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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吗?”鬼使神差地,时尉向着路远之伸出手去,有些过长的碎发被他的手指拢到脑后去,时尉看到了一双黑沉但是空洞得可怕的眼睛。
“我……”失神的路远之被时尉指尖的温度唤回到现世,刚想嘲讽时尉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在哭,可是声音一出口,就发现喉咙发紧,疼得厉害。
时尉抱住了路远之,温暖干燥的手在路远之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变成路振宁,你是路远之,永远都是。”
好温暖……
时尉的手很暖,时尉的身体很暖,时尉的怀抱很暖,时尉的话语很暖,就连他的呼吸、眼神都让人感到温暖……
想要靠近……
从一开始就是,从一开始,这个人对他,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带笑的唇角,温暖平和的眼睛,就连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都让他心生向往。
如果当朋友的话,一定会开心吧。
如果……有朋友的话,一定就不会再这么脆弱了吧。
我不孤独,一点都不孤独,但是……我也好像有谁,能陪在我的身边,肆意的笑,肆意地玩闹……如果,真的有谁就好了。
想要靠近,但是又不能靠近。
他背负的太多了,需要完成的事情太多了,而他所拥有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不需要,他不需要放松的时间,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不要回头,不要停留,不能犹豫,不能眷恋。
宿舍的氛围并不好,哪怕是上一刻说笑玩闹,但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声音都会消失,然后便那么不尴不尬地沉默着。
这挺好的。
路远之对自己这么说。
他知道这个宿舍是白衣芳特意为他安排的。
一个衣食无忧“天之骄子”,五个从泥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泥腿子”,怎么可能玩到一起去。
少年人的自尊心倔强又脆弱,不需要路远之做什么,只要他存在,那就是刺,就是错误。
他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别人“我努力了那么久,为的,不过就是能站在山脚下看你一眼”,只要巨大的落差感会让人疯狂。
他们,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冷漠、排挤、甚至是更过分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路远之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从未有过期待。
只是,让路远之和白衣芳没想到的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时尉。
第一次见面,他不是刻意去就时尉一家人,只是他的目标,正好是打劫他们的几个小混混。
但却因为这个,时尉对他很是亲近和维护。
不,就算没有那一天的事情,时尉大概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亲近起来吧。
路远之对时尉没办法,只要对上时尉的眼睛,只要听到他带着些许笑意充满着活力的声音,就对他无法拒绝。
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温柔的、冷酷的、卑劣的、高尚的,也感受过各种各样不同的情绪,谄媚的、无所谓的、同情的、怜悯的、疼惜的……很多很多。
但是时尉是不一样的。
好像对谁都充满了温柔,好像珍惜着所有一切能够珍惜的,温暖又强大。
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想要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想要被这样的人珍惜,想要……不再一个人。
“远之,哭吧,我想看你哭的样子。”
一滴温热的水滴从路远之的眼角处滑落,路远之抬起头,眼前的人有些模糊了:“我……”
很多的话堵在口中,很多的情绪塞在心中,想要倾诉,却不知从何开始。
“时尉,我们是朋友吗?”
所有的故作坚强,所有的失落所有的期待只是化成了一句话,只要有这句话就好了。
“当然是啊。”
时尉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是朋友,当然会是朋友。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当他听见时尉的回答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席卷而来。
第94章
很奇怪,明明路远之的气质偏冷,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既锋利又冷冽,像是柔弱之类的,好似永远跟他搭不上边。
明明路远之只是微微红了眼眶,眼角多了一丝的湿润,但不知怎么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漫了开去。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又陌生。
是什么呢?时尉不禁有些迷惑。
“远之,小时?怎么还不下来吃饭啊?”路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隐隐传来,两人回过神,像是被电到似的立刻弹了开去。
别过脸不敢看对方,连气氛都是尴尬的。
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吃完饭。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今天的饭菜超水平发挥了吗?闷着头吃都不搭理人的?”路远之吃东西少,但是吃得很慢,往常都是他最后一个吃完的,可他今天却是比老太太都要早放下筷子。
时尉虽然才到路家吃没几次饭,但每次来都很有礼貌,很会聊天,路老太太还挺喜欢跟他唠的,路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顿饭下来也就老太太和张婶聊了几句崇文门那几个小摊的事情。一桌四个人,就两个有点响动,老太太不奇怪才怪呢!
时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今天看了太多东西了,眼睛都看饿了,大脑急缺营养。”
路老太太被他的形容给逗笑了:“那你就多吃点儿,这些肉啊,全归你了!”
有一种饿,就是奶奶觉得你饿,路老太太,显然就是那种你吃下十斤肉还觉得胃口又小了,能面不改色地搂着两百斤的大胖孙子摸着“小脸”喊着怎么又瘦了的那类型。
只要路远之回来吃饭,家里的大碗就得全部用上,一顿是绝对吃不完的。
路奶奶一听时尉都饿成那样了,拿着筷子端着海碗就往他饭碗里拨拉,就几秒的功夫早就被吃空的饭碗里又冒起了大尖。
“嗝~”时尉吓得饱嗝都出来了,他求助地看向路远之,期待他能解救自己。
但路远之生怕路奶奶把这关心安在他身上去,他确实已经是十二分饱了,吃不下更多了。
“奶奶,你去隔壁花奶奶家吧,碗我来洗就好了。”路老爷子职位高,路远之算是小少爷出身,但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
在路老太太那次的厨房意外前,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路老太太一个人忙活的。路远之是被老太太带大的,各种家务也都替她分担过。
路老太太和隔壁的花老头头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厂的,两人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合作了那么些年,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人老了之后,也没有那么多工作可忙的了,整天待在家里看书虽然也行,但老太太风风火火了一辈子,整天整月的没人说话也受不了。
所以中午吃完饭这段时间,老太太惯例是要出门的,和几个老姐妹聚在一起,要么是唠唠嗑,要么就是讨论讨论图纸。
她们都是干技术的出身,不仅仅是为了糊口,还有那么一份热爱在那里,人老了脑子没年轻时候那么好使的,但差是差点可到底还是有脑子的。
吃完饭去那打发打发时间,就当做是消食,回来正好再睡个午觉。
路老太太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把碗放那就是了,不用你洗,等我回来了,和你张婶没两下就洗完了。”老太太年前下雪天才摔过一跤,虽然只是走一小段路,但一群老姐妹儿都是七八十的年纪,没个人看着真的不放心,张婶说是请来照料家务的,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护老太太。
“知道了。”路远之识相地坐着没动手,等老太太唠唠叨叨出了门了,他才站起身收拾起桌子。
“呼——”终于在撑死前等到了老太太出门,时尉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立刻将自己手里装模作样的筷子给放下了。
路远之幸灾乐祸的偷笑不能更明显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自己饿。”
时尉腆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没接着路远之的话,反而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远之,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你平时看着好看多了。”
路远之僵了一下,一下便想起了刚才在楼上的尴尬。
不过他不是那种一直将尴尬保持下去的人,便回怼道:“那你是对我平时的脸很有意见咯?”
时尉刚才那话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了,倒也不是说什么不好意思什么的,而是有些轻佻,如果对面换成是一个姑娘的话,那就可以当做是骚扰了。
大概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得多了,时尉一般说话很懂得分寸。
“那到没有。”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时尉确实有些想笑,“我还以为你会一脸娇羞呢。”
路远之想象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时尉,你快去把你的脑子洗一洗!”
不知道是戳到哪一个点了,时尉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
“再笑再笑!再笑我就告诉奶奶你一口浪费菜,这么多肉一口都没吃!”
“你好幼稚哦,怎么还来打小报告着一招啊。”半张脸贴着桌子,歪着脑袋盯着他笑个不停。
路远之是想冷着脸来着,但瞧着时尉这副样子没能忍住,没两下就破了功。
“你快一点,不是说下午要去接你妹妹和母亲吗?再笑再笑!再笑就把时间也给笑过去了。”
“那还不是怪你。”时尉趴在桌子上又笑了一会儿,然后掰着路远之的身体让他别对着自己,“你能不能别看我,你一看我我就想笑!能不能!”
闹了一会儿,两人飞速洗完碗收拾东西上车。
下面下着小雨,不管是去接人还是什么都不方便,正好路老爷子的车和司机都在,可以送他们。
路老爷子这级别早就陪着车了,不过家里这辆是路远之后来自己出钱给老爷子添置的。进口的军用吉普,结实又漂亮,虽然比不上那些轿车看着高级,但价格也不低。
车里的空间很大,司机加上时尉和路远之,再来三个也不会多拥挤。
时妈妈和时纺这次来燕京,就是为了治病的。
时纺的病很麻烦,除了过敏之外,常年的营养不良、经常性的生病和早产落下的病根都是拖垮她身体的累赘。
之前没能好好治,那是因为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现在时尉有钱了,那自然是早治早好。
还有时妈,她的身体也不好,常年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让她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的年龄,皮肤蜡黄,手掌、脸皮全是皱纹,头发也是半黑半白的,整个人干瘦得好像就是一个捂了一两个月的橘子。
时爸跟时妈也差不多,时尉想让他也来检查一下,但他放不下家那边的生意,怎么说都不肯。时尉也不在他身边,想要硬拉着都不行。
两人照例是做了火车过来,没有职位就只能做跟罐头差不了多少的硬座火车,两人坐了两夜一天的火车,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硬座虽然比无座要好一些,但也并不好受,关节坐得发僵,走起路来都看着别扭,要是周围安静一些,说不定还能听见噶蹦噶蹦的骨头摩擦声。
两人的神色都很萎靡,脸色蜡黄,但又不是纯粹的蜡黄,像是掺着灰,又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看着就没什么精神气。
时尉在寄回去的信上已经和她们约好了碰头的地点,但心里还是安不下来,伸着脖子伸着伸着就进去了。
路远之没拉他,而是尽职地替他站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哥哥哥哥哥——”时纺的眼睛尖,虽然她人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