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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钧按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气才觉得自己真是醒过来了,“每次进基地都麻烦死了。”
邓安泽把两人的证件收好,听他的话,冷哼一声:“你连自己的证件都不管你有什么好麻烦的。”
干笑一声,严钧赶紧狗腿地说:“我这不是有师兄您吗。”
车子直接拐进停车场,邓安泽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两人下了车,整个试验基地只能看见来往巡逻的军队和几座不起眼的小楼,他俩走进了旁边一座的小楼里,进了屋先是一遍信息核对和随身物品检查,然后被请到里面的屋子简单地冲洗消毒,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白大褂才出来,出来之后是再一次的核查,都结束了,才被请到了角落的角门里,拉开门,里面是一部电梯。邓安泽掏出工作证,刷开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整个巨大的S0009试验基地的防御建筑设施都是建于地下的。
等电梯门打开,再不是地上冷清整肃的样子,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研究所里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都看起来忙忙碌碌的,不停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两个人往里走,路过的看到他俩都打招呼:“哟,邓处,小严来了啊。”
俩人也微笑着跟他们打了一路招呼,直到走到最里面的电梯里,按了…3层。电梯里的一个梳着西瓜头的小年轻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一拍严钧:“哎呀!邓处、严钧你俩可算来了,我就说你俩会连夜赶过来。”
严钧笑了笑:“这么大的好事,当然要赶紧过来啊。”西瓜头叫张明明,是钱文清的助理,去年才刚刚硕士毕业,活泼的要命,干活也利索,大家都挺喜欢他,跟不爱说话的钱文清正好互补。
电梯门开了,…3层的人明显没有…1层的人多,张明明窜到两人前面给他们带路,给他俩解释:“现在大家都在监控室和实验室里呢。”
邓安泽点头,“先去监控室。”
张明明赶紧领着两个人过去,一推开门,发现…3楼人少正常,原来都在巨大的监控室里呆着呢。三个人一进来,大家都打招呼。不远处坐在主控台前低头跟旁边几个研究员讨论的戴眼镜的年轻人听到动静赶紧站起来,回头一看,眼睛就一亮,他三步两步跑过来,“严钧你来啦!”
严钧惊讶地看他,“文清,你怎么在这?你没在实验室?”
钱文清笑眯眯地看严钧,解释说:“我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现在实验结果已经稳定了,我出来歇一会。”眼神往旁边这么一溜,才看见邓安泽面无表情的脸,赶紧把笑容收了收,略带局促地抿了抿唇,小声问好:“邓处好。”
邓安泽点点头,伸手一拍他肩膀,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干得好,果然没看错你。”
当然,如果声音不那么冷淡就更好了。
不过邓安泽平日里不苟言笑,难得的夸赞还是让这个长相个头都不起眼的小青年很开心,他微红了脸,小声说:“谢,谢谢!”
严钧哈哈一笑,得意地冲邓安泽一挑眉,借着身高的优势,把明显有点紧张的钱文清搂到一边说话去了。
邓安泽有点无奈的弯了弯嘴角,看了勾肩搭背的两人一眼就去主控台去了。
严钧揉了揉钱文清的头,“文清儿,你可以啊,真给我长脸啊!”
钱文清把他的手拉下来,扶了扶眼镜,笑呵呵地说:“这还要多亏你带回来的草药。”
严钧见他眼底发青,知道他一定也好久没好好睡了,于是一摊手,“带回来我也用不上,大功一件,你就别推了。”
钱文清继续傻呵呵地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他有些激动地拉住严钧,“严钧,你下次去神农架的时候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低头一瞅他那小细胳膊,严钧抽了抽嘴角,赶紧打个哈哈避过去:“天气冷了,近期我应该是不能去了。对了,制药小能手,你怎么发现里面存在这种催化剂的?”
钱文清本来还想就神农架的问题跟他进行一下深入的讨论,但听他一提到他提到自己专长立马就把别的都抛在脑后了,非常激动地比比划划说:“这种新型催化剂被我们命名为C…217,C…217的发现绝对是一个巧合,当初我们提出这种设想又把它排除的时候,就是尝试了所有可能的催化剂,发现没有一种是可行性的。后来其他设想一直在被实验中,依然没有奏效的,那天我翻看实验记录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既然已知的化合物没有能够做到的,那么未知的呢?我就想到了你拿回来的那些从未见过的药材,最后你猜我在那里发现了C…217?”
严钧好笑地看着他异常明亮的双眼,笑着问他:“在哪?”
钱文清激动地说:“在土壤里!”
“土壤?”严钧也挺吃惊,“没想到——”
没说完,他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钱文清没看到他的脸色,继续激动:“我就是顺手把土壤也分析了,万万没想到,真的在土壤里发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型结构的化合物。后来经过化验,陈教授他们发现,这种化合物只有在根系□□达65%以上才会分泌出这种结晶物,不过我觉得,它更像和土壤反应后才产生的化合物。不过因为你带回来的样本太少,我们也不太敢随便在其他的土壤中进行实验。严钧,你在听吗?”
“嗯。”严钧一挑眉,“在听,那个土壤有那么特殊嘛?”
“不知道。”钱文清摇摇头,“你带回来的样本太少了,又要维持它的生物活性,根本搞不出来太多来进行研究,更何况以前的研究重点也不在土壤上,我们也没注意这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严钧喃喃自语:“应该是不同的。”
钱文清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远处监控台喊他:“钱文清!”
他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跟严钧说:“我先去看看。”
严钧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吧。钱文清走后严钧站着那里皱着眉头回忆,当初他掉到那个山洞口的时候的情景。
他当时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滚到山洞口的时候直接把手摔断了,那次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最惊险的一次,幸亏他跟别人不一样,是个能够就地取材的医生,他在收拾自己的胳膊时,发现了很多从来没见过的草药,其实也不算从来没见过,他来到这之前还是见过的,不过略有不同。只是当时就令他疑惑的是,那里的土壤颜色很奇怪,是那种邪恶的令人作呕的血红色,这还是其次,他觉得那里的土壤很新,像是刚刚被翻新过一样,可是据他的观察,方圆十几里都是没有人烟的,他要是没从山上滚下来也不会发现那个地方。现在看来,那里的土壤应该问题不小,甚至,有人更早就发现了还从那里取走了土壤。那么,是谁深入那么险恶的地方?又用它做了什么呢?
严钧觉得自己看来有必要再去那里一次了。
邓安泽已经跟那些人说完话了,见他一个人皱眉沉思,就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严钧把他想到的都跟邓安泽说了,并且表示想要再去一次。
邓安泽听了他的话眼神就是一寒,直接拒绝他:“我不同意。”
严钧惊讶地看他:“不同意?为什么?”
“你说呢。”邓安泽后退一步抱着肩膀冷冷地看他:“你上次什么惨样你忘了吗?大家差不点都以为你死了!”
瞪大了眼睛,严钧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嘴一快就说错了话:“哪有那么严重,受点小伤很正常啊,而且如果不受伤我的收获也不会那么丰富。”
邓安泽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的眼神冷得都能掉出冰碴来,声音也拔高起来了:“你觉得很值吗?你严钧的命重要还是几根破草重要!我看你不是摔了手,你是摔坏了脑子,连账也算不清了!”说完,邓安泽处长大人甩手扭头摔门就走了。
“……”
严钧目瞪口呆地看着发了火就走的老邓师兄,觉得这男人简直暴躁,他尴尬地看了看旁边偷偷瞄他的研究员们,深觉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过去跟项目组的组长陈教授打了个招呼,就在教授先生戏谑的眼神中灰溜溜地跑了。
他出了门叹了口气,他在研究所可不像邓安泽是有职称的,其实就是个特聘专家,一般来也就是跟着邓安泽来,现在老大跑了,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他原地踌躇了一会,决定还是去看一看自己的宝贝小美。他溜溜达达地往电梯走,一路保持着超高的人气跟路过的人打招呼,进了电梯按了…8楼。
到了…8楼,就已经没有人了,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培养区,工作人员的都在监控室里。他轻车熟路地往8…21走,走到门口透过圆型玻璃往里一看,拉门的动作就顿住了。
他忍不住想,真不愧是师兄弟,吵完架都往一个地方跑。他斟酌了一下,觉得都是男人没必要吵了一架还躲着走上了,于是十分坦荡地推开门,溜达到邓安泽身边,看着大玻璃箱里的那个叶子铺成的小窝,忍不住笑了笑。
整个试验基地严钧有绝对权限的地方几乎没有,只有这里,所有关于小美的实验计划和方案都是严钧一个人设定的,因此,也就与试验基地完全现代化的风格格格不入。这个大玻璃箱里面不是冰冷的培养皿,而是用树枝和叶子铺成的小窝,四周是土壤,长着各种普通的花花草草,温馨又惬意。甚至连小美吃的东西都没有经过什么消毒啊,什么除菌啊,一开始,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对这种不严谨的科学态度简直要吵翻天了,后来发现竟然听严钧的糙养更适合小美一点,也就全权交给严钧了。
严钧隔着玻璃笑眯眯地看着玻璃箱里的浑身只长了一张嘴的大白虫子。
哦,小美虽然叫小美,但其实是一只大家觉得很丑但是严钧觉得算是蛊虫家族里面最帅的公·虫子。
不过严钧不喜欢别人虫子虫子的叫它。
因为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大家都敬畏又恐惧地叫它。
蛊王。
严钧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邓安泽,开心地说:“哎,老邓,我家小美是不是是不是又胖了。”
邓安泽只是低头看那只从严钧一进门就明显兴奋起来的虫子。
严钧忍不住腹诽了一下傲娇的冰山师兄,从旁边的试验台上抽出一把小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就面不改色地在左手的手指上画了个小口,然后把玻璃打开,将手指凑过去,把血喂给咧开了嘴的蛊王小朋友。蛊王愉快地喝了一会,就非常孝顺的在严钧的手上突出了一种晶状物,闭上了嘴。他轻笑了一声,觉得小美真是他的好儿子,他转头笑咪咪地跟邓安泽说:“你看,我儿子多——”
乖。
邓安泽盯着他手里的刀,脸色简直是惨不忍睹的难看了,他把目光艰难地从刀上□□,咬牙切齿看着严钧:“看来平常是我把你看得太金贵了。”
严钧觉得自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师兄啊,以前也要抽血喂他啊!”
邓安泽盯着他,突然有些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整个人的气质瞬间由冷漠变得忧郁,他的眼角有一点下垂,看人的时候带了一点悲伤又脆弱的感觉,严钧被这双忧郁的眼瞬间电到了,只能听到邓安泽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严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和死都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和大家隔得那么清?”
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