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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疏也睁大了眼睛，手上没来得及摆正的红酒杯不停的往下滴落也没发觉。
这一方桌子上时间仿佛静止。
只剩下小笨蛋三个字； 余音不绝。
闵灯后知后觉这句话有多羞耻，闭上眼，咬着牙，不敢看人。
于是伸手拉过围巾，把整个头都盖住了。
闵灯动作太快； 霍疏反应过来后闵灯早成了一颗毛茸茸的蛋。
霍疏笑得止不住； 也没管自己被泼湿的裤子，站起身去拉闵灯； “别这么围着。”
“……别笑了。”闵灯闷闷的声音从围巾已经里面传了出来。
霍疏笑着连连应声； “不笑了，不笑了； 咱们把头露出来； 要闷坏了。”
“你明明还在笑。”闵灯冷着面色； 红着脸。
“真的不笑了。”霍疏笑着哈哈。
闵灯恼羞成怒； 没再说话； 双手捧着自己的头不肯露面。
霍疏没法，他织的围巾有多厚； 他自己知道，再这么闷下去，真要闷坏了。
于是乎，冷哼一声放了狠招； “你要是再不出来……”
闵灯紧张听着。
霍疏轻咳了一声，道：“……我就要喊你小傻瓜了。”
闵灯：“……”
闵灯吓得面无血色，连忙露出了眼睛。
霍疏借机帮他把绕在鼻子上的围巾，又往下扯了扯。
宁慧在一旁笑出了母鸡声，精心呵护的眼角都笑出了鱼尾纹。
还好他们几个的位置坐得够偏，周围没有什么人。
霍疏看着闵灯憋红了的脸，倒了一杯果汁，叹着气递了过去，“喊的也是你，害羞的也是你，反应都被你抢光了，我该怎么办。”
闵灯脸色冰冷，耳尖却是红着的，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宁慧笑的手上的小镜子都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小镜子。
却看到了闵灯紧张到不停掐着自己大腿的的手指。脸上笑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餐厅外面，花坛边站了两个人。
年轻男生正愤怒又不耐烦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穿的破破烂烂老男人。
“我说了你别过来找我了！你是不是有病！”单俊估计着离餐厅不远，不敢放大声音，只能压着嗓子低喊着，“我俩已经没关系了。”
“你是我儿子，我不找你找谁。”单怀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
“别碰我。”单俊厌恶的躲开，“我说了，我没有钱给你，我真的没有钱，小姨家从我初中毕业就没给过我钱了，我现在说自己赚钱得交学费没多的给你。”
单怀没说话了，斜眼看他。
在单俊越来越心虚下，单怀低低的冷笑了起来，“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还赚钱交学费，你就编吧，不如孝敬我，老子出狱了你们都躲着，真不是好东西。”
“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吗？”单俊受不了，红着脖子骂，“你还有一个儿子你忘了？他最听你的话了！你有本事找他啊！”
“……小灯？”单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讶异，“那小子还活着呢？”
“活着活着！你别找我了，你去找他！”单俊厌恶挥手，“他是餐厅正经学徒，我一个服务员比不了！你去找他！”
单怀蹒跚走出花坛，看着人来人往的繁荣街道。
又抬头看密集的高楼大厦，面色灰白。
他抓了抓结成头发，想着出了监狱还不如不出，狱外妻离子散，一分钱没有。
看着周围对他躲闪或避让的行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瘸了一条腿。
眯着眼睛，嘴里像是在死咬着什么的念叨。
那是一个名字。
他的另一个——儿子。
这是闵灯吃的最久的一顿饭，主要是宁慧女士喝口汤都得细细品味。
喝两勺，还得补个口红。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加上宁慧女士又拉着他们喝咖啡。宁慧总是笑眯眯盯着他看，但又不怎么讲话。
闵灯倒是不烦，就是犯困。
几人从咖啡店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霍疏笑着送宁慧女士上车，转身回来。
冬天天黑的早。
这会儿六七点，天已经换了一张黑色的幕布。
“走走吧。”霍疏笑着伸出手，“这里离家里不远，当散步了。”
闵灯左看右看，确定了所在位置后点了点头，缓慢的伸出了自己的袖子。
让霍疏牵着他的袖子。
这会儿气温依旧低，风倒是不大。
天桥上很多人都在散步，大绒帽子厚围巾，手上无一不捧着暖烘烘的小吃。
霍疏悄悄用指尖穿过袖子，若有似无的勾着闵灯手指。
闵灯蹙眉，霍疏牵就牵，非要这里勾一下，那里碰一下。
烦的他在霍疏再一次要扣他手指的时候，直接把手臂缩进了棉衣里面。
霍疏无奈捏着一整截都空荡荡的袖管，叹息，“明明刚刚还喊我小笨蛋，这会儿我就成了地里的小白菜。”
闵灯：“……”
天桥走到一半，前方的路被人流堵住了。欢快又热烈的吉他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再走近，闵灯就看到了一地的红烛。
火光熠熠，染红了站在红烛中央的女生的脸。
吉他声停了，男生从朋友手中捧出了一大捧玫瑰，“依依！我喜欢你喜欢的弹琴手都抖！做我女朋友吧！”
“你弹琴手抖还怪我！”女生娇嗔瞪着他，“表白都谈弹不好能有多喜欢！”
“我……”男生急得又要去拿吉他。
“哎！”女生伸手，“你把花先给我啊。”
男生乖乖递过去，腼腆的笑了笑，随即鼓起勇气大声喊：“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男生的话喊的又大又亮，周围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女生笑着跳着扑了上去，两人抱着转了几个圈。
围着的路人这才冻得直哆嗦的笑着散了。只剩下男生的朋友们收拾着地上的蜡烛。
闵灯见人散了刚要往前走，却被霍疏拉住，疑惑问，“怎么了？”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霍疏说完就朝前面走了过去。
闵灯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霍疏走到了前面刚刚那几个男生和女生之间。
只见霍疏笑着跟那个男生耳语几句。
闵灯没看清，霍疏好像从那几个男生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
而后慢慢走了回来。
“你干嘛去了。”闵灯看着他。
“你看。”霍疏张开手，另一只手的手心捧了个小小的爱心蜡烛回来，小心翼翼的护着，就怕熄灭。
“你拿别人蜡烛干嘛。”闵灯不解看他。
霍疏笑着把蜡烛放在了两人中间，两人的脸被光染成了暖红色。
“你——”
闵灯没能问出口，几步远的男生，抱着吉他走近了，指尖拨动。
一小段音乐跳动着包围了上来。
男生开始低低哼着歌，没那么热烈，却真挚又诚心
闵灯讶异的睁大了眼。
“我想……”霍疏认真低头看他，“你愿意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男人吗？”
闵灯咬着牙，手心不自觉的出了汗，“我——”
就在这时候，一颗雪花飘落在了霍疏鼻尖，霍疏一个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熄了两人中间的红烛。
闵灯闭眼摸了一把脸，抢了蜡烛，转身就走。
第53章
后面弹琴的男生和一群大小伙子都哄笑出声。
霍疏无奈摸了把鼻子； 冲着后面的男生们道了声谢； 赶忙朝前走了过去。
“走反了。”霍疏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把人牵住了。
十指紧扣。
闵灯没挣脱，低头看着手上的蜡烛； 耳尖隐有红晕。
开口语气故作冷淡，“没走反，我去上班。”
霍疏捏了捏他掌心：“今天还上班呢？”
“嗯。”闵灯点头。
“那……”霍疏低头凑近，“那我呢，你就把我留在这里啊。”
闵灯咬了咬牙； 听懂了他的意思。
鼓起勇气反捏住了他的掌心； “你……你放心。”
你放心，再等等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霍疏认真应下。
霍疏把闵灯送到了餐厅； 还想留着呆一会儿 。见闵灯紧张的不肯说话； 想着给他留一点空间就出来了。
司机就在这附近，接到霍疏的电话就赶了过来。
霍疏上车； 想着晚上的一场酒局； 先吞了好几颗药。
车转过路口； 左边就是餐厅后厨后门的那条小巷子。
霍疏喝水间； 转头； 巷口闪过一个瘸着腿，蓬头垢面的男人。
霍疏蹙眉扫了一眼； 莫名觉得眼熟，正要再仔细看。
放在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助理打过来的。
就这一晃神功夫，车早已混进了车流。
闵灯刚换好厨师服； 正好碰见进更衣室，想悄悄打电话的章丘。
章丘吓得跳了出去，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请假了吗？”
“姚医生还能联系到吗？”闵灯突然问。
章丘看着他，好半天才点头，“当然，你愿意见他？”
闵灯沉默了半响，塞在兜里的手摸到了一小节蜡烛。
是个爱心形状的。
他那句你放心，不仅仅是对霍疏说的，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他想让自己放心。
他想放心的睡觉不做噩梦，他想放心的主动牵上霍的手，他想放心的说自己真的好了。
章丘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你看你脸冻的，多冷啊。”
“啊？”闵灯疑惑。
“都冻红了，小小年纪活得真够糙的。”章丘鄙视，“这个冬天你擦过东西没有？”
“擦过啊。”闵灯摸了摸脸，觉得挺滑，“霍疏的。”
“他都快30了，擦的东西肯定也老。”章丘从兜里摸出了一包霜，“咱们不擦他的，擦了变老。”
霜是章丘随便在租房楼下的小卖铺买的，三块钱一包，小孩儿擦的。主要是便宜。
他也不爱擦霜，这两天脸上实在干的痛，才买了包，准备晚上回去擦。
拆开的霜，奶香气浓，甜腻腻的。
章丘看着手上奶白的霜，闻着味道，觉得不够威严。
伸手全部抹在了闵灯脸上，又一把把那一小袋霜塞进了闵灯手里。
“特地为你买的。”章丘说，“圣诞节礼物。”
闵灯拿着霜，眼睛亮亮的，伸手从兜里掏了半天，把早上霍疏放在他兜里的糖果全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没有买礼物。”闵灯把糖果递给他。
“傻子。”章丘笑着，抖弄着手上几颗糖果，拆开一颗扔进了嘴里。
闵灯憋着坏没说话，霍疏给他的糖果是对面邻居小女孩给霍疏的。
好吃的闵灯早就吃光了，剩下的全是。
“啊——艹！”章丘弯腰吐了出来。
闵灯笑出声，咯咯咯的像只鸡。
“嘿，学坏了你。”章丘瞪他，瞪了一会儿见他一直在笑，也笑了，“我发现你最近挺爱笑的。”
闵灯怔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是真的，尤其跟霍疏在一起的时候。
下班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闵灯结束自己的工作，拿着董主厨给他打包好的一份点心，从后厨后门里出来。
后门边那盏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
没有了光，巷子里黑的勉强只能看得见路。
闵灯单手拎着点心，一手去摸兜里的手机。
手机灯亮的那一刹那，轻微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跑过。
闵灯猛地回头看，巷子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