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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天才的人,当年能考上燕京,除了那几分阴差阳错的运气,真的是嘴里含着饭在读书的。
纸的事情,需要他跑,请假落下的课程进度,也要他自己私下咬牙啃。
上辈子学得苦,虽然不聪明,但好歹有些基础。这辈子回来,高中大学学的知识,可全部都还给老师一点也没剩下了。
生意学习两头忙,那边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月时尉真的是透支了体力,倒在椅子上,也不管这样舒不舒服,歪歪扭扭地睡过去了。
“时尉?时尉?”路远之给时尉办完手续回来,时尉已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怎么跟孩子似的。”路远之拉了拉被子,将四四方方拿过来就被打开直接就胡乱盖上的被子给他抖开,然后从被子底下伸过去,一把将时尉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
因为时尉还挂着水,路远之又不是一个爱寻求帮助的性格,手臂上压着时尉体重的同时,他还得把挂着水的杆子拿好。输液室到病房虽然没有特别远,但手用劲儿的方式很别扭,将时尉抱过来也不轻松。
但也不累。
路远之心想。
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轻?看着瘦,抱着感觉更瘦了,一摸一把骨头。
“骨头精转世?”路远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看了一眼时尉眼下的乌青,又将输液的速度给调慢了一些,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路远之的姥爷那边的祖上算不上豪强但也能说得上是富裕的书香之家,路远之姥爷算是他们这支最厉害的人物,享誉世界的大学者,留洋的时候搅动过股市风云,回国的时候主持过资产阶级新政府的经济形势,军阀林立的时候也是能够潇洒地让他高兴。
一辈子大风大浪见识过,扛过了枪林弹雨,扛过了殖民侵略,本以为能扛过一切,但没成想最后死在了自己的亲人手上。
他可以视生命如无物,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可以视枪林弹雨如春日小雨无伤大雅,但他受不了下跪凌辱。
在那群人冲进来的时候,路远之的姥爷带着老妻,安静地吊死在了红小兵的面前。
那些记忆本以为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那天的天气、姥爷的语气、话语、姥姥的笑容,好像都那样深刻地刻在他的记忆梦中。
“远之,你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了吗?”慈祥的老人用他那干枯但是温暖的手牵住了他的手。长腿外覆盖着的布料宽大得似乎在飘荡,帮着颤颤巍巍的脚步让人担心是否会不小心折断。小短腿上盖着半截布料,露在短裤外的半截大腿和小腿又白又嫰细皮嫩肉又圆润。
小男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老人好奇地问:“姥爷,这是又有猪肉供应了吗?爷爷,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大人干活了,我可以去帮姥姥买肉哒~”
小馋猫伸着小舌尖舔了舔嘴角,米面粮油都得靠着供应来,他们家虽然小有富余,但顿顿想吃肉还是有些困难的。小馋猫是个肉食动物,就要吃肉,让他吃口菜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这个时候外面有些乱,但路远之作为一个还没有他姥爷大腿长的小不点,他对外界的信息接受有限,他连外面都没有去过几次。
爷爷的家、姥爷家的四合院、姥爷家的洋房,这是他为数不多活动区域。
每次外面吵吵闹闹的时候,爷爷总是和他说外面是在抢猪肉,奶奶带着他去过一次供应猪肉的地方,确实很吵闹。
长满了皱纹的干瘦老人拉着路远之的小胖手,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慈祥的光:“远之想吃肉呀?那好啊,我们去让姥姥多煮两碗肉吧,远之可要多吃一点,长得高高的才可以。”
路远之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的露着小白牙保证道:“我可厉害了,能全——部都把它吃掉!”说着,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泛起了口水。
“咚——”
祖孙俩正说着话,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便从门外传了过来。几乎要将地都给震得裂掉了。
一个八十岁的老骨头,一个四岁的小馋猫,平衡性都不是特别好,晃了两下才站稳,站稳之后,路远之便自告奋勇地说:“姥爷,我出去看看。”自诩是家里最厉害最勇敢的小男子汉便放开了姥爷的手想要去一探究竟。
但是姥爷将他拉住了,老人的眼睛依然平和慈爱:“不用理会外面的那些人,外面去吃肉肉吧,姥姥烧的糖醋排骨味已经飘到我这里了,远之闻见了没有?”
小馋猫一听排骨就把注意力给扭开了,小鼻子连抽着使劲儿在空中闻了闻,然后兴奋地喊道:“糖醋排骨!糖醋排骨!”
有了排骨,什么动静路远之都能把它抛到脑后去。
要不是顾忌着姥爷年纪大了,他估计能一路蹦着跳着跑到姥姥身边去。
虽然没有蹦着跳着,但老人能感觉到,透过手心里小孩的手掌,传过来的是多么雀跃的心情。
这间四合院是祖上传下来的,曾经是几代人在这里住得满满当当,但如今……
蹒跚的老人牵着小外孙走过寂静无人的垂花门,穿过内庭,慢慢的、慢慢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红色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几十年未重新修饰过的大门已经剥落了红旗,大块大块的褐色混在红色之中,让人看着便倒了胃口,连带着,连整个大门也被人嫌恶了起来。
“姥爷,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外面喊你的名字耶~”路远之侧着脑袋,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小孩子的声音听不出雌雄,软绵绵细嫩得像是能掐出奶揉出蜜,老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笑弯了眼,满脸的褶皱荡了出去,将那些阴郁的、不洁的气息全部扫荡出这个四合院。
“大概是在喊我吧,不过都没来敲门,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说不准只是随便喊喊呢。”
路远之跟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如果他有事的话,一定会过来的,姥爷,我们还是快点去吃姥姥做的排骨吧~”
小馋猫夸着海口许下了要全部把肉吃光光的豪言壮语,但毕竟人小胃小,吃了几块排骨,喝了几口肉汤,倒了酸酸甜甜的排骨酱汁拌着米饭将肚子撑得滚圆,躺在床上被姥姥揉着肚子听着没有歌词的小调就睡着了。
“茹漱,怪我吗?”XXX的手很瘦,干枯得好像一根沙漠里的树枝,淡褐色的皮肤,深褐色的老年斑,指甲也是干枯没有光泽。
但他的掌心很温暖。
曲茹漱的手脚常年冰凉,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就是这双手将她捂热的。
曲茹漱的手也是干瘦的,但比他的要白上许多,冰凉的手放在温暖的手心里,曲茹漱只是笑:“等下辈子,我的手得你的热,你这辈子给我捂了一辈子,我得这样捂回来才甘心呐。”
两只干枯的手交握在一起,不紧,但是谁也没能将他俩给掰开。
“……”路远之睁开眼睛,面对的便是医院的天花板,惨白色的,鼻尖还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他才不想来医院啊。
死亡,病痛,似乎只要和医院扯上关系,就没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路远之也知道,自己将因果强行扯上了关系。
但是……控制不了啊……
弱小、无能的自己……
我……
第81章
时尉一觉睡到大天亮,也就护士过来给他拔针的时候,他才有那么点意思。
“几点了?”时尉刚醒,精神还没那么好。
“七点过一点,赶得上第一节 课,放心吧。”路远之一晚上时不时要醒来看看时尉挂的水空了没,医院的味道、氛围又是他最讨厌的类型,所以根本没怎么睡好。不过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疲惫的模样来,毕竟年轻强壮。
“唔……我先去上个厕所。”
挂了一晚上的水,时尉没喝几口水,但也憋得慌,睡醒之后只想快点去上个厕所。
手背上的针刚拔掉,必须得拿另一只手按着,仅剩的一只手打了一晚上的针,稍稍有些发麻,这就导致了下床的姿势十分怪异。
“要我帮忙吗?”两人认识不久,但轮流着来医院的次数却也不少了,关系也可以说从这里有了突破,路远之见时尉动作变扭,便开口问道。
“不用了。”虽然和路远之一直上过厕所,但让他帮着自己上厕所……时尉觉得还是有些奇怪。
倒不是两人的关系还未到这种程度,怎么说呢?大概是……路远之这人看着,不像是那种能够帮人上厕所的形象。
用后世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大概就是那种……他竟然也是会上厕所的吗?!
大概是病了一场的深度睡眠让时尉的精神得到了久违的放松,一边撒着水,时尉一边还有心情在心里调侃起路远之来了。
“远之,我知道这附近……”上完厕所回来,时尉正想邀请路远之一起去吃早餐,但话到一半,便止住了。
路远之回过神,打起精神问了一声:“怎么了吗?”
路远之的表情转换十分快速,上一秒还是空洞的失神状态,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时尉心里有疑惑,但很识趣地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面色如常地说了下去:“上次和徐厂长吃饭的时候,发现这医院后面有一家素面,味道怪鲜的,早餐就吃那个,你看怎么样?”
和路远之也吃过不少次饭了,时尉发现,路远之与其说是挑食,倒不如说是讨厌油味。
植物油、动物油、炸过的、煎过的、卤的或是汤上面的油,他都不喜欢。只是他很少表现出来,什么也都吃,只不过什么也吃得不多。
“可以。”路远之对吃什么都无所谓。
食物,本质上都是用来给身体提供能量的,既然是提供能量,那就什么样的食物都无所谓了。
素面面汤清亮,因为时尉特意叮嘱过,所以上面的油花很少,清清亮亮的透明面汤里细白的面条飘飘荡荡,没有青菜也没有葱花,只是一碗透明的汤,一团细白的面。
但汤是鲜到了极致,面是弹牙到极致。
很奇怪的味道,但奇异的好吃。
一毛钱一碗的素面不够时尉吃的,一连吃了三碗,才觉得肚子有些饱了。他不敢再多吃,毕竟昨天才因为吃太多而进了医院。
至于路远之,他也罕见地将一碗面全吃完了,好喝了几口汤。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这次结束后,利润大概会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回去的路上,路远之有些关切的问道。
这次买卖不错,但并不是可以长期进行的,捞一笔见好就收,这是时尉一早就说过了。
时尉这人求稳,路远之看出来了,所以对他接下来的动作难免就多了几分好奇。
时尉这人,眼光是真的挺尖锐的。
“接下来的打算啊……如果说是赚钱方面的,那我有差不多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不过我准备先把这段时间拉下来的功课补上吧。”
从来一世,他肚子里虽然也有点东西,但那些东西和书本上的知识也并没有多少的关系。
很多人总以为只要借着几十年后几个充斥在网络上的观点回到几十年前就能得到一大群人的顶礼膜拜,但其实这是最不切实际的。
一个先进观点的提出,不然要有足够的理论基础支撑着,只有几句随意看过来的话,根本经不住详细的询问,不说详细,跟那些大牛站在一起,几句话就能漏馅儿。而且先进的观点也不是没有人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