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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丁珉和秦可可周五放学就兴致勃勃上街采购好了食材,啤酒、小吃、扑克等消闲玩意儿。
第二天清早,仨人一同回到学校,坐了三个多小时大巴,到达邻县的蓝田湖山脚已经十一点半。各班级老师带着学生在山脚餐厅吃了简餐,休息半小时,就集体开始爬山了。
秋天的山林避过了城市的酷暑,即使背上锅碗瓢盆碍手碍脚,也不减丝毫雀跃欢欣。沿途景致怡情养眼,空气阴凉清新,许延背着两卷帐篷慢慢向上爬。丁珉肩扛大包杂物跑在前头,时不时停下来等等。秦可可拎着一小袋儿零食,照旧殿后唧唧歪歪。
爬上一溜陡峭石阶,许延见秦可可落后太远,便放下帐篷卷子倚着栏杆等她,顺便休息会儿。丁珉几步跳回来,也靠上弯道旁的栏杆:“许延,你怎么话越来越少?”
“有吗?”许延诧异地抬头:“不会啊。”
“怎么不会,”丁珉丢下一堆杂物,往下一滑坐上地面,抹着脑门上的热汗说:“上山到现在,这是你第一句话。”
“呵,”许延左脚绊上右脚:“累了,又没想到有什么说的。”
“累了?不至于吧?这还没到山腰呢,”丁珉说:“你上次不是说你爸家有很多山?那个你管他叫小毅哥的,以前跟你爬过不少山?”
“嗯,是啊。”许延说:“最近睡不好觉,精神差些吧。”
那,怎么是一回事儿呢?小毅哥带他爬山,永远只比他快半步,牢牢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累不累,汗多不多……别说这两捆压死人的帐篷,哪怕是个小布袋儿,都不舍往他肩上搭……只要牵着他的手,路都是不需看的,闭着眼睛,也能安全到达山顶上……
许延俯身拾起两卷帐篷,背到肩上:“走吧,可可过来了。”
“给我一卷吧,”丁珉拉着他肩上的帐篷带子:“你累了,背少点儿。”
“开玩笑,哪能这点儿东西都背不了?”许延一闪,咧嘴一笑:“刚不是休息好了吗?爬你自己的吧。”说罢快步攀上阶梯。
担子,是自己的,就该自己扛。除了……那个人,这一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安心地卸下重负,才会理所当然的接受照顾,才,会心甘情愿地,骄纵地示弱……因为,从来,从来,他们就,密不可分、不分彼此……
敞开的帐篷
湖不像海的坦荡壮阔,以浩瀚无际的大气震击你的心灵;也不似山的率直豪迈,以高耸入云的热烈远远欢迎你的到来;湖,更像一个安静温柔的处子,怀着未泯的童心悄悄躲藏,待到你突然发现他,才蓦地漾起丝丝羞涩的涟漪,微笑着倾听你的惊叹。
而那些山的巅顶,仰吸日月俯瞰凡尘的湖,更彷如仙界的绝品,澄碧致远、孑孓孤清,甚至带上了忧伤的况味,那种与生俱来却又无从表述的,哲学式的忧伤。悲悯地漠视着人们贪婪地讴歌她、亵渎她。
好不容易从书本课业中抬起头来的学子们,全都被这惊人的美景摄去了魂魄,待到习习凉风收敛了热汗,才三五成群结伴游湖,许多男生提前准备好了泳裤,迫不及待支起帐篷换上就往湖里跳,游得精疲力竭尽了兴才笑闹着上岸结炉开火。
八十年代的孩子,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无疑也成了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疙瘩,加之理科班女生少,第一次野外做饭,自然闹出不少笑料。许延、秦可可、丁珉外带两个男生这一组,情况还好。两个男生负责拾树枝,架炉子,很快弄得像模像样。
丁珉父母都下海做生意,自己吃腻了外卖,偶尔也动手瞎整一餐,从食不下咽到勉强入口,基本门路还是清楚的,前期工作便由他负责,作料、青菜、肉类等都洗净切片,分门别类码放整齐,弄得头头是道。
秦可可不用说是掌勺大厨,小小年纪就已是家里伙房主力,做饭无疑是她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却无奈对着光冒烟不着火的炉子,和两个包公脸的男生干瞪眼。许延换掉泳裤回来,在旁边另挖了个浅坑,找来两块平整的大石头垫上,风口处稍微挡挡,再把干树枝架空,热烈的火苗很快欢跃起来。虽然以前不用自己动手,看多了还是有经验的。
秦可可看着嗞嗞响的油锅高兴得大叫:“许延,你太棒了,一会儿我的拿手鸡丁赏你吃多两块。”
可怜许延忙活完刚坐下,鸡肉腥味儿还没闻上,就被班上其他点不着火的同学拽去起炉子,一圈炉子架好点着,自己这一组的好菜早让那几个恶鬼疯抢光了,只剩下些菜头菜尾就着四个家伙憋不住的饱嗝囫囵对付了一餐。
八点来钟,无星无月的湖岸已深如古井,老师们都回了自己的寝帐。尚有余力却也闹够了、吃饱了的学生们,围着几丛暗红的柴火堆,或聊天或玩牌,打发着睡前时间,烟酒已经无人管制,相继上场支持这余兴节目。
“呀,怎么那么多蚊子。”秦可可懊恼地举起扑克牌左扇右扇。几个男生也噼噼啪啪往裸 露的手臂小腿上乱拍巴掌。
秦可可跟丁珉坐对家,升级打的不大好却又不甘寂寞,非拉许延帮她看牌。许延自己不招蚊子,见几人都被叮得难受,放下啤酒瓶去旁边折了几段生树枝来,抛进余烬里。新鲜树皮很快被烫起了泡,嗞嗞地涩响着喷吐白烟,木料不完全燃烧那种呛鼻却又洁净浓郁的香气,瞬即弥漫了四野。
秦可可恰巧坐在风口,蹭一下蹦起来,呛得一个劲儿冒眼泪:“许延,你害人啊?!”
“熏蚊子啊,”许延一早坐开,笑着挪个位置给她:“刚你不是叫着蚊子多?”
“这能熏蚊子?”一个男生也跟着换位,随手抛了支烟过来:“蓝田湖风景不错,就是蚊子多。”
“可以,”许延抽出根燃着的枝条,熟练地点上:“蚊子跟人一样,都怕熏。”
“许延,你也吸烟?”秦可可在他旁边坐下,抢过来往自己嘴上一叼,含了一口,在齿龈间打个转,又快速吐出来,咳得越发泪眼汪汪:“这苦了吧唧,有什么好抽?”
丁珉笑道:“男人抽烟是为了减压,你们体会不了。”
“切!减压?女的就没压力了?”秦可可有了七八分醉意,乜眼看着许延笑:“和尚,接吻的减压效果绝对比吸烟好,又健康又环保,你早点儿开荤吧。”
“和尚?”旁边几个女生全笑了,立刻好奇地看过来。许延高挑俊秀,才思敏捷,谈吐温和有度,却带着股万事不上心的淡漠,无形无色之间退人千里,班上只有秦可可能跟他说上几句闲话,不少女生早就嫉妒得眼红。
“没人接吻,所以才要狂吻烟屁股,”许延夹手夺过烟,叨回嘴里:“我吸过也抢,不知道这叫间接接吻吗?” 说罢笑着吸一口,调侃道:“还是,你想跟我接吻,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许延!”秦可可在满座哄笑中下不来台,摸个土块砸过去。许延看向对面张晓风阴晴不定的眼神,一笑站起身:“可可,我帮你搭帐篷去。”说罢拉起丁珉:“别玩了,你也来帮忙吧。”
两人在烟雾熏得着的地方支起两顶帐篷,许延找根树枝,沿着帐篷边缘挖了道浅沟。丁珉问:“挖这个干嘛?”
“防火防虫子,”许延丢下树枝拍掉手上的灰:“叫可可来休息吧,她喝醉了。”
“呵,你挺会照顾人的,”丁珉跨出一步,又退回来,转身说:“可可……其实不错,许延,你不必……”
许延一愣,随即笑了,抬腿踢他一脚:“开什么玩笑,婆婆妈妈,我跟她要是有那个心,用得着顾忌你?”说罢扯开拉链,钻回自己帐篷里躺下:“我睡了,你爱去不去。”
跟秦可可现在快成酒友了,几个月前周末出去闲逛,晚上吃完饭传递着一瓶老白干一路喝回家,家里没大人管着,后来无聊便常常这么干,两人的友谊也随着酒精直线升温,说话越发荤腥不忌,不知不觉冷落了丁珉,怪不得他要起疑。
帐外脚步声远,许延摸出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又捻灭,再缓缓吐出去,然后惬意地闭上眼睛。又到了睡前的好时光,无法诉说无从排遣又何妨,至少还有烟和酒,与他一道细嚼相思,窃笑着共享这隐秘的醉意熏然,将冰凉的梦境悄悄捂热……
在那些温暖的酣梦里,或许会有他滚烫的唇,热切地封锁他的吻;或许能重温他有力的手,爱怜地握紧他的腰……就像此刻,如同此刻,那样的美满而真实,真实得催人泪下……许延本能地向那热源更紧地偎过去,不由自主地轻唤一声:“哥……”叫完却蓦然惊觉,瞬间睁开眼睛,未待看清却被人猛地一推,立刻清醒过来。
对面的丁珉也是一脸愣怔惊骇,当即坐起来,两人的酒意尚未被凉风浇灭,就被不知何时敞开的帐篷拉链,和帐外蒙昧的天光,帐前围着的那十几道狐疑错愕的眼神惊出了冷汗。
丁珉忙不迭地擦着嘴边的湿渍,慌忙站起来,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自我安慰:“许延,昨晚,昨晚我们都喝多了……”
许延一笑坐起,扣上敞开的领口:“解释什么,两个大男人,喝多了偶然抱错人,亲一口又不会掉块肉。”说罢盯着门外围观的同学,笑问道:“大清早在这儿发呆,难道看人发酒疯比自己睡懒觉有趣?”
那十来个人本就没睡够,刚看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本以为是好戏,精神头才刚上来,就被许延若无其事的反应扫光了兴。加上昨晚很多人都喝得七零八落,即使做些出格行为,也不足为怪,几个男生笑了几句,就要一哄而散。
“抱错人?不见得吧?”张晓风扯起嘴角,在后面阴阳怪气:“你们俩平时就爱勾肩搭背,晚上热情如火滚做一堆不是很自然吗?何必借口喝醉酒?”
丁珉抬脚就要往外走,许延拉住他,盯紧张晓风:“哦?你觉得两个男的滚成一堆很正常?”
他眯起眼睛问:“怎么个正常法?我还第一次听说,要不你详细解释下?”说罢轻笑起来,抚着敞开的拉链抬起头:“解释完我们再谢你帮忙醒酒,不然,将来我老婆可就吃了大亏了。”
“谢就不必了,”张晓风鄙夷地冷笑:“同性恋还用得着解释?找老婆,那不是害人吗?”同性恋这样禁忌生冷的名词,立刻引得散开的众人又收住了脚,即使没疑心他两人就是,却也被成功钓起了兴致,议论纷纷地围观看热闹。
“张晓风,你嘴巴放干净点!”丁珉气得脸红脖子粗,挣开许延的手两步跨出去,当胸一掌猛推张晓风:“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不客气!”
张晓风被推得一屁股跌坐地面,也不生气,慢悠悠说:“被戳到痛处谁都难受,我理解你。”
“真不愧是学习委员,”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事儿闹开,占不占理都没好处。许延一把拽住又要动手的丁珉,却被他触电般不落痕迹地甩开,不由心头一冷,却无暇细想,皱眉盯着张晓风,不耐烦地说:“我还以为你只热衷研究异性恋,怎么?又发现新课题了?兴致勃勃、没完没了,是想我陪你研究这个?”
“嘿嘿,谁是同性恋谁心里清楚,”张晓风得意洋洋:“你狗急跳墙,想往我身上咬也没用。”
“许延!你有没搞错!”许延正待开口,秦可可拉开旁边的帐篷,一脸怒容地跳出来,抬手扇了他一耳光,红着眼睛骂道:“喝了点猫尿就发疯,以后再也别来约我!”说罢气冲冲掉头跑去湖边,闷着头刷牙洗脸。众人立时哄笑起来,三三两两打着哈欠散开。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