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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的给对方意见,接着在被妻子面前下了面子的男人追着撵了一圈,然后捂着额头回到了家里。他回去的时候白子容正躺在木床上,翘着腿瞧着窗外的果树。阿长觉得他被骗的挺惨也就生气的不愿意过去,直接坐在门槛上朝着白子容喊:“你之前跟我说骗人不好!”
“嗯。”白子容没有回头,敷衍的嗯了一声。
“可是,我说了实话之后发现还不如骗人来得好!”他从鼻子里哼出气,难得思路清晰明确的反驳对方。
“你说谎话就是欺骗,没人想被欺骗。可我发现,真话有时候却并不如谎话容易被人接受。”
“我是想不骗对方,可是有些话在有些场合是不适合说的,有些实话也不适合对所有人说。违心的话可能在陌生人面前换来两块糖果,真实的话语却只能换来不接受与拳头。”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说,“人是不是还是应该看什么人看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有些实话是不是要分什么情况和场合说?——可是……在一个场合说出了适合气氛的谎话,到底是算好的一面,还是不好的欺骗。”
他掰着手指,“好矛盾。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骗人是不对,可又觉得你说的又不太对……”
白子容沉默片刻,“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说在某些情况下,某些谎言是必须存在的圆滑。实话与谎话之间是需要一个衡量?”
“不是。”阿长捧着脸,“我只是想说我在说了实话之后被人打了。”
白子容听见他这么说立刻坐了起来看向他,“被谁打了?”
“隔壁出嫁回来的郎君。我听你的话在众人面前实话实说,被他从家里一直追着撵了两条街。”
白子容皱着眉头,“那你怎么不往家里跑?”
“隔壁的郎君能装下两个你,我怕往家里跑他再把你打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打我也就算了,我皮粗肉厚的打两下也不觉得有什么。打你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白子容下床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脸。
“就是不行。”阿长也不说什么原因,只是重复的强调了一遍。
白子容拉起阿长把他带到桌子旁,他从怀中拿出小瓶子,倒出一些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抹在对方的额头上。
“可我想听原因。”
阿长为难的苦着脸,“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白子容说:“实话。”
阿长瞧了他两眼,把屁股挪开了些。
“顾畅姐说了,想要把你介绍给东街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个有钱人,给的介绍费够我买下隔壁的院子。要是隔壁的夫郞不长眼打到了你的脸……我估计这个钱就要不见了……嗷嗷嗷——!疼!”阿长挥开了白子容的手,捂住自己被人恨按住发红的额头,又得到教训的男人充满悔恨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说实话了,我发誓。”
白子容冷哼一声,拿开他的手盯着他的头问他:“你怎么说他的?气到人家打你了?”
阿长学了一遍,白子容听完一点也不同情他被人打了,只是点着头,“你这挨得打不委屈,实话也不是那么说的。”他直起身体,拽着阿长的衣袖擦了擦手。“这么说话,这么让人下不来台是你的不对。”
“可是啊……”他说完话锋一转,松开他的袖子,脸上出现了阴狠的冷笑。“管你对不对的他都要受着,管你对不对别人都不准对你动手。”
被人这么护着还是有些开心的。阿长听见他这么说有点想笑,他一边眼睛发亮,一边克制住自己,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我几时讲过道理?”白子容拿起厨房的菜刀往桌子上一放,他问他:“是不是喜欢隔壁的院子?”
“是。”阿长赶忙点头,“我喜欢隔壁的院子,更喜欢院子里那下蛋的母鸡。他家有三只鸡啊,我们可以一人吃一个蛋还能扔一个蛋!”
白子容对他的追求不是很理解,可也没反驳他,只是对着他说:“等会儿那院子就是我们的了。”
“你要去买?”
白子容摇了摇头,他拿起那把插进木桌中的刀,语气轻柔道:“我把他们都宰/了,院子就是我们的了。”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他家的鸡。”
拎着酒满脸胡子的男人站在他们家门口,刚踏入一只脚就听到如此劲爆的发言,一时间愣住了。
这杀人抢院的实在无耻的不能让人接受。
阿长听见他这么说倒吸一口气,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
他缓了缓捂住胸口,克制住自己声音让自己不是那么激动的开口:“好啊好啊!你杀人,我放风怎么样?”
胡子男:“……”
胡子男:“…………”他无语的伸出手,做出个告辞的动作。
“你们这都是什么人?看上人家的鸡就要抢人家的院子,还是杀人抢鸡,还能要点脸吗?”
“不是鸡是院子。而且院子也不是主要的。”白子容淡淡的反驳他一句。
“什么是主要的这种做法也不对啊!”胡子男无法认同的摆了摆手,“你这三观是不是有点问题?”他叹息一声,似乎替阿长不平,说:“这人原本狠是狠了点,但基本的人生观还是有的。你怎么给人养的?短短几日这三观被你吃了吗?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做。”
第55章 第二个世界/伺成大夫
三只鸡; 一壶好酒,外加把隔壁的夫郞头上打了个包; 这件事情才算结束。
成乐摸着自己的胡子,酒也没了,钱也花了,人也帮着打了,他摸着空空的钱包觉得来这一趟很亏……不过倒也是挽救了几条人命仔细一想也就算了。
阿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怀抱着一只鸡呆呆的看着远方,成乐背靠着桌子,瞧着前方阿长的背影悠悠道:“他要是以前也是这样容易满足就好了。”
白子容给他倒上一杯茶,淡淡道:“可要是没有那些野心他就不是他了。”
乐成仰着头有些无奈地说:“可这不也是挺好的吗?以你的本事就是藏他一辈子京中的人都找不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他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阿长; 你也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徐朔。你就带着他,买下他喜欢的院子,种上你喜欢的花草; 在围上篱笆坐在台阶上; 看着花开花落的,一日一日; 一年一年也就那么过完了。京中的人斗完了也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他就是以后好了他也回不去了。”
“这样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天天开心快乐的在一起生活,养条狗养点鸡。你也不要再去给自己添麻烦想要治好他; 毕竟他好了你就难做了; 你比谁都清楚的。”乐成低下头; 叹息道:“听我一言吧,时机这个东西,抓不住就没有了。”
白子容没有回答他,他听完乐成的话静静地看着远方,看着阿长的身影,看着门前的杂草,看着远方的云朵。那双眼眸中的情绪复杂又透彻。他的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他在挣扎一番之后脱离了乐成的说服,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想法态度。乐成的话确实充满了诱/惑,可这份诱/惑下有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他和姜越的观点一直都是不一样的,他要的,自己不想要,自己要的,他不想要。
他们之间只有有一个能如愿,另一个注定是遗憾的达不成自己的愿望。
他张开嘴,用他沙哑难听的声音与乐成对话,说出他的想法。
其实,他之前的声音很好听,也不像这样嘶哑。可伴随着红果的入口,那日的毒/草到底是损害了他的嗓子,夺走了他原本的声音。
“那是我想要的日子。”他语带惆怅又清醒理智到了极点。“却不是他想要的日子。”他端起茶注视着茶杯里的倒影,“我并不能替他做决定。”
乐成听他这么说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他们这边的气氛有些沉闷,阿长却浑然不知。他抱着鸡在白子容话音落下的时候转过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倒也很配合眼下的气氛。
乐成挠了挠头,“随你,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就不参合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我在蝶衣那卖/笑得到的最后五粒药丸,加上他之前身上带着的那些,恶化肯定是不会恶化了,能不能好也不好说,你还是要带着他去趟药老儿那里,让他帮忙看看。”
“我知道,这一个月来朝廷与长夜查得紧,最有意思的是渠荷也在查。我躲朝廷一方势力倒是容易,可要躲三方行走起来怕是要出问题。所以我给千机去了信,等他给我带两张新的□□在上路。”
乐成赞同的点了点头,“稳妥些,先别急。”
阿长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清他们的话。他黑着脸抱着鸡,一开始的满足已经全部消失。他伸出垫在鸡身下的那只手,在掌心的地方看见了新鲜的鸡屎……这使他无法忍受的站了起来,将鸡放下转身进了厨房。
晚餐的时候他们吃的是炖鸡。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对着那只鸡一同动了筷子,乐成吃完了饭就走了。阿长将富贵唤到屋内,收拾了一下与白子容躺在了一张床上。
“你睡了吗?”他翻过身看向一旁的白子容。
“什么事?”白子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懒懒问了一句。
他问着白子容:“你多大了?”
“二十四。”
他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跟大胡子认识多久了?”
白子容想了一下,“大概有十五年了。”
“那你跟我认识多久了?”
白子容睁开了眼睛,阿长少年时期拿着□□提着酒壶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想都不想的回答了阿长的问题。
“九年。”
“这样啊……你认识他比认识我的时间长。”阿长试探地问他:“如果是这样这个家里的顺序是不是又要改了?是你下来是富贵,下来是大胡子然后是我?”
白子容轻笑一声:“你明白就好。”
阿长:“……”
白子容也转过了身与他脸对脸,“怎么?不满?”
阿长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你会否认的。”
“那你可能是想太多了。”
阿长让他堵得有些气闷,“你既然这么不看好我,那你为什么不跟大胡子一起住而是要带着我?”
“因为乐成是个正常人不需要我照顾。而你……”白子容叹了口气,好似很勉强一样“脑子有问题,所以我就算不是很喜欢你也还是会带着你。”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的善良。”阿长翻了个身背对着白子容,“还有别总这么说我,我的脑子才没有问题。”
“你说你没有问题。好,我来问问你。”白子容坐了起来,拍了他一下,“你晚上现在能看见几个人?”
阿长抬起上半身,斜着眼睛算了算,“十七个。”
白子容挑了挑眉,“前两天还是十六个这又多了一个,看来病得更重了。”
“……我没说胡话,是真的有鬼。”阿长颇为无奈地说:“天天都准时出现的。”
白子容嗤笑一声,伸出手指往他的头上一戳让他躺回去,“你还是早点睡,睡得早了他们也就不会准时出现了。”
阿长心知他不信也懒得在说什么,他翻过身一边觉得大概是说不清楚这件事情了,可又再想想,难道事情真的如白子容所说的那般,那些所谓的鬼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存在?
他有些搞不明白,就算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明白,他与常人是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