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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笃定了文思恬会一直在那里等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一次次走掉。
要是自己肯带他去,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可以避开今天的…
文思凛捏紧了手指,濒死力尽一般狠狠捶向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在夜空里突兀地叫起来,悲凄而短促,像是哭不出来的彻骨疼痛。
严清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醒过来的,哆嗦着嘴唇告诉他,文思恬也该在车上。他疯了似的往回跑,脑子里一片空白,足足跑出半条街才意识到,他该去找警察。警察出警不允许他随行,他便自己开着车从严清家的工厂开始一路找过去,漫无目的,毫无头绪。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世界上所有的麻烦,最终让他无能为力的,竟然是最人畜无害的文思恬。
原本应该被他护在手心里的文思恬。
他曾许多次给别人出谋划策,五湖四海都有他的朋友,轮到文思恬身上时,他却只剩自己的两条腿,徒劳地在郊区工厂间的小路上穿梭。
他找不到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回到公安局等消息。
陈光跃带着严清来警局的时候,文思凛依然像凝固了一般坐在等候椅上,微微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算是打招呼。
严清面色苍白,头上还包着纱布,轻微脑震荡,但他坚持要来警局,他把手放在文思凛肩上,半晌才苦涩地开口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恬恬他……”
“没事。“文思凛很迅速地开口打断了他,并不再说话,昏暗的灯光从斜前方打下来,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他无意迁怒任何人,只是不想听到任何无益处的信息了。
他没有任何心力再去安慰别人的歉意。
陈光跃拍拍严清,小声去同坐班的警察聊天,询问进展,那留着寸头的警察同严清笑着说:”……年轻人挺机灵的,还能找着机会发定位,其实说来也是他们自己意识太差,开走了你母亲的车,很容易就拦到了……”
文思凛下巴绷得紧紧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僵硬又冷漠。
别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恬恬才最聪明,他从小学东西就比别人快,如果是比赛跑迷宫,他肯定是最先逃出来的那一个,他从前成绩也好,只是现在不爱学而已……
不学就不学,他为什么不让文思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他后悔没有让文思恬随心所欲的每一件事,无法停止胡思乱想,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责怪痛斥自己。
文思恬处处都很好,逃不出来,一定是被危险的情况阻拦住,他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就算是为了让爱他的人不伤心,他也会尽力保护好自己。
文思凛的手指颤抖起来,他对所有可能会发生在文思恬身上的情况都感到恐惧。
陈光跃极轻地叹了口气,拉着冰雕似的文思凛去门外抽烟,他绞尽脑汁,找话出来安慰:“他们只是抓错了人,又要求财,恬恬不会有什么事……”
文思凛没说话,淹没在烟雾后面,他吸烟的速度很快,好像缺氧的人在大口呼吸。
直抽到第三支,陈光跃才听到他艰难的气声,他看上去阴冷麻木,声音却像在泪水里浸透了。
“怎么办……“
文思凛的眉眼不再锋利,坚冰消融得失去了棱角,他走投无路了,不知道在向谁求助。
陈光跃难过地看着他最优秀的师弟,素来坚韧的人忽然软弱下来,由不得不让人心酸,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开口,屋内的座机铃声响起来,在压抑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寸头警察接起电话,语速很快地回应。
门外二人急步走近,寸头警察抬头瞥了文思凛一眼。
他飞速的捕捉到“……联络120急救中心……西五路医院……“的语句,几乎要心脏骤停。
第四十四章
“哎,你知道文思恬去哪了吗?“
许青杨正百无聊赖地倚在迎新摊位旁,应学妹的拜托来帮忙社团招新,刘苗苗刚从图书馆出来,怀中抱着一摞书,看见他,不客气地往里挤了挤,问道。
他很久没听到文思恬的名字了,许青杨心里不舒服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不知道。”
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就算他平日刻意忽视文思恬,也发现了他没来报道,也没出现过在任何一次集体会议上。
他有半年多的时间都没跟文思恬说过话了。
“……我怎么听说……“刘苗苗犹犹豫豫道,“……他退学了……”
许青杨抬起眼来,眉头道:“什么?”
“我也就是听说……“刘苗苗忙摆摆手,说,“小涵说她去找团委老师的时候,听到几个老师在聊天,不过听得也不是很真切……”
沉默了片刻,许青杨伸手去翻招新的小册子,一边低声说:“……怎么可能呢?别以讹传讹了。”他翻了两页,不耐烦地又把册子扔回桌上,发现刘苗苗一直盯着他看。
“干吗?“
刘苗苗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许青杨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你们现在都不说话了,文思恬跟得了人群恐惧症似的。“刘苗苗表情有点哀愁,”都大四了,以后毕业了也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面……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闹什么绝交啊……“
许青杨沉默下来,他自己的生活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照样有许多的狐朋狗友,从来不会感到寂寞,但文思恬却愈发边缘了。自从他对文思恬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总是躲开人群,路上远远看到他了避不开,文思恬甚至会退回去,等他走过了之后再出来。
他知道自己过分,可是……
他想起文思恬表面上那副纯洁腼腆的样子和冬夜雪光里他同他哥哥亲嘴的画面,他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也没这样柔软地被人搂在怀里,还拼命踮着脚去索吻,他怎么会……
许青杨一想到这,无缘由的怒意就涌上来,他阻止自己去回想,站起身来冷淡地说:“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就什么好奇怪的?”
他不顾刘苗苗在背后“哎哎”的喊叫,自顾自地走掉了。
广场上全是好奇的新生,各处参观社团的招新活动,他想起第一次见文思恬,也是这样燥热的夏末夜晚。
那时他已经和同寝室的人打得火热,正勾肩搭背地要去打篮球。他们穿过广场上一排排的社团摊位,那么人头攒动、灯光幽暗的时候,他偏偏就一眼看见了文思恬,他只有一个人,在动漫社团前边,脸上带着一个狐狸面具,侧面看去,露出白莹莹的脖颈和耳垂,像个掩人耳目的妖精。
他被室友拉扯着离开,像被吸了魂去。
直到公共课碰上,他才认出文思恬来,知道了他是个男生……
许青杨为此不安了很久,觉得自己这种智力,根本不配考上大学,差点主动要求留级。
想到这里,他恼怒地抓扯了下自己的头发,他不想再管文思恬的事,最好连想都不要想起来。
可是,退学……
许青杨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是不是因为他和他哥哥的事情?还是生病?他身体那么不好……
他本以为总会有人提起这件事,可大四开学后,已有不少学生离校实习,留在学校的人多半是要继续深造,个个沉迷读书,加上文思恬本来就不与人来往,除了他和刘苗苗,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文思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去翻新过的篮球场打球,听到旁边人的闲聊,说他叔叔在巡特警大队时的见闻,国家扫黑除恶风头正紧,偏偏还有人愿意往枪口上撞,民间高利贷与银行勾结、暴力催收,差点闹出人命,他叔叔亲自带队去救的人。
“听说是咱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家里人借了高利贷跑路,那些人为了逼他家里人出面,把他给绑了去。“
“哇,有这样的家人也太悲催了吧?那他没事吧?”
“能没事吗?据说省里领导都来了,要严办……“
众人唏嘘一片,许青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抬头把剩下的矿泉水倒进嘴里。
“咱学校的谁啊?你认识吗?”旁边有人插嘴问。
“不认识,好像是受伤,最后只能休学了……“
听到“休学”两个字,许青杨注意力被抓住,抬眼去看那群人,半天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啊?”
“真不记得了。“那人很快谈到别的话题,只留下许青杨默默沉思,他心里不知为何感到沉甸甸的,待了片刻刚要起身离开,又被人叫住。
他转头一看,是偶尔一起打球的熟悉面孔,曾经在刘苗苗的生日会上,两人闹过点不愉快。
那人面上有些尴尬,有心示好,没话找话道:”暑假去哪里玩里?“
许青杨心大得很,并不记仇,随口与他闲聊两句,男生说道:“上次那人……我见他找你来着。”
“谁啊?“许青杨刚说完就意识到,他是指的文思恬。
文思恬找他?
“暑假的时候,他说要给你送桃子……神神经经的,来篮球场找你。“男生含糊说道,”我以为有什么事,没事就算了。“
许青杨“哦”了一声,两人没什么话说,便道别离开了。
傍晚的微风舒爽起来,他原本一直忧心忡忡,心上总觉得有事情压着,现在忽然没道理的轻松起来。
文思恬真的找过他……他没有怪自己吗?他们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他有些紧张地思索着,文思恬也没什么十恶不赦的过错,若是……若是文思恬大方一点,他们也许……一起吃一次火锅,就又能和好了。
他心思转变得这样快,好像一直在等着哪里来一个台阶给自己下一样。
文思恬还记得他喜欢吃桃子……他本来,也就是打算同文思恬做朋友的……
要不然……他就回宿舍先发个信息好了……毕竟是他先说了难听的话,就该先退一步才对……
许青杨抬起护腕擦了擦汗,模模糊糊悬在他心头的烦心事好像有了解决的途径,连脚步都轻快了,他快走两步,走着走着跑了起来,迫不及待想去尝试挽回他的朋友,像年轻又愉悦的风,随时充满着重新来过的勇气。
“嘀嗒、嘀嗒……“
陈光跃已经在地上坐了两个小时了,他不敢玩手机,也没人愿意同他说话,他盯着墙上的时钟走针,几乎被催眠过去。
文思恬背对着他,专心玩一面鲤鱼旗,他把它对着电风扇,吹成起起伏伏的一条,就这样玩了两个小时。
他瘦了许多,原本抓在手里就只有一小把,现在从背后看去,两片薄薄的肩胛骨支棱着,领口露出的皮肤像是拢在骨骼上的一层冰,又薄又透,孱弱得可怜。
陈光跃看向紧闭的书房门,文思凛还没出来,什么客人要谈这么久?
“恬恬……我们看一会儿动画片吧……“陈光跃小声提建议,他小心地凑过去,把他的大脸尽力塞进文思恬的视线里,可文思恬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理他,继续摆弄手上的鲤鱼旗。
陈光跃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只能坐回去继续发呆,还要时时盯着文思恬,别让他把手指伸到电风扇的扇叶上。
如此坐到暮色沉沉,房间里光线都暗下来了,陈光跃几乎要睡着了,书房门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