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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不想杀人,师尊告诉我我是错的,犯错的孩子要受到惩罚,我被罚怕了,就什么都听师尊的。”
“可是我老老实实听师尊的话也是错的,所以我受到了惩罚,十一握住了我的手,死在了我面前。”
“我怕这个世界毁了,我便找不到十一了,所以我吞下界心。我救了天虞界,可是……”
“哈哈哈。”
他低低而笑。
“便是这样,我还是错的。”
“最后我想任性一次,可是任性的后果更糟。”
最后一句声音带了哽咽,“阿瑶,原来你真想杀了我啊。”
“我没想杀你。”金瑶衣轻叹。
她在云清身侧蹲下,恶趣味般捏了捏云清的脸。
云清僵住。
金瑶衣身上是浓重的血腥味,她全身灵力耗尽,如今走到云清面前都是靠着坚韧的毅力。
“十一……”
“嗯。”
“阿瑶……”
“我在。”
于是那边又没了声音,偏偏云清抬手遮住了脸,金瑶衣还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磨蹭了好几下后,金瑶衣终于有了些力气,一手撑在云清身侧,一手握住了长枪枪身。
她低着头,凌乱的长发自耳机垂落,看上去慵懒而俏丽。
“界心给我,你不想承受了,我来。”
她抬腕,想要拔出红缨枪,声音低低的、柔柔的:“还有,很久以前,我便答应了你,我会陪着你的。”
“我说到做到。”
云清的手自脸上滑落,露出一双蒙上水雾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金瑶衣觉得刺眼,便笑了笑。
“来不及了。”
“嗯?”
云清的声音宛如梦呓:“来不及了。”
“天劫?”容丹桐讶异。
两人抬头,黑压压的乌云笼罩整个天幕,并非阴煞死气,也得容丹桐这样御雷的大能造成的意象。
而是天劫!
前所未有的天劫!
便是大乘飞升的天劫也没有这般浩浩荡荡。
更何况,大乘飞升的天劫是天道对修真者的考验,只要不是大罪孽者,通常会降下祥瑞。可是这片天劫,浩浩荡荡,并无祥瑞,而是完完整整的惩戒!
整个众魔域,便是这片天劫的中心。
金瑶衣眸光闪动,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恍然回头,在容丹桐脸上看到同样的神色,随后容丹桐朝着她点了点头。
云清偏袒魔修,逼得天道退让,减低了对魔修的天劫。
而如今,红缨长枪穿了云清的胸膛,穿透了界心将云清钉死在暗城后,积聚了数千年的惩罚姗姗来迟。
“阿瑶,你走吧。”
云清抬手,手掌点在金瑶衣的肩头,她一时间竟然无法反抗,直直向后倒去,即将同地板接触时,被容丹桐一把捞住。
容丹桐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有些为难。
一抹剑光自虚空回归,穿梭虚空,以极快的速度而来。
地面摇摇晃晃,不断有建筑物崩塌,跌入幽焰深渊。
云清歪了歪头,没有看金瑶衣,也没有看容丹桐,落在了披头散发,略带狼狈的剑尊身上。
带她走……
我来修补裂缝……
天劫积聚了数千年,充斥着暴虐的力量,在滚滚云层间,拉出金紫色电网。
这一刻,或是低阶修士,或是高阶修士,或是出身高贵,或是草莽出生,通通流露了不可思议到迷茫的神色。
“我早就度过了元婴期,为什么现在还要过元婴天劫?”
“是天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管心中的情绪如何翻江倒海,这一刻,他们通通陷入天劫之中。
傅东风握了握容丹桐的掌心,两人对视一眼,柔软、惊喜而深情。
“我们走吧。”
言罢,他一手拉住一个,踏出了暗城。
“轰——”
“轰隆隆——”
雷霆似乎永无止息,对整个天虞界的修士进行了审判。
天罚降临,没有魔道之分,只有功德之别。
无辜者目瞪口呆的看着天劫自身侧堪堪滑过,不伤他分毫。有罪者受到应有的惩戒,罪孽深重中,在雷霆之下湮灭成灰。
暗城于天罚之下,彻底沉入幽焰深渊。
第291章
天罚持续了整整九日; 九日之后,洁白云层间架起了一架虹桥,缤纷炫目。
雨过天晴,长虹映日。
从道门到众魔域的亭台楼阁塌了一堆,山河移位,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而废墟中幸存的修士惊魂未定,拍着胸脯扫了眼周边的尸骸; 一阵阵的后怕。
上古之时; 道涨魔消; 不仅仅是因为道门传承悠久,更因为天罚之可怕令修士敬畏。
这数千年来,却是魔涨道消,众魔域中,大大小小的魔头纵横; 连同道门修士也偷偷转修魔道,他们肆意杀戮; 天罚却弱的可怜,渐渐的; 便不把杀戮之劫放在眼中。
这一次; 积压数千年的天劫一次性爆发,实在惊骇了太多人,察觉到冥冥之中的因果后,道修坚定了向道之心,幸存下来的魔头则决定三思而后行; 最近龟缩一段时间再说。
天劫之下,九转阴煞之阵彻底摧毁,游荡于此的魂魄前往幽冥转世,此处弥漫的煞气死气被天罚清理的干干净净,唯留下至刚至阳的雷霆过后的纯净灵气。
山丘塌了半边,树木焦黑还在噼噼啪啪爆着火星子,容渡月后背皮肉绽开,伤口已经结痂,他抱着一人缓缓起身时,伤疤再度撕扯开来。
“母亲……”容渡月颤巍巍的呼唤,向来含着冰霜的面容上透出几分小心翼翼来。
他稍稍调整位置,让怀中的夜姬躺着更加舒服一些。
夜姬看上去没容渡月狼狈,衣裳整整齐齐,肌肤雪白毫无伤痕,却陷入沉眠之中,口鼻耳处渗出鲜血。
容渡月从怀中抽出干净的手帕,轻柔细心的擦去眼角流淌至鬓间的血液,眼中的担忧之色不曾褪去。
“月儿。”
容渡月抬头,轻轻呢喃:“父亲……”
一身素净衣裳妙微半蹲身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安慰:“没事的,我来看看。”
言罢,手指抹过夜姬的手腕,神色先是慎重,随后叹了口气,眸光复杂。
“你放心,阿夜并无生命危险,就是……修为连降两阶。”
容渡月脸色一变,他刚刚便察觉到了,夜姬此刻只有金丹期修为,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判断有误,不敢轻易下结论,妙微却给出了肯定答案。
“合欢宫修行采补功法,本便是投机取巧的法子,更何况当初夜姬为了修为,不留余地,也不知多少修士死在她的锦帐之中,她能活下来,还是靠了仙器护体。”一位老者翁声念道。
容渡月猛的抬头。
老者撸了把下颌处的白胡子:“老夫所言皆是实话,你就是瞪我又如何?”
“……”
“何尊者。”慕容少兰出声制止,目光扫过妙微和容渡月两人。
妙微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容渡月刚刚在战场上帮了他们,不说夜姬如何,他们两人的面子总归要给。
何尊者卡住,把头扭过一边,吹了吹胡子,不再说话。
随后,慕容少兰挽了挽披肩,温声提醒:“九转阴煞阵已破,魔修已经伏诛……”
“我们该回去了。”她仰首,眸光流露出疑惑和担忧。
当日情况可以说一脚踩进了幽冥地,最后随着一场天罚,那道裂缝反而消失了,昏沉的云层散去后,天光破晓,轻柔的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仿佛九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而他们身为道门尊者,便该整顿道门秩序,探明前因后果才对。
妙微抿了抿唇,拉过了容渡月一只手,鼓励似的拍了拍:“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他转身离开,容渡月张了张嘴,本想挽留,最后却道:“我会的。”
道门尊者断断续续离开,妙微抱琴跟上,向着天光离去,他似乎察觉到容渡月的目光,侧首弯了弯唇角。
容渡月突然觉得安定了不少,抱着夜姬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们早便斩断情丝,再无瓜葛,便是最好的结果。
悬崖边上,金瑶衣站了九日,乌云散去时,她挺直的肩背缓缓蜷缩,像只缩进自己壳中的玄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容丹桐抬手想要安慰她,却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自素净的指尖溢出,粘上了黑色发丝,容丹桐一瞬间觉得金瑶衣像颗易碎的珠子,他的手掌停在半空,疑心自己稍微重些,便会把金瑶衣拍碎。
“你……别哭啊。”
这是容丹桐第一次看见金瑶衣哭泣,默无声息,仿佛要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掩藏,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安慰自己的小弟子们,却觉得没一种可以安慰金瑶衣的。
因为金瑶衣什么都懂,但是她太难受,难受到无法忍受。
“道心留痕。”傅东风的声音清淡典雅,“你再胡思乱想下去,会毁了你自己。”
容丹桐张了张唇,傅东风却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柔软的掌心酥酥麻麻的,容丹桐便阖上了嘴巴,想看看傅东风打算怎么说。
“云清并没有死。”
短暂静默之后,金瑶衣声线沙哑:“我知道。”
一界之主,不死不灭,界心依旧在云清心脏处,云清自然不会出事。
可是金瑶衣看着这片晴好景色,却觉得胸口前所未有的梗闷,一张嘴便是喉间涌上的鲜血。
“我只是想,我还没来得及拔下红缨枪。”金瑶衣恍然回答。
暗城沉入深渊,云清被她亲手钉死在暗城。他需要修补裂缝,需要承担修补裂缝的痛苦,便没有余力拔下胸口的长枪,很长一段岁月,他都只能躺在冰凉的石板上,在黑暗之中痛不欲生。
金瑶衣觉得心间苦涩。
“那就恢复实力,亲自去幽焰深渊接他回来。”
金瑶衣抱着双腿,坚定的点了点头:“好。”
声音自衣裙间沉沉传来:“我还想再待会,你们先走吧。”
容丹桐两人站了一会儿,随后,确定了什么一般,连袂离开。
踏出众魔域范围之后,大片大片的废墟之景终于转变为葱郁山林,两人却并未耽搁,直接去了天障之地。
纪亭亭老老实实的待在沙丘上,然而容丹桐对上女子尖锐的眼神后,便知道这不是纪亭亭,而且丁刀刀本人。
容丹桐逆着风沙走近,丁刀刀张口便道:“你既然来了,我便该走了。”
“???”
丁刀刀从容丹桐身侧走过,补充:“我醒过来时,手上拿着张纸条,让我在这里等你,既然你来了,我便该走了。”
还真是自家表妹的风格。
容丹桐同丁刀刀告别,转身便看到细白沙地上,白袍剑尊正在为季蕴疗伤,周边阵法宗师相互搀扶,敬仰的目光纷纷落在剑尊身上。
傅东风缓缓起身,也没什么架子,从容在他们中间转了圈。他最后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时,那几位阵法宗师既乖又傻的狂点头,跟个激动到说不出话的孩子似得。
待剑尊离开,数位尊者同他们汇合,才回过神来,便得意洋洋的说的刚刚的待遇。
最后才附送一句:“对了,剑尊说天裂之事已经解决,让你们别操心了。”
听闻之人先是狂喜,之后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们好几眼。
这种大事居然不第一句说!
青草混合着泥土的风,拂散旧日血腥味,容丹桐侧首望向傅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