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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愣愣的看他,“小彦……”
彦木不看他的眼睛,“对你可能是好事也不一定。我已经决定要在你身边很久。”
凌云呆呆的问,“什么是很久。”
彦木道,“就是很长时间的意思。”
凌云一下将他从桌子对面抱了过来,“真的?”
彦木点头,“是啊。”等了一、两秒,他又说,“我发现还是靠着你这棵大树好乘凉。”
凌云紧紧的抱着他,“真的?真的?”
彦木在他的肩上说,“真的,为了我实现这个诺言,你还是把我放开的好,不然,我会在开始履行前,就被你勒死。”
凌云放松手,但还是抱着他。“小彦,”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快要高兴的发狂了。”
彦木拉开他的手,坐下吃饭,“吃饭吧,我可是饿得很。”
凌云坐下,揽他入怀,“小彦,你不好意思了。”
彦木刨了一大口饭,“我才没有。”
凌云用手指拈去他唇边的饭粒,“你有。”
彦木靠在他怀里,“在警察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你快来救我。
不知怎么搞的,就想起跟你过的日子,忽然发现也没什么不好,好像还挺不错的。”
凌云吻他的头发。
“要是离开你,也许我会难过吧!”彦木悠悠的说,“我觉得很累,不想再挣扎了。”
网千丝万缕,坚韧无比,挣扎是如此的微渺,渴望自由的鱼处处碰壁,精疲力竭。
“小彦,”凌云的心很痛,他知道他说很累,是说活着很累。
挣扎在各种各样的不公和压迫之中,危险无处不在。
国家是统治的工具,平等是最大的谎言,真理掌握在权势的手里,正义站在强者的一边。
“我会保护你。”凌云抱紧他。
那位教授果然带着一群这方面的专家赶来了,经过仔细的研究,他们觉得由于伤的部位靠近眼睛,用激光治疗很不安全,而且完全复原的可能不高。
最后,教授想到了他的一个师弟,比他本人的医术还要好。他的师弟有比较好的中西医结合的疗法,曾经成功的治好了不少病例。只是他现在已经为美国人民服务去了。
等任游的伤情稳定,凌云就送她去了美国。
经过三个月的治疗,任游胸口基本没有留下明显的伤疤。眼睛周围也算是恢复了,但还是在颧骨下方的脸颊上留下了两公分暗红色的痕迹。
虽然遗憾,但能到这程度,已是很好了。至少任游的妈妈稍感欣慰。
彦木还是有点难过,倒被任游骂他斤斤计较。
无论在哪里
彼此
绝不相弃
因为
我和你
是
交换生死的
兄弟
案子以打架滋事定论,几个人通过警察局赔偿了医疗费。
任游想把官司打下去,彦木不同意。
如果赢了,不管被判得时间多长,他们顶多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就出来了。
而且真正的首犯并不见得会承担责任,最后大概是里面最没有背景的被当作主使。
公道无论如何是讨不回来的,打官司只不过多孝敬几个官老爷罢了,最后终归弄个是非不清,何苦来哉。
再明白的一件事经了衙门,经了法律就不明白了。
任游想到彦木和父母的确经不起跟他们折腾,还是想办法还债要紧,便不坚持了。
事情就这样含糊了之。
不久,某市委常委因在一项工程上“犯错误”,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被隔离审查。牵涉的大小政府官员十二人遭到查办,公检法部门的七名官员被革职。
另外还有一些小鱼小虾,例如白河区警察局长及其手下六名警官因多次滥用职权,并包庇纵容某些领导干部子女的不法行为被撤职查处。
此案是岁末年初最轰动的反腐大案,但私底下也最让人摸不清头脑。
无官不腐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哪个官员随便查查,都有让普通老百姓咋舌的事情。上面没人动他,不管有多少举报的舍得一身剐,也碰不了他分毫。有人动,就肯定能找出问题,而且只要想,就能查出一窝来。
这个案子在平民看来已是了不得了。但在同僚看来,够不上被查处的“级别”。到底他是因为什么被揪出来的,谁也想不通。
他本人也弄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湿了鞋,才让老婆孩子都跟着入了牢房。
不仅他不知道,连查办他的人都不知道。
其实错就错在他没把儿子教养好。
纪委的一个要员某次遇见凌云,上前和他闲聊,谈起了最近的热门话题,市里领导班子的调整。纪委的这位说到某个常委口碑不错,人缘也好,中央又有领导对他很器重,肯定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
凌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说有事先走。头也不回的就上了车。
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别的内幕,所以查办他的人也不知道凌云变脸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常委变的,他难以断定。总之他也只是揣测而已。
当然这些彦木是不知道的,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件满城风雨的大案子,因为他从来不看新闻和报纸。
日子恢复了平静,一天一天的过去。
三月份了,天气乍暖还寒,鹅黄的迎春花在微风里绽放。
草儿返青,树木发芽,湿润的空气里散发着新鲜和活力,人的心情变得舒展起来。
早上八点,凌云洗澡出来,一团在客厅里缓缓移动的棉被结结实实的撞在他的怀里。
拿开被子,彦木的眼睛从摞得高高的枕头后面露出来。
“小彦,你在干嘛?”凌云把枕头扔到沙发上。
“晒被子。”彦木拾起被子继续向阳台移动。
“今天多云,没什么太阳,怎么想起来晒被子?”凌云帮他展开来,挂到阳台上。
“吹吹风,不然会闷坏的。”彦木排好枕头。
凌云用手指梳理他乱了的头发,“两天就晒洗一次,还闷坏呐!”
彦木平躺下来,“我也要晒晒。”
凌云蹲下来,“你也是被子?”
彦木闭上眼睛,“差不多吧。”
凌云摸摸他的脸,“小被子,肚子不饿吗?吃了早餐再晒也不迟。”
“你先吃,我晒一会儿。”彦木说。
凌云躺到他身边,“小彦,你是不是在家里呆得闷了,最近怎么没看你和朋友出去玩?”
“在家陪你,不好吗?”彦木道。
凌云侧身,在他脸上轻吻,“当然好。只是怕你闷。”
过完年后,彦木除了上班,哪也不去。以前凌云不在家时,他常常和小刘他们出去玩,现在他宁愿一个人在家睡觉。
“没意思,我老了。”语气轻的不带一丝力气。
“我看看。”凌云起身,两手撑在他的身体左右,俯下脸磨蹭他的,“皮光肉滑,还需要多煮煮。”
彦木被他刚刮过的下巴弄得痒痒的,伸手抵挡,“没煮烂,也被你压坏了。”
凌云翻身,和他并肩躺着,五指交握他的。
“小刘他们几个都有女朋友了,陪女朋友都陪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瞎混。”天上的云团团簇簇,慢慢悠悠的在湛蓝里弋动。丝丝缕缕的日光从云后散落出来。
凌云攥紧掌心里的手,“小彦,你寂寞吗?”
“我又不是一个人。”彦木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气,“饿了,倒是真的。”
“我去拿吃的和牛奶。”凌云坐起来。
“在这吃?”彦木问。
凌云笑道,“小彦这床小被子总得好好晒晒嘛,现在就收到屋里还早了点。”
阳台大,实在好。放了被子枕头,还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野餐”。
风微微带点寒意,轻轻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太阳被云遮蔽,有些许光线,柔柔的,让视野明亮舒服。
吃完饭,接到颜诺的电话。
颜诺所在的公司终于破了产,他不想再在南方待下去,准备到附近的城市找工作,暂时打算投靠彦木。
有了任游父母的经验,彦木立刻在市中心找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安顿颜诺。
颜诺只比彦木小一岁,他的专业比较好,工作容易找。
没过几天,颜诺就在本市和邻近的两个城市找到几份不错的差使。
父母希望他就和彦木留在同一个城市,兄弟好有个照应。
颜诺自己无所谓,因为都在家乡附近,和彦木、父母离得都不算远。
最后还是选中邻市一家不容易倒的公司。
在他忙着处理手续的时候,彦木帮他准备需要的东西,装了一个大旅行包,加上替他拿去修好的笔记本电脑,让凌云开车送他递给颜诺。
晕晕沉沉一路,送到后,说了几句话,就下来了。凌云在车里等他。见他出来,打开车门,“晕得厉害吗?”
彦木道,“好些了,我们走吧。”
“颜信!”
一回头,颜诺拿着包裹,“你周六回家,给老爸老妈,我……”
看到彦木身边的凌云,他好像很意外。
凌云是第一次见到彦木的家人。颜诺和彦木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比彦木高半个头,轮廓很深,高而直挺的鼻梁,肤白,有一张西化的面孔。唯一和彦木相像的是脸同样很干净,透露出明朗坦诚的气息。
彦木接过包裹,“我知道。”顿了一下,说,“这是我……朋友,凌云。我老弟,颜诺。”
颜诺向凌云点点头,凌云和他握手。
车驶上公路,凌云说,“小彦,你弟弟和你长得不像。”
彦木道,“他长得像我妈,脸型像我爸,身高像我祖父。”
“你呢?”凌云笑,“像谁?”
“我和他们都不像。”彦木说,“据说有点像我祖母,不过我没见过她。她在我老爸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家折磨死了。我家人很少提她。只是镇上的人见到我会提起她,说她是个极好的人。”
凌云道,“她是个美人。”
彦木问,“你怎么知道?”
凌云笑道,“因为小彦长得很好看啊。”
彦木道,“是你个人的眼光吧。”
颜诺的新工作下周去报到。所以空下一星期来休息。
他本打算回家,后来想到毕业后因为路远,几年都没怎么回去,回家后少不得旧友新朋一番折腾,索性就留在这里好好歇息。
小刘的女朋友过生日,拉彦木去玩。彦木觉得这种场合没有女孩可带,很不方便,却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了班就去。
走到公司门口,有辆很气派的车等在那里。彦木一走近,就有人下来,叫他,“是彦木先生吧?”
叫自己先生的还真是头一次,彦木看看,不认识。
“你现在有空吗?有人想见见你。”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的西装革履,很像是大人物身边的人。
彦木道,“我现在要去见朋友,你有什么事?”
“噢,是关于凌先生的事。”那个人说道,“请上车吧。”
车一直开向郊区,在一幢花园别墅前停了下来。
那个人领他进去。说“稍等”,就不见了人影。
彦木站在院子里,现在是四月,桃红柳绿,草长鹰飞。碧绿的杨柳在院墙边婆娑摇曳,粉团簇簇的桃花盛放在暖风里,映衬着碧蓝的天空。
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个男人。
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气质温和,隐隐的透露威严,看来是高高在上了很久的人。
刚才领彦木来的男人在石桌上奉上茶水,就退出去了。
中年男人说,“坐。”
彦木坐到石桌旁,男人也坐了下来。
“是彦木?”男人问。
“是。”彦木想不透这个男人是凌云的什么人。
“我是凌云的父亲。”凌卓天端起茶,抿了一口。
凌云的父亲?听说凌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再怎么算,他的父亲至少也有六十左右才对。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