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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让人赶紧打开大门去叫府里的奶奶们一边战战业业的走过来扑通就跪在地上了。
荣国府接旨用了小半个时辰,在苏斐第三次打呵欠的时候府里哗啦啦的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老太太穿着富贵长寿缎子,围着东珠抹额,那颗东珠几乎能跟皇帝私库里的那颗相比。眼睛一转,落到她手里的那把千年沉香木的拐杖上,闪过一丝讥笑。贾家老太太后面跟着两个妇人,一个打扮素雅,一个唯唯诺诺,还有一个桃花三角眼吊梢柳叶眉的美艳女子穿的大红张扬,挽着老太太的手一起跪下。在老太太身边还有一个粉面的公子哥,看起来就这是贾宝玉,贾宝玉身边站着四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也不知道这贾府是怎么滴,居然把女孩子也拉出来,莫不是想沾沾喜气不成?
“老身见过大人。”
苏斐躲开,摸了摸鼻子:“老太君起来吧,不用多礼。”万一跪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扶着那女子的手退到一边,另一边有贾府的贾赦笑皱了一张脸搓着手不知所措。贾府准备好了香案,苏斐也不客气,拿了旨意就展开,正准备念,陡然停住。
“怎么不见林姑娘?”
贾府众人一惊,尴尬的左右望望。
老太君小心的开口:“大人不知,我那外孙女自幼体弱,汤药是断不了的,唯恐冲撞了大人,不便见客。”
哟呵,有这么说自己外孙女的咩?
苏斐捏着圣旨笑眯眯,少年长的很好看,清俊,眉修长浓黑,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许风流的味道,鼻子挺直挺直,鼻尖带着一点圆润的弧度,嘴巴是蔷薇色,嘴角柔嫩一笑起来露出一个小酒窝。少年的身体挺拔修长,和贾宝玉的秀美面若春花不一样,少年是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那种美丽柔和带着闪闪发光的耀眼。
少年慢悠悠的开口,带了三分悠长的味道:“哦,忘了说了,这份圣旨是给林姑娘的。西林觉罗黛玉。”
西林觉罗……西林觉罗黛玉!
贾府里狠是闹腾了一阵,这是给林黛玉的圣旨,自然要当事人在场,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从厅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一个清丽不可方物的少女。眉若远山眸若秋水,似笑非笑似愁非愁,脸上笼罩着几分清冷。就是身子单薄了些,也没看出什么大病啊。
林黛玉微微福了福身子,还未行礼就被苏斐止住了。
“这位姐姐不用多礼,林大人为皇上分忧,特此赐下赏赐,请收下。”
苏斐又拿了圣旨念了,伸手拿过李德全手里捧着的玳瑁妆奁递到黛玉手里,眨巴眨巴眼:“御赐之物往姑娘好生珍惜。”
就是说你们都别想抢。
林黛玉也不是目下无尘之前,清高归清高,可她也记得别人的好,当下柔声道:“谢过大人。”
“不过叫我大人,我是爱新觉罗斐苏,今儿瞧着跟姐姐有缘,有意结交,姐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弟弟便是。”苏斐年纪小,比贾宝玉很小几岁,比林黛玉也要小上两三岁。苏斐不怕旁人说闲话,可是他怕连累林黛玉被人说闲话,索性认个干亲,虽是口头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林海这辈子怕是要死在江南官场上了。
苏斐喜欢林妹妹是一回事,关键是他忘不了那本带血的账本,林海的一生心血都在那里,却永无见天日的时候。
能照顾一分就是一分,总不会落到将来玉带林中挂的下场,至于那金钗雪中埋,苏斐不经意的看了那脸若银盘眼似杏核的女子一眼,微微冷笑。听说薛家的姑娘过了小选,不知道把她送到胤禛府上和那贾格格同事一夫可好?好吧,这只是他的假象,薛家姑娘这样的,怕是进不了秀女留牌的就是进宫了,也是个婢女的命,顶破天被皇帝看上做个答应?可惜康熙自从良妃之后就不太喜欢婢女爬上自己的床。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秀女大选是在哪天来着,苏斐心里冒着黑水,打算等到那天求着德妃跟去瞅瞅,看四妃会不会把她刷下来。
贾府里的老太太自然从四王八公的福晋嘴里知道过爱新觉罗斐苏是谁,那是万岁爷养在深宫里捧在心尖尖上的,身世扑朔迷离,却被皇帝过继给了过世的福全老王爷,过继却不在王府里住,他照样住在皇宫里住在养心殿里养在皇帝身边,在皇帝心里只怕是寻常阿哥都不能比的。
贾府里的人哪里会拒绝?
这里没他们说话的份,苏斐回到宫里立刻让人带了两个嬷嬷和四个宫女并四个小太监给黛玉送了过去。他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不过应该能让她在贾府的日子里好过一些。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苏斐送两个嬷嬷过去是走了康熙的台面的;皇帝对此不置一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眼里深处莫名就多了些东西。从荣国府里回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暗沉沉的不见五指,马车在路上嘎吱嘎吱的转动着车轱辘;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渗人。行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只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和惨叫;那是个女人的声音,似曾相识;苏斐让人把车停下;带着几个侍卫走过去瞧个明白。声音是从一处小巷子里发出来的;巷子的那边就是八大胡同;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边走马灯的光,在黑夜里触目惊心的红,一闪一闪的像血一样。
走的近了,女人的哀叫和哭泣越来越明显,里面能听见几个男人的声音,粗犷有力,好像是几个汉子,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很难听,又好像是在抱怨什么。
苏斐一脚停住,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抽了口冷气。
一个女人卷曲这倒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一身,有的落在地上染了脏脏的尘土,有的凌乱的交杂在一起。看不清面容只是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脚纤细的过分,泛着惨白的颜色,上面满是青紫,往手腕后看里面又多了些别的,那好像是脓包一样的东西,水水的痘黄色。
踹她的是几个魁梧的汉子,一个比一个粗犷,在那些汉子的后面露出一个猥琐的脑袋来。一个龟公,剃着辫子,枯黄色的辫子缠在脖子上盘绕了一圈又一圈,跟一条粗壮吐着信子的蛇一样,两只小三角眼,想来能做龟公的面相都不怎么好,被客人挥之即来骂之即去的常年就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只是现在的龟公却不像在楼子里一样哆嗦着,他的脸上扬着傲气,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不停的指挥着那些壮汉踢打着女人。
看来是楼子里的肮脏事。
苏斐转了转脚步,准备离开。
这样的女人就是救下了也容易牵扯不清。
叮咚。
那是一声玉佩的轻响。
在巷子里回荡着,一声比一声微弱。身后的龟公尖着嗓子笑道:“哟,想不到你还藏着这玩意?不愧是红馆的花魁啊,只可惜败落的凤凰不如鸡,你比鸡还不如!”
他说的话很恶毒。
女人没有了神智,只能随着落到身上的脚发出微弱的哀鸣。也许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可是不甘心啊,女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她用力睁大眼睛撑着想去捡那块掉出来的白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即使在黑夜里也有着自己的光。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龟公的话让她绝望了,那个混蛋弯下腰一脚狠狠的踩住她的手指,一手捡起了那块玉佩,嘴里发出嘲笑。是啊,败落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她不过是个风尘中人,可是那是她最重要的仅剩的了。尽管十指连心,她还是用尽全力的想去抓住那块玉佩。
苏斐转过了身,慢慢的走到龟公面前。
嚣张的人这才注意到从巷子外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富贵,身后跟着的都是带刀的侍卫,在这随便一个砖头就能砸死一个皇亲的皇城里估计也是身家不菲,不是皇亲就是宗室。
当下谄媚的笑道:“这位爷小心些脚下,这边肮脏的很,小的怕脏了您的眼。”
少年微微侧过头,借着从乌云后露出的月光斜睨着对方,漂亮的眸子里是清凌凌的光,冷冷的跟初冬的河水一样,一眼就让龟公忍不住一个哆嗦、虽然这位爷长的漂亮,比那南馆了的相公们漂亮多了,可是那些相公们就是几辈子也没这气势啊!
少年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踩得稳稳的,坚硬的靴子在地上敲击出沉闷的响声,他走到龟公面前站定,手里拿着一根马鞭,指了指对方手里的玉佩:“这是爷的东西。胆子不小啊,爷前不久就丢了这玩意,没成想是你等偷了去!这御赐的东西你也不嫌烫手?”
龟公手一抖,那快玉佩直接掉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一地的碎片。
“真真胆子大的很啊!”
少年的声音很轻,柔和的让人直发抖。
龟公哆哆嗦嗦的几乎给他跪了:“这是这贱人的!是他偷了您的东西啊啊!!”
他一手指着地上的女人,左右是个卖不出去的赔钱货,就是送去三等的堂子也赚不了多少,这玉佩先不论是不是眼前这少年的,光是对方的穿着和打扮就不是他能惹的,闹大了,说不得自己就小命玩完。八大胡同里的龟公,有哪个会当回事?说不得事后还要说一声晦气!
“你说是她就是她?”
“这这这……”
少年冷笑:“爷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拉出来替罪的?摔碎了爷的玉佩你陪的起?”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齐刷刷的拉了刀出来,寒光闪闪,杀气逼人。龟公结巴了,冷汗顺着额头落了下来,他身后的几个大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龟公心里一动,扒拉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了。他没自报家门,这八大胡同满京城里这么多妓院南馆,谁知道他是哪个?只要后面的人别追来就行。
苏斐没力气去理会,他让侍卫上前去看了看。
“爷,是花柳病。”
花柳病,只要是妓院里的女子感染了这个,多半是惨死的命。
苏斐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了,但是那块玉佩一下子就将她从记忆的模糊里拽了出来。少年微微叹了口气,示意让人腾出一个马车来,将女子带上马车,他就坐在车沿前让人驾着车往胤祯府里去了。后面的大太监连连叫道:“爷!”
“爷什么,就跟伯父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十四府里住下了。”
少年随着马车远去,最后的声音在黑夜里飘荡着。大太监懊恼的锤着自己的头,跺了跺脚,只能乖乖转身上车,他家小主子倔得很,有时候就是皇上也奈何不得。他啊,还是乖乖回去汇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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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斐到胤祯府里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府里的福晋从府里出来当下便吃了一惊:“斐弟这是?”她看见苏斐身后的侍卫怀里抱了个女人,这样狼狈的女人她还不曾见过,要是说是给胤祯送的她可不相信,可要是苏斐自己中意的,这么个也配不上不是?
少年道:“是我在回宫的路上捡的。现在带回去也不方便,劳烦十四嫂给我挪个空院子出来,我安置几日便是。”他总不能把她带回宫里,皇宫里莫说是妓子,就是良家女子商家女子也是不能进的。可要是将她就这么仍在路上?或者送回青楼里苏斐也是不忍心的,他还记得不久前初见的时候,那个叫红娅的女子眉眼弯弯,笑的一脸妩媚的模样。他曾经是想让她赎身的,却不知怎落到这般下场。
花柳病,用了空间里的水,不说定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