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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这件事。
江南那场瘟疫,与长安曾经掀起的那场症状格外相似。患了瘟疫之人,咳嗽不止,浑身发热,不消七日就会去世。当初,顾晏的父亲,前太子也是因为患了这瘟疫,先帝给他用上了有最好的汤药续命,也不过多撑了半月有余。
而江南这场瘟疫同样如此,一经爆发,左右不过一个多月,便殃及好几座城池。
最后,负责赈灾的大臣得了圣谕,将所有患了瘟疫的城池封锁,将城里所有百姓,患病的没患病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出这事的时候顾晏分身乏术,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虽然他不曾说过,但顾晏心中应当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着。
叶梓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晏道:“我一直在命裴戈暗中寻找治疗那瘟疫的法子,就是在等这一天。虽然他还没完全研制出解药,可至少能延缓那疫病发作的时间。这次南下我准备带他一起去,我就不信,我几座城池的性命,我救不回来。”
叶梓抿了抿唇,被顾晏拥进怀里。
顾晏已经有了决断,他再说什么也没用。更何况,他了解顾晏,若他明知可以救下那些人,却什么也不去做,他心中定然不会好受。
叶梓停顿许久,低声问:“什么时候走呀?”
顾晏道:“过两日吧,我方才与靖和帝说了,有些事情得再安排一下。而且,江南赈灾的卷宗,我也要先看过才是。”
叶梓轻轻应了一声,伸手环住顾晏的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顾晏敢应下靖和帝的差事,定然对如何治灾,以及接下来如何该治疗疫症有所计划。原先叶梓还担心他会被靖和帝算计,但现在看来,南下赈灾也有顾晏自己的意愿。
唯一让叶梓不怎么开心的是,他们得分开好久。
顾晏轻笑道:“怎么了,这么舍不得我?”
“是呀。”叶梓咬着唇,声音低落,“你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得这么久见不到你呢。”
顾晏轻抚着身旁这人的脊背,低声笑了笑:“你与过去当真不一样了,以前我出征时,你若能这样抱着我不让我走,我定然就不会舍得离开了。”
叶梓把头埋在顾晏怀里,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当初不想。”
知道要分开半年时间,他已经难受成这个样子,若真的要让他们分开几年时间,他心里肯定更加难过。
顾晏眼眸微动一下,神情暗下来:“抱歉。”
叶梓道:“你不用对我说这些,我都明白的……反正就是半年时间,我等你就是了。”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二人回府稍作休息。
晚些时候,顾旭来了王府。
顾旭一下扑到叶梓怀里,兴奋道:“堂嫂,我听父皇说啦,你可以教我习武了对不对?”
叶梓想起这事还不怎么开心,勉强笑了笑:“是呀。”
顾旭听出他声音不太对,抬头睁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看他:“堂嫂,你不开心么?”
叶梓一怔,摇摇头:“没有。”
“你就是不开心了。”顾旭神情顿时失落下来,懂事道,“对不起呀堂嫂,我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就是那天跟着我的吴公公,他回去将事情告诉我母妃了。母妃……应当又告诉了父皇。”
“我不知道父皇会直接下旨,我回去告诉他,我不要你教了,你别不开心……”
叶梓心里一软,温声道:“不是你的原因,我也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顾旭偏头看他,懵懂地问:“那是因为什么呀?”
叶梓迟疑道:“因为……”
顾旭想了想,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是因为晏堂兄要走了是不是?”
“……堂嫂别难过,有阿旭陪着你呢,不让你无聊的。”
正巧走到院中,听到顾旭这话的顾晏:“……”
他轻轻磨了下牙,恶狠狠瞪了顾旭一眼。
这混蛋。
顾旭注意到顾晏到来,局促地放开了叶梓,乖乖唤了声:“堂兄。”
顾晏冷哼一声,就算做是回应了。
他走到院中,扬手一抛,将手中一柄长剑扔给了叶梓。
叶梓抬手接过,熟悉的重量与触感让他心底一颤。
叶梓怔愣看他:“这把剑……”
顾晏道:“派人特意帮你打的,应当与你……过去用的一样。”
叶梓伸手轻轻拂过剑身,剑身上雕刻的每一处花纹、轮廓,都与他记忆完美契合。虽然是第一次拿到这把剑,却像是早已对其非常熟悉。
顾晏道:“这把剑我找人铸了许久,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才勉强是与你过去那把相近了些,你先用着,若有哪里不对,我再找人替你改。”
叶梓握住剑柄拔出两寸,铮然一声,银白剑光映照在他脸上,平添几分凌然寒意。
叶梓心头一暖,这人总能在这些不经意的时候,让他察觉到他的那一片赤子情谊。
叶梓将剑收了回去,道:“已经足够了,谢谢。”
顾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顾旭在一旁看了半晌,扬起两只手挥了挥:“我有吗?我有吗?我也想要剑!”
“你?”顾晏嘲弄一笑,指了指叶梓手里的剑,“那把剑你若举得起来,我就找人再帮你铸一把。”
顾旭眨眨眼,立即上前想拿叶梓的剑。
叶梓连忙往后躲了一下,责怪道:“王爷,别教孩子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顾晏悠悠道:“顾家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先帝九岁就能跟着骑马掠阵,上阵杀敌,他都七岁了,还在娇气什么?”
顾旭道:“就是就是!”
“别听他胡说八道。”叶梓转头进屋将那把长剑放好,走到树下折了两支树枝,递了一支给顾旭,“就用这个,练好了再想别的。”
顾旭接过树枝,不情不愿道:“好吧,谢谢师父。”
叶梓失笑:“你叫我什么?”
顾旭眨眨眼:“民间不都将传授自己武艺之人叫做师父的吗?”
虽是如此,但叶梓仍有些不习惯这说法,还没等他回应,顾晏走上来,从叶梓手里夺过了另一支树枝。
他轻轻挥动一下树枝,看向叶梓:“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好好比试过一场?”
叶梓一愣。
他先前曾有机会与顾晏过了几招,那人对他所有武功路数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毫无胜算。不过,那时他也并未使出全力,若全力以赴,结果如何还说不准。
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他若真打不过,那可有些丢人了。
叶梓咧嘴一笑:“好呀,那不妨来比一场?”
“正有此意。”
叶梓转头看向顾旭:“阿旭,将树枝借我一下。”
顾晏静静等着叶梓从顾旭手里取过枝条,再嘱咐让那人躲远些,悠悠道:“不压点什么彩头?”
叶梓眼眸转了转,道:“王爷,你决定吧。”
顾晏道:“那就按照惯例,谁赢了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叶梓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银铃。
这银铃顾晏说到做到,好几日没帮他取下来,害他走到哪儿都铃音四起,也没办法变回原形。
叶梓思忖一下,道:“可以。”
顾晏嘴角勾起,手中枝条一展,率先朝叶梓迎面刺来。叶梓不紧不慢,那树枝快要接近他时,才挑开对方攻势,闪身躲开。
叶梓的武艺剑术,是当初先帝特意派人以杀手标准特意教导培训过的,所学每一招每一式,均狠辣凌冽,毫不留情。可偏偏他是个温软善良的性子,原本狠辣的剑招在他手里,多了几分从容忍让,以退为进。
顾晏最基础的武艺剑术都是叶梓所教,却半点没继承他这风格,反倒像极了当初教导叶梓剑招的那位师父。顾晏攻势极猛,加上又对叶梓的武功路数和应敌之策极为熟悉,竟让叶梓一时落了下风。
“师父加油!别输呀!”顾旭在一旁看得兴起,忍不住高喊道。
顾晏勾唇一笑,轻声道:“听见没,让你专心点,可别输了,师父。”
叶梓手一抖,险些没拿稳手中的树枝。
这人在这个节骨眼这么叫他,实在太犯规了。
叶梓憋了一肚子火气,渐渐开始认真起来。他这一认真,顾晏顿时觉得有些吃力。
这些年,顾晏身子不好,疏于练功,二人比试时间越长,他就越力不从心。
果真,片刻后,叶梓挥动枝条打在顾晏手背上,顾晏的手吃痛一松,枝条被生生打了出去。
叶梓胜了。
“哇,师父好棒!”顾旭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叶梓的手臂,“师父太厉害了。”
顾晏走过来,笑道:“是啊,师父可真厉害。”
叶梓受不了他这么叫自己,脸颊微微发烫,偏头道:“你别这么叫我。”
顾旭不知所以,挡在叶梓面前,仰头一本正经道:“就是,堂兄不能这么叫堂嫂,只有我能叫。”
顾晏故作不解道:“哦,那我应该怎么叫?”
顾旭想了想,认真道:“应该要叫娘子才对。”
叶梓簇然红了耳根。
叶梓不敢再让顾晏待在这儿,将他赶去书房,自己留在后院教顾旭基本功。
靖和帝没有说错,顾旭果真天资聪颖,一点即透,才两个时辰,就将叶梓教的东西全部融会贯通。
用完晚膳,叶梓送走了顾旭,去书房寻顾晏。顾晏在书房待了一整个下午,连晚膳都没顾得上吃,叶梓让后厨准备了些粥菜,亲自端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顾晏眉头紧锁,正在翻阅江南水患的卷宗。
叶梓把东西放下,笑道:“瑞亲王何故如此勤于政务,连饭都不吃了?”
顾晏将手中的卷宗一丢,按了按酸胀的眉心:“顾昇那个蠢货,行事也太胡闹了。”
顾昇,就是当今太子的名讳。
“不想看就先不看了,吃点东西。”叶梓盛了碗粥递给他。
顾晏却没接,摇摇头:“不用。”
“不行。”叶梓道,“你身子刚养好一些,不是拿来给你这么糟践的。”
叶梓道:“你这样,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回头我定要叮嘱司危,让他盯紧你用膳喝药。”
“好了,我吃还不行吗?”顾晏把面前的卷宗往旁边挪了挪,接过粥碗,一口一口缓慢喝起来。
叶梓俯身扫了几眼桌上的卷宗,这些事情他不怎么明白,不过也能看出事情的确不太乐观。
顾晏却没再提这些,而是道:“那混小子走了?”
叶梓道:“早走了,今日被我累得够呛,还不知明日敢不敢来。”
顾晏嗤笑一声:“他若吃这点苦头就打了退堂鼓,长大也没什么出息。”
叶梓却是敛下眼,像是欲言又止。
顾晏注意到他的神情,问:“你想说什么?”
“阿旭这孩子……”叶梓沉默一下,缓慢道,“我好像有点明白靖和帝为什么想保他了,他是不是想……”
顾晏道:“你猜得没错。”
“靖和帝想立顾旭为储。”
叶梓眼神暗了暗,若真是这样,太子和顾晅会让他安稳地活着么?
顾晏道:“如今这三个皇子里,顾昇虽为太子,可他才华权谋皆弱,空有一身武艺,说白了就是废物一个。顾晅虽然才华出众,可他心思太重,且因为他生母之事,一直与靖和帝的关系不冷不热,靖和帝信不过他。”
“唯有顾旭,他天资聪颖,只要好生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叶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