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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一般化作枯骨。
沈玉千抱着沈顼琇踏着枯骨飞上天空,落于山峰边缘。
从山峰下入口到同沈玉千两人说话的妇人家门口,曾经在村子里受尽折磨的女子们披麻戴孝,站成一排,手里提着四面绘鸡蛋花的灯笼,面无表情翻着白眼死盯远处根本看不见的沈玉千两人。
祭台上的鸡蛋花已全部凋落,墨黑色的树叶无风自动。
“哥哥,哪里有鸡蛋花?”沈顼琇站在沈玉千旁边安抚被吓得发抖的夜鹤。
沈玉千垂眸一笑,拿出一个篮子让沈顼琇把夜鹤放进去,又给他一把签子和一个火折子:“帮哥哥点燃,看好了。”
带火的签子被沈玉千用数据网罩着,准确投进每一盏挂在屋檐的灯笼,灯笼里的鸡蛋花见明火即燃,火势大起。
东边的灯笼本不该有鸡蛋花,却在烧完灯笼纸后也飘出一朵来。白边金色花蕊的花朵在街头沉浮,加上火中妇人们手里的提灯飘出的,恰似鸡蛋花撒满街道。鸡蛋花烧了一会儿,突然全部飞起,朝着山谷去。
沈玉千和沈顼琇急忙躲避,闪躲中两人看到山谷中大亮,木楼屋顶的窗户纸因为鸡蛋花飞过被点燃一片,窗户纸实在太多了,没几下整个屋顶便都是火。
那股恶臭的味道也没有了,反倒是鸡蛋花的甜腻弥漫。
村子的大火就像当初牢笼里的终于烧了出来,烧掉这里的因,掩盖后来的果;无论是延续多年的死不瞑目,还是环环相扣的冤冤相报,这一场大火会把它们都烧得一干二净。
天降灭因果之雷火,这么多年后才真正烧起来。
看着火中的“人”冒出青烟变回枯骨,沈玉千抱起沈顼琇,道:“走,我们去谷里看看。”
沈玉千跃过木楼,直接跳进山谷,落在祭台上。
眼前的塔树再次开满鸡蛋花,明亮的光照亮整座山谷,光线明灭,一位女子靠在树上,怀抱着无数金光闪烁的鸡蛋花,捻动一下,花朵自飞到树梢。
“夫人好,在下听了村中秘事,甚感惊奇,特来问夫人对此可有些许遗憾?”沈玉千对着树上的女子作揖。
女子忽然在树前显现身形,手中拿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外面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能有何遗憾……”
木楼顶上的火开始往下烧,刺啦刺啦响,像烧火逼出的油上落了水滴,远远的,传来一两声模糊的惨叫,大火逼近。
“……你们走吧,”女子把树枝向前递了递,交到沈顼琇手里,“我们被自己困在这里太久,烧了好……什么都没有才不会有别的想法……”
沈顼琇转了一下手里的枯枝,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看沈玉千。
沈玉千点点头:“去吧。”
——这是那根扎死落入谷中第一个女子的鸡蛋花树枝。
沈顼琇执树枝,如同使墨缨枪,快而狠刺入眼前女子的幻影——光芒碎裂,鸡蛋花树开始燃烧,树下忽现许多妇人,对着两人行了一礼,皆化作青烟散在火光里。
明火不灭,木楼的火已经烧到十三楼,沈玉千和沈顼琇站的祭台也开始冒暗火,很快明火就会烧起来。
沈玉千抱住沈顼琇高高飞起,两人低头看被数据网罩住以致大火不会蔓延的村子和山谷。
或许村子里的事情在别的地方也会有,或许更惨烈,却不是亲眼所见,世间的事从来都是没经历过便无法感同身受,这一场因果在生前、死后纠纠缠缠那么久,到底是烧作黄土。
“哥哥,我们去哪住啊?”沈顼琇被下面的火光晃得眼酸,揉了揉眼睛问。
沈玉千皱皱眉,打开地图计算了一下他走一晚上能到哪。
洛安城其实是很南边的地方,往北边走才是人们常说的江南水乡,离得也不远,走路的话也才三五天路程,沈玉千飞一晚差不多能到。
“我们去江南,哥哥背你,你睡一觉,明早就到了。”沈玉千反手抱沈顼琇把他换到背上。
沈顼琇把篮子提在沈玉千胸前,说:“哥哥,我可以赶路的——”
沈玉千轻笑一声打断他:“哥哥会飞,你不会呀!”沈顼琇一噎,说不出话来,默默趴到沈玉千肩上,沈玉千反手摸摸他的头发,“放心,哥哥其实是不用睡觉的。”
——只是偶尔需要待机一下。
得了沈玉千的保证,沈顼琇乖乖蹭了蹭沈玉千,说:“好……谢谢哥哥!”
夫妻约誓定白首,此生相伴过桥头。
沈玉千背着沈顼琇一路向北,在最近的一个村子落地。江南水乡名不虚传,细细的河流穿过房屋,青石板下长满青苔,晨雾起,水烟迷蒙。
水乡人起得早,不过破晓便有炊烟,河边还有船家在干活,小河隔不远就有一座桥,桥上都挂着绸缎红花球。
沈玉千找了一个看起来好像还没开张的船家,问:“船家,这有客栈吗?送我们一程吧?”
“哎哟!小哥你来得可早,”船家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拿着馒头吃,“上来吧,我们尽快走,客栈离这远着呢!”
沈玉千笑着应下,把沈顼琇抱到胸前,低头坐进船里。
撑船的小哥三两下吃完馒头,蹲在船头解绳子,解开后拿起船上的长竹竿支住岸边的青石板台阶一撑,船摇摇晃晃飘到河中央。小哥撑过一座桥,红色的绸缎拂过船顶。
船家一边撑船一边说:“小哥你来得巧!过两天是中元节,刚好能赶上人们来过桥头,可热闹了!”
沈玉千一边轻拍沈顼琇让他睡得安稳点,一边压低声音问:“过桥头是什么?”
“唉!我们这边说过桥头,就是男女双方同意在一起,走过桥头约定偕手白头的意思——中元节不是俗称鬼节嘛?夫妻来走桥头,寓意一同走过奈何桥,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在一起啦!”撑船的小哥说得开心。
沈玉千弯起眼睛笑,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愉悦:“是嘛!那桥上的红花球也是为了中元节挂的?”
小哥卖力地撑船,又穿过一座桥:“是啊是啊!到时候还有烟火,小哥要多住几天啊!”
“一定一定!”沈玉千笑着点头。
“哎——到了——”小哥撑住船身,慢慢把船晃到岸边,抛出绳索挂在岸边的木桩上,“小哥,你看到前面的拐角没有?拐进去穿过巷子就是街道,那有很多客栈,随便挑一家住下就好啦!”
沈玉千抱着沈顼琇上岸,给了船家两文钱:“谢谢,祝生意兴隆!”
“好嘞!一路好走!”
这时天还是蒙蒙亮,倒是各家飘出来的香味勾人馋虫,米饭、年糕、蒸糕……什么都有,自有一番江南的风味。
沈玉千向拐角走去,巷子是书上写得那种——狭窄的青灰巷子,青石板向深处延续,墙角有些许新冒出来的青苔,两边砌墙的石砖也是江南特有的青灰色。
空旷的巷子,走路的声音回响,隔着墙面的喧嚣声犹如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走出巷子后是一条不大的街道,现在还没什么人,客栈倒是开了几家,沈玉千一间间看过去,挑了一间有院子的客栈。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对着账本敲算盘,噼里啪啦响嘴里还念念有词;小二迎出来弯腰憨笑:“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沈玉千给他三钱银子,道:“先住店,要个凉爽点儿的上房。”
“好嘞!”小二接过银子一甩毛巾冲掌柜的喊,走过去把银子给掌柜的,“上房一间!”
沈玉千走进客栈,待小二过来招呼。
“您这边请!”小二带着沈玉千上了二楼,走过长廊,中间有一个露天大院子,院中最显眼的就是那棵还在花期的海棠,粉嫩嫩一大片。
沈玉千把沈顼琇放到房间床上,告诉小二不用伺候,关上门,他把所有窗户都打开,房间里便清爽许多。
天渐渐亮起,沈顼琇准时醒来,起身便看到沈玉千坐在桌子前做绸缎红花球。沈顼琇走过去问:“哥哥,你做这个干什么?”
“这边过中元节要在桥上挂红花球的,哥哥看见就想试试,赶紧洗漱一下,我们下去吃东西。”沈玉千把绸缎收起来,推着沈顼琇去洗漱。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看文愉快。
过桥头其实是我们那边的俗语,大约是两人确定关系要在一起的意思,中元节过桥头什么的是我瞎掰的,请勿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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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谁许花葬x3 的地雷
感谢 七臭cp一生推x20、南枫x12、霁月x10、七号志x7、十集册x2 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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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了,我终于会发这个感谢了,原来都不知道怎么弄,然后去晋江特效代码找到了,原来营养液也有名单记录的,谢谢大家?( ′???‘ )比心
☆、近鬼缘
两人提着篮子走到大堂,沈玉千唤来小二,让他带夜鹤去吃鱼顺便把篮子洗了。
“……对了,顺便上一点你们这好吃的早点过来,”说着,沈玉千转头问坐一边的沈顼琇,“顼琇,你想吃什么?”
沈顼琇倒了一碗茶水,先给沈玉千,答道:“什么都行,哥哥你决定吧。”
“那好,就都上一点吧。”沈玉千端起茶碗道。
小二送来的东西有米黄色的小米蒸糕、灰底带黑点的黑米蒸糕,炒年糕、豆浆、馒头,每样都只有两份,唯独米糕的味道极其清甜浓郁,摸起来也是软乎乎的。
沈玉千看得新奇,这米糕是蒸的,很软,像蛋糕一样,却有一股明显的米香,便同沈顼琇道:“顼琇,这米糕好香,尝一下,要是喜欢,我们买一些上路。”
沈顼琇拿起一块圆圆的小米糕,撕开白色的纸张,咬了一口,一如触感,入口即化,眼睛凉了起来,冲沈玉千点点头。
两人慢慢吃,没多久客栈里的人就多了起来,来吃早饭的、来买早点的,都会带上一两个小米糕或者黑米糕,其中黑米糕卖得最多。沈玉千忍不住问走来走去的小二为什么这么多人来买黑米糕。
“嗨!”小二一甩毛巾,“当然是我家的米糕好啦!单说小米糕,临近的几家客栈都有,但我们这的最好吃!客官您吃着是不是入口即化?”
沈玉千笑着点头。
“这不就对啦!再说这黑米糕,其实是我家独有的,黑米难买,掌柜的特地包了整块田才有的!客官您慢用,还要加点什么吗?”
“唔——”沈玉千沉吟一会儿,“各留一碟小米糕和黑米糕,下午再送过来。”
小二一愣,忙说:“哎哟!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米糕必须出锅即食才味道最好,连中午都放不得,每天的量也不多,您要就现在给您拿上来,不然下午不好吃了不是败自己家招牌吗?”
“这样啊……”沈玉千问对面扒年糕吃的沈顼琇,“顼琇,还吃米糕吗?”
见沈顼琇摇头,沈玉千便打消了念头:“既然这样,再上一壶茶就好。”年糕和米糕都比较干,没几下两人就喝干了一壶茶。
客栈的豆浆兑水太多,放的糖也多,喝进嘴里又水又齁,沈顼琇和沈玉千拿来蘸馒头吃。
“——这位道长里面请——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二照常招呼新进门的客人。
沈顼琇背对着大门看不见,沈玉千端茶碗的手一顿,侧头看去,从门外走进来的明明是两个人——一个穿得灰扑扑的道士和一个穿白色袈裟的年轻和尚。
道士一身狼狈,身上灰色的道袍撕破许多处,头上的丝带也断了一半,面容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