出来就是砰砰砰三响,他本来是想打死一只顺便吸引两三只下来,没想到这枪响把山壁上的五只都惊动了,齐齐如野兽下山一般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嘶吼着窜了下来。
乔巍:“备战!”
这五只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切近,双方一个照面,饶是四人心理素质好到不行也忍不住又倒吸了口冷气——这五个可比之前那个惨多了,有的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有个脖子被削了一半,有个缺了半张脸,有个少了半个胳膊,还有一个最奇怪,浑身的窟窿眼,连脸上都有三个大洞。
四人心里膈应得都快吐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而此时,严钧已经冲到铜人阵里了。
他后仰躲过带着厉风贴着他鼻尖削过的苗刀,被那刺眼的寒光一晃,眼前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一个埋葬在他记忆深处的场景。
那时他只有五岁,还没有眼前铜人的腿高,他父亲扎了十八个草人,草人手里拿的是用布缠出来的长棍。在草人阵里他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躲避那些“布棍”,却每次都手短脚短地被掀翻在地。摔了十多次,屁股都肿了的他彻底不干了,耍赖坐在地上大哭着看向一旁袖手旁观的父亲。
那时候他还不懂父亲的表情,只以为他是在嘲笑,现在想来那应该算是对他憨态可掬的表演的——
宠溺吧。
严钧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神一动,翻身再次躲开竖劈而来的刀。
后来。
后来,草人换了成了铜人,布棍换成了长刀,他也渐渐长高,能够如闲庭信步般在刀光交错的铜人阵里来去自如。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突破铜人阵,在最后一个铜人胸口刻下“你输了”三个字后找到父亲身前那种终于赢了一局的畅快。
“父亲,我赢了!”
当时的严钧如是说。
向来不苟言笑的巫神大人嘴角动了动,突然伸腿把一脸兴奋的儿子掀翻在地。还没等脸着地的严钧愤怒地从地上跳起来,脑袋就被人又往地上按了按。
“还跟小时候一样蠢。”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父亲当时的语气,那大概是,老怀大慰吧。
严钧现在想来,父亲那时是笑了的吧。
可惜,那样强大的男人……难得想起童年旧事的严钧鼻头酸了酸,努力地在不疾不徐地躲过一刀又一刀时飞快地多眨了几下眼睛。
当年的雏鹰早已学会振翅翱翔在没有老鹰的万里长空。
严钧嘴角一挑,抬起的一双眼被雪亮的刀光晃得亮的吓人,后撤的左脚一横,一改之前只躲不攻的打法,像支箭一样快若闪电般撞进刀势太猛无法回防的第一个铜人怀里,重重地击打它的胸口。铜人瞬间定住,严钧连半分迟疑都没有,反手搂住它的脖子,长腿架在它胳膊上一蹬,一个后空翻越到他身后躲过紧随而来的刀尖。借着落地的余势,他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竖起手刀狠狠劈在一个尚未转过来的铜人的侧颈——又一个被定住了。
他就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一路行云流水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就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连定五六个铜人。
那边跟五个大粽子打的正欢的四个人抽空往他那看了一眼,正看到他一手撑着铜人的胳膊用一个干净利落的侧翻躲过了两柄不同方向的苗刀,落地后又抡起他那条长腿用一个来势汹汹的后旋踢把被击中要害而定住的铜人硬生生踢得往后滑了半米。
“……”
正一把软剑单挑两个粽子的女侠赵菲菲被这凶残的肉搏打法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被浑身窟窿眼的粽子揪着头发。
严钧倒不是故意要打赤膊战的,而是这种特制的铜人刀枪不入,唯几的弱点就在它们的各大要害处,只要能击中到就能把他们定住,否则这群不会疲惫的铜人绝对会不死不休地战斗下去。
他如一条游鱼般穿梭于交错的铜影之中,人影翻飞间的每一步都精妙无比,既能躲了削铁如泥的刀锋又能反手解决身边尚在活动的铜人。
他顺着最后一个铜人的刀身灵蛇一般窜到它背后,还没等它转过来就在它背后用一个凌厉果决的锁喉解决了这场堪称视觉盛宴的乱斗。
他走到最后一个被定住的铜人面前,看着它胸口上依稀可见的“你输了”,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出手如电解开它身上的开关,它手中的苗刀顺势撩起带起一阵邪风。
“咚。”
一个干枯脱相睁着黑洞洞的眼眶的干尸头从他身后滚到他脚边。
严钧不甚在意地看它一眼——第六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火柴划着了火顺手丢进它的腔子里。
他的目光又转回到铜人身上。
还好,有很多事很多人很多情感就像“你输了”一样,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失殆尽——它们被需要铭记的人深深镌刻在了心口。
他看着再次停住的铜人,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撞了撞它的肩膀,无声用口型说了一句。
“老兄,合作愉快。”
铜人静静地站在百年时光的流淌里,目光肃然,紧握长刀,一字不说。
他一路穿过以各种姿势被定住的铜人,像一个战胜的将军检阅他的战利品。在他身后身首分离的怪物小频率的快速抽动了几下,竟然诡异地轰然坍塌成了一地粉末。
他走到离其他四个人最近的铜人旁边,靠在它身上看着他们的战况。
一共六个怪物,严钧解决了一个,赵菲菲牵制了两个,常五手头一个,乔巍已经削掉一个的脑袋,现在正帮着薛子涵解决他手头的那个。
严钧:“要我帮忙不?”
被当血牛使的真女汉子·赵菲菲一剑削掉其中一个的胳膊,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唯一的女性在这个基情满满的团队里不会有好下场的!老子的胳膊快他娘的断了!”
严钧忍笑,知道她也只是抱怨两句并没有真生气,正是因为这种逐个击破的打法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她才上来就主动揽下了两只怪物。从裤腿里拔出两柄匕首,严钧切入战场帮她分担一只。
作为所有人里武器最有优势的赵菲菲少了一个束手束脚牵制她的家伙,立刻跟出了笼的猛兽一般,没到五招就把那个满身窟窿眼的脑袋给削了下来。等她又过去三下两下把严钧那个也解决了,那头早解决了薛子涵那个的乔巍和常五手里的那个也打的差不多了。
打了一身火气的赵菲菲一个闪身过去,手里的软剑划出一道绚烂的光弧,紧随其后的是一颗飞起的少了半张脸的头。
严·专业打扫战长钧从后面施施然走过去,在每个粽子的腔子里都丢进去一根点燃的火柴。几秒钟后,它们一个接一个蓬蓬蓬化成了一地粉末。
盗墓四人组:“……”
严钧一边把他们挫骨扬灰一边还非常有人道主义地给他们解释:“他们的身体已经被蛊虫驻侵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彻底解脱。”
常五虚弱道:“……替他们谢谢你了。”
严钧扭头遥遥望了望远处的古朴静谧的宫殿,扭回头说:“休息一会就去大殿吧。”
乔巍:“路上没有机关了吗?”
严钧想了想,“应该没有了。”
“刚刚其中有一个的一身的孔应该不是刀能捅出来的吧?”赵菲菲走过来问,乔巍闻言点点头,这也是他想问的。
“那应该是他妄图避开铜人阵,从空中走结果被头顶的箭阵扎的。”
“破了铜人阵就没有箭阵了吗?”
“没有。”
赵菲菲挑挑眉看了乔巍一眼,乔巍觉得奇怪,“我们这一路走过来,遇到的机关和杀局里都有一线生机,这在墓穴里很不正常。无论哪个墓主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墓被盗,所以都尽量把防盗措施做到最好。为什么这个墓这么特别?”他努力斟酌语句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特意为人留下一条通路一样。”
严钧倒是没想到这点,被他问的一愣,沉思了一会尽量找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这条生路应该是给他的族人吧,让后人在有需要的时候取财而不扰墓主安息。”
乔巍没说话,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五个人歇息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东西往主殿走。
严钧和“你输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刚想深究就被跑过来一搭他肩膀的常五打断了,常五挤眉弄眼地问他:“哎,兄弟,问你个事,陪葬品都放哪啊?”
严钧抽了抽嘴角,心说这好歹是我爸的“遗产”,你就当着我这么一个唯一继承人的面打它的主意是不是不太好。他揶揄地看常五,“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常五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