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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灵霜回沉睡多年,以至于他一时都没想到这点,品质上等的剑,与主人相处久了,是会催生剑灵的,而剑修的剑,永远不会离开身边。
前宗主的剑是一品灵剑,与他相伴了几百年,早就催生了剑灵,只要找到前宗主的剑,让剑灵重现当时场景,不就知道了吗?
沈知弦的笑容刚绽开了一瞬,就僵住了——等等,如他所记不错,前宗主的剑,在他走火入魔时,就被他亲手折断了!
剑都不在了,剑灵自然也消散了。
沈知弦脑子转得飞快。除了前宗主的剑,他还可以……问宋茗的剑灵啊!
剑灵只会重现真实的往事,是不会说谎的!
他深吸一口气。安稳过了这么些年,晏瑾渐渐强大了,有自保能力了,他也该琢磨着解决身边这些谜团了。
将壶中最后一点酒饮尽随手搁在岸边,沈知弦正欲站起身来,却忽然感觉一阵熟悉的眩晕——这几年来,这种眩晕感出现过不少次,那是心疾发作的前兆。
可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严重过!
心脏扑腾扑腾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腔,太过激烈,都感觉到了疼痛,宛如要炸裂般的疼痛——心疾发作了!
沈知弦脸色瞬间苍白,眼前一片昏沉,什么都看不清。他想上岸,但水中阻力大,他手脚无力,手将岸边的酒壶挥落池中后才勉强扶住。
浑身痉挛,沈知弦攀附在池边,大口大口喘息着,剧痛令他近乎窒息。
小草芽察觉不对,焦急地凑过来唧唧啾啾。
但沈知弦已无暇顾及它,他的意识逐渐昏沉,手没了力气,扶不稳,整个人滑落到水中,来不及挣扎,就晕了过去。
小草芽吓了一跳,赶紧也沉下水去,想要将他捞起来。
然而水中阻力大,它又还太小,尝试了几次,都无可奈何,只能啾啾两声,破水而出,辨认了一下方向,急急忙忙朝三峰的方向飞去。
……
三峰上,弟子们轻车熟路地聚到一起,随意坐下,各自打了个招呼,论剑小会便算开始了。
论得兴起纠结不定时,有弟子甚至当场拔剑约人切磋,以验证对错真假。
“晏师兄。”
空地上有两人切磋正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被沈知弦千叮万嘱要远离的严深趁机悄悄凑过来,熟稔道,“还未祝贺师兄闭关出来,不知……”
晏瑾淡漠地瞥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当即就把严深望得一窒。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仿佛感受不到晏瑾的漠然,亲热道:“不知师尊近来还好?我许久未得师尊召见了。”
沈知弦没有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但非常疏远他,免去了他的问安,也几乎不召见他,只偶尔碰着点点头便算是见过。
——他还不如那俩整天往山顶上跑的小弟子。
明明之前师尊最看重他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定是晏瑾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师尊生他的气。
严深面上带着笑,内里已不知咬牙切齿问候了晏瑾多少遍。这三年来他没少给晏瑾背地里下绊子,但每次没能成功,反而是他失了师尊关照,在诸多弟子中地位越来越低。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里越发扭曲。
晏瑾从小吃苦长大,对人的情绪波动十分敏感,他察觉到严深藏在笑容下地恶意,面无表情地垂头看自己的剑,对他的话置若恍闻。
严深得不到回应,一咬牙,提着剑就大步走到了众人特意空出来的空地中间,朝晏瑾一拱手:“师兄,请赐教。”
晏瑾冷淡地望了他片刻,不起身也不应话。
僵持中,周围弟子们的讨论声渐渐就弱了,气氛尴尬起来,严深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和黯淡,似乎很委屈又不能言说:“师兄是看不上我不愿与我切磋吗?”
说实话,是的。
晏瑾本就根骨极佳天赋灵根,这几年被沈知弦用上等灵丹喂着养着,更是淬炼到极致。又兼之他学的是沈知弦特意为他改良过的剑法,主角光环也有加成,于剑法一道上早就远超其他弟子。
宗门里甚至有传言,晏瑾就是第二个沈知弦——当然这个沈知弦指的是当年还没有心疾、意气风发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沈知弦。
有些人啊,是真的羡慕不来。
邵师兄看着晏瑾默不作声,平缓起身,握剑而出,饮了口茶,将一点叹息压在心底,开始饶有兴致地观看这场充满无形硝烟的同门战。
不出意外的话,严深是绝不可能打赢晏瑾的。严深早段时间才升阶失败心境不稳,去四峰求了不少丹药呢。
严深的剑招出得又快又急又狠,不像是切磋,倒像是搏命——虽然这在晏瑾眼里只是小把戏。
然而晏瑾不会刻意逗弄他,也不会一开始就下狠手,他向来很懂怎样做最低调。
对了百十来招,晏瑾都是攻多于守,有条不紊的剑招反而将严深逼得节节败退,最后狼狈地深吸一口气,终于使出来熟记于心的那一招。
——乌云蔽月。
剑气回旋,灵力融于其中,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萦绕在两人周身。这招杀伤力不大,最主要的目的是遮蔽对方视线,让对方摸不准自己的下个招式。
晏瑾不想再与他折腾下去,长剑清吟,泠泠剑光破开迷雾,正要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眼角却忽然扫到了一抹碧绿。
沈知弦的小草芽?
这小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小草芽一直很低调,大概是沈知弦叮嘱过,从来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冒头,怎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轻微的一分神,他便没有注意到严深藏在雾气里的手腕轻轻一抖,一缕细如发丝的黑气悄无声息地顺着剑尖,飞快地没入了他的体内。
分神只是一瞬,晏瑾回神后,剑光破开雾气,再将严深的剑轻巧一挑,凛冽的灵力喷涌而出,严深只觉手腕一麻,长剑就脱手而出,斜斜插。入旁边地里。
周围顿时一片叫妙声,晏瑾这一招是沈知弦独创的,他们这些小辈很少能见,叫完好后立刻三三两两讨论起来。
严深苍白着脸,望向晏瑾的视线里有一瞬间的恶毒,但旋即便掩住了:“谢过晏师兄指导。”
晏瑾无声地注视了他片刻,冷淡地点点头,便回了座位去。
论剑会已经快近尾声了,他瞧着小草芽很着急地在隐秘处疯狂地朝他摇叶片,眉头微蹙了蹙,干脆和旁边邵师兄说了声,要先行离场。
晏瑾的独来独往寡默少言在众弟子中是出了名的,邵师兄也不强求他,摆了摆手,摸出两个小锦囊交给他:“这个阵是沈长老要的,这个是你的。”
晏瑾接过两个锦囊,谢过邵师兄,悄悄地便离开了。
他故意挑着小路走,果不其然小草芽立刻就扑了过来,焦急地唧唧啾啾,朝着沈知弦所居主峰的方向一顿乱指。
晏瑾听不懂它的语言,但相处了四年,还是能懂它的意思的,它这反应……大概是沈知弦出什么事了。
他顺着小草芽的指路,一路急速回赶,赶到温泉边,略微一愣。
温泉水面上热气氤氲,宁静平和,见不着人也瞧不见任何动静,晏瑾不明所以,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小草芽松开他的衣袖,跳进水里,伸出来一片小叶片勾了勾,示意他跟着下来,随后就一头扎了下去。
晏瑾迟疑了一瞬,才掐了避水诀,缓慢地下了水。
这个温泉,晏瑾是知道的,沈知弦很喜欢,他也是知道的。
沈知弦曾问过他要不要也来泡一泡,可舒缓筋脉,他出于防备心理,很干脆地拒绝了。
却没想到,第一次与沈知弦同池,是在这种情形下——
平静的水底,白衣人阖目而躺,仿佛是在沉睡。柔顺的黑发铺散在清瘦的身躯下,他面容苍白不见血色,眼角的一点泪痣便显得格外殷红,整个人瞧起来如一樽易碎的瓷白色玉雕,透着股精致又脆弱的美感。
因着仙修的本能,他周身浮起一层淡淡的屏障,隔绝了温热的水流,只是因为昏迷太久,这屏障已薄弱得不堪触碰。
小草芽小心翼翼地伸出小叶片戳了戳,那屏障便悄无声息地碎了。
水瞬间压迫过来,从沈知弦耳鼻处涌入,他在昏迷中大概也感受到了这种不详的压力,喉头痉挛了一下,不适地微微偏过头,似想躲开。
可他就沉在水底,四面八方全是水,无处可避。
“啾啾啾!”小草芽闯了祸,惶然转身,焦急地催促晏瑾救人。
池水不深,晏瑾半跪在沈知弦身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好半晌,才缓缓抬手。
放在了沈知弦脆弱而毫无防备的脖子之上。
第15章 心疾
沈知弦觉得自己正在漆黑的深海里沉浮。
水流压迫着他,他艰难地喘息着,胸口空落落的,像是被凿开了一个洞,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巨大的痛楚。
再忍一忍。沈知弦浑浑噩噩地想,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混沌中,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扯了扯他的袖子,下意识反手一摸,摸到了一只冰冷的小手,正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是谁……?
疼痛略缓了点,他勉强清醒了些,顺着那只小手,摸到了一个瘦削的身躯——约莫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小孩儿的手腕瘦削如柴,沈知弦轻轻握着,感受那脉搏还在跳动着,微弱得似乎随时要断掉。
身体还在不断下坠,冰冷的海水给人极大的压力。沈知弦忍着疼,努力抱住他,想带着他一起游上去。恰此时,一缕微光穿透沉黑的海水,落到了小孩儿的脸上。
沈知弦只一瞥,刹时就愣住了——晏瑾?!
这张脸分明是晏瑾——不,这大概也许可能是,晏瑾的小时候?
他极度错愕之下,一时都忘了动作,那小孩儿却忽地睁开了眼,一双赤色的瞳冷冰冰地看着他,原本拽着他衣袖的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就抚上了他的喉咙。
“师尊……”
冰凉的嗓音滑过耳畔,是不符合小孩儿样貌的漠然无情,“……这算是报答您赐我的灵根断尽。”
沈知弦一瞬间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嘴唇颤抖,想说话,那只手却倏地用力,将他的话尽数掐断。
那几乎要被他遗忘的噩梦场景重新浮现,沈知弦喉头痉挛着,胸膛处的疼痛与被掐的窒息感一同出现,让他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清。
“不……不是……”他断续地喘息着,挣扎着吐出破碎的字眼,“不是……我……啊!”
哗啦一声,沈知弦被人抱着破水而出,周身压力骤然轻松,喉间也没了禁锢,他狼狈地侧了侧头,呛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水,一手拽住了抱着他那人的衣襟。
眼前一片雾蒙蒙,他喘息着,眼神涣散,哆嗦又徒劳地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我没有……”
怀里这人,实在是狼狈又脆弱得很。
沈知弦骨架偏细,又向来是吃不胖的体质,昔日的瘦竹竿少年都长成精壮青年了,他倒还是一副清瘦模样,腰身细得晏瑾能一只手环住,抱起来轻飘飘的。
沈知弦显然还未完全清醒。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晏瑾肩头处,脸色苍白,在细碎的阳光下甚至能看清薄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脉。他一只手拽着晏瑾的衣襟,嘴里小声喃喃着什么。
里衣浸了水,湿哒哒地贴在他身上,因着方才一番挣扎,衣襟凌乱,半遮半掩地露出精致的锁骨,一点儿如玉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