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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生凉吐出一口气,鼻翼翕动,空气中是一股子陌生又熟悉的暗香。他攥紧拳头,狠狠捶在了柔软的床上,却不想牵动伤口,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脸都扭曲了起来。
他竟然变成了莫生凉?
这个认知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魏骁戎的意识进入到了莫生凉体内,是不是可以解释为,现在待在魏骁戎体内的,其实是莫生凉的意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生凉忍着疼痛坐起身来,四下环顾。古朴的暗色圆枕,柔软的蚕丝被,定神的熏香和简单的陈设——他回忆起来了,这里应该是锦月宫,逐云盟历代盟主的寝宫。
蚕丝被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下,露出一身质地柔软的青色长衣。看着这比草还清淡的颜色,莫生凉嘴角微微抽搐,想不通这是谁给他换上的,品味如此之差。
拿起透心锥,莫生凉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上面暗刻的纹路,一抬眼,便注意到卧房门口有个衣衫飘扬的小厮。
“喂。”话一出口,那清朗含笑的男声立刻就让莫生凉闭了嘴,这声音在他耳中听着真别扭。
那小厮倒是乖巧地走进来,“盟主。”
“……”莫生凉深吸了口气,做好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的心理准备后,淡淡开口,“拿身黑衣来。”
小厮什么也没问,颠颠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抱着一身夜行衣回来了。
“……”莫生凉无法不嫌弃他的生活环境了,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的青衣剥了下来,这期间牵动了腰部的伤口,让他再次嘶声抽气。
脱下衣服,才看到腰部的伤口处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迹,不过,也仅仅是看到而已。
莫生凉没事人似的穿好黑衣,又没事人似的出了寝宫,提气上房,回身坐在锦月宫顶上打量四周。逐云盟他闯过几次,但从来没从内部往外闯过,放眼望去,顿时有些花了眼。
身边轻微的点地声唤回了莫生凉的注意力,他朝旁侧偏了偏目光,看到一个脸色颇冷的蓝衣小哥落在一边。
莫生凉不着痕迹地皱起眉,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人。但能不经通报就自由进出锦月宫附近的人,不是武功高强就是跟自己关系极近。
呸呸,什么自己,应该说是以前的“莫生凉”。
莫生凉摸不准这冷脸小哥突然出现的意图,便想等着对方开口,谁知一等再等,这小哥像是被点了穴般静立原地,甚至眼睛都不眨。
他的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莫生凉啊莫生凉,以前的莫生凉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只好先开口问,“何事?”
然后那蓝衣小哥缓缓偏过头来,面容不起波澜,“如何伤的?”
莫生凉嘴唇微僵,总不能说——不瞒你说,是我将你的盟主伤成了这副样子,但我不小心变成了盟主。
怕是会被遣送到李氏医馆。
见他久久不言,只用一双微滞的双眼凝视远处,那蓝衣小哥蹙了眉,轻声问,“可是魏骁戎那魔头?”
被点名的魔头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盟主的外皮护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敬爱的盟主已经变成了那所谓的“魔头”。但莫生凉还是略有些心虚地瞥向别处,喉结微动,声音发涩,“是啊。”
蓝衣小哥轻轻一叹,“罢了,好生养伤,明日还要接见三位领主……此次需取何种酒水?”
莫生凉费了些劲才消化掉这小哥的话,三位领主,说的大概就是逐云盟麾下的风门、刀宗和圣堂的头头,至于这招待所用的酒水……
莫生凉骚了骚下巴,“上次取的什么酒?”
蓝衣小哥略一思索,“竹叶青。”
“这次也一样吧。”莫生凉一拍大腿,这蓝衣小哥真好使唤,也不知是自己手下的哪员大将。
然后小哥的眉毛又皱了皱。
莫生凉顿时疑心自己说错了话。
“盟主。”蓝衣小哥果然开了口,“前后无二,以表忠心,在这种关头让他们站明立场无可厚非,但万不可逼得太紧。”
莫生凉掏了掏耳朵,疑惑中有些不耐烦。这都什么一套一套的,不就是喝个酒拉家常?怎么扯到了表忠心上?
但不耐归不耐,莫生凉还是多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您次次取酒都避讳前后相同,说若是连着两次都取同样的酒水,便是要他们前后一致保持忠心。现下逐云盟同三大势力关系紧张,又恰好逢着一年一度的风云际会,这种时候让他们表忠心,怕是会惹来反感。”
莫生凉听得有点头大,这小哥说来说去,不就是嫌弃自己这次还要取竹叶青待客?
于是他手一挥,“罢罢罢,取茉莉清酒吧。”
小哥的双眼微眯,莫生凉心头顿时袭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几秒钟后,蓝衣小哥慢慢说道,“您前天刚刚喝光了酒窖里的茉莉清酒。”
“……”莫生凉无奈地瞅他,“你说取什么好?”
“属下不敢逾矩。”蓝衣小哥一本正经地拒绝回答。
莫生凉挠了挠头发,觉得头大,“酒窖里还有什么?”
“辣酒、果酒、清酒、粮酒。”小哥面无表情地报出四个大类。
莫生凉觉得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费了羊劲,他骚乱头发,“烧刀子总有吧?”
小哥脸色微微一僵,“您意已决?”
“决,决。”莫生凉挥了挥手。
蓝衣小哥心下暗道,这紧要关头招待辣酒,怕是要跟那三大势力挑明水火关系,盟主必定是想好了对付的伎俩才会有如此魄力。
可怜莫生凉什么都不知,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见小哥不再说话,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莫生凉便招手,干脆地送客,“再见。”
小哥脚一滑,差点从锦月宫顶上摔下去。翩翩君子般温润的盟主,什么时候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大咧咧朝人挥手说再见了?
“……一日两次,记得上药,那锥子显然淬了毒。”虽然一时无法接受盟主的转型,但蓝衣小哥还是艰难地提醒了一句。
莫生凉睁只眼闭只眼斜睨他,“好好好,晓得了。”
“下次别再随意接近魔教地界。”
“好好好。”
“……盟主还有何吩咐?”
莫生凉突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呲着牙乐,凑过去幽幽道,“你怎么对我这么上心啊?我去哪你都管?”
莫生凉的突然凑近让蓝衣小哥退了一大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招架的无力感,“属下毕竟是您培养的,关心盟主实属分内之事……盟主、盟主下次切勿调笑属下。”
以前的莫生凉培养的?他摩挲着下巴笑了,“成,下次的话下次再说,你干活去吧。”
蓝衣小哥的面部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显然这个土匪一样的盟主让他无所适从,“盟主……属下的职责,就是陪侍您左右。”
那个贱人还挺会享受的,养个这么好看的小侍卫在身边。
莫生凉眯起眼睛,像只狐狸似的露出戏谑目光,“那我去魔教时,怎么不陪我?”
蓝衣小哥再次退了半步,“您,您不让……”
莫生凉强忍着想哈哈大笑的冲动挥了挥手,“行吧,没事了,退下吧。”
见那小哥离开,莫生凉这才飘飘然落地,抬手摸了摸腹部,指尖染血。这透心锥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他叹了口气,径直走向扫地的小厮。
小厮吓了一跳,“盟主。”
莫生凉抬手搭上小厮的肩,好哥们似的低头凑在他耳边,问,“刚才我旁边那个人,你看见没?”
盟主说的是陆侍卫吧?小厮小鸡啄米地点头,平时的盟主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从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身体接触,这突然之间跟他勾肩搭背,弄得他压力很大。
“他叫什么?”接下来莫生凉的问话,让小厮的身体微微一僵,而后小声说,“他是陆侍卫。”
莫生凉放在小厮身后的腿膝盖一提,顶在了他屁股上,“老子问你他叫什么。”
小厮快哭出来了,为什么盟主去了趟魔教,回来之后就变得像那什么魏骁戎一样流氓了?他欲哭无泪,声音细若蚊蝇,“陆殷之。”
“陆殷之啊。”莫生凉摸了摸下巴,他当魔教教主那一年里还真没听到过这个名字,看来盟主对这个人的保护措施做的不错。
小厮大气不敢出,看着莫生凉的侧脸,越看越觉得盟主和魏骁戎像。
他禁不住一个哆嗦,默默念叨了一声罪过。
☆、第三章
陆殷之轻拍莫生凉的二郎腿,低声提示,“三位领主来了。”
莫生凉掏了掏耳朵,将二郎腿放下,顺手整理了一下滚金丝的下摆,托腮眯眼看着不远处走来这凉亭的三道人影。
作为与整个江湖水火不容的魔教,掌握敌人的一手信息是必需的。逐云盟手下的三大势力他也有所耳闻,风门擅毒功与奇袭,门主萧九容,一身毒功登峰造极,可与莫生凉一决高低,为人谦逊有礼,背后却不知捅了多少人刀子,可谓道貌岸然第二人。至于那第一人,必然就是以前的莫生凉了,不然如何制服的了这难缠的风门?
一想到要与这么个小人在酒场上你来我往,莫生凉就头疼,他做魔教教主的时候向来不喜与人含沙射影,结果变成莫生凉之后,这种事就落在了他头上。
而在他左手边身材颀长的美貌女子,则是逐云盟的另一大势力,刀宗的宗主卓衣棠。刀宗向来以力量著称,能够推选这样一个蛇蝎美人上位,想来这女人也很有些手腕。
莫生凉那仿佛挑白菜的目光顿了顿,轻佻地扫过卓衣棠开叉到大腿根的火辣短衣,把人一丝不苟地打量一遍,就差吹声口哨出来了。这个女人,身材真不错。
歪了歪视线,莫生凉看向最后一人。这个年轻男人嘴角保持着极具风度的微笑,这笑与萧九容伪装出的假笑不一样,是那种看到朋友之后发自内心的笑容。逐云盟最得力的合作伙伴,圣堂堂主,苏文亭。
但也难保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不会暗中捅刀子。
莫生凉摸了摸下巴,这个苏文亭长得真白净,看的他这个男人都有些受不住,那凝脂般的皮肤,摸起来想必也比女人差不到哪里去。
以前的莫生凉真是个禽兽啊,周围都是美人。而自己就得在魔教和一堆不检点的大老爷们一起生活,真令人唏嘘。
一想到现在变成魏骁戎的那位温润公子和一帮流氓头子生活,莫生凉的嘴角就不由得咧开,看的走近的三人皆是一愣,不知道莫生凉这个笑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陆殷之在底下踢了莫生凉一脚。太给逐云盟丢人了,都没眼看——盟主去了趟魔教怎么变成这样了?下次一定不能让他单独行动了。
被陆殷之踢了一脚的莫生凉,笑容不减反增,笑中所蕴含的意味却悄然变化,醇厚的模样将三位领主都唬住了,一个敢坐下的都没有。
“小陆满酒,来来来,都坐。”莫生凉蓦地抬起一只脚踩在石凳上,一手在桌上挥舞几下,招呼三位领主,“都别愣着,当自己家,坐。”
陆殷之稳稳地满上酒,便退到一边,根本不忍再看下去。按照他对那三位领主的了解,现在怕是都吓傻了。
最后还是苏文亭温柔地一笑,坐在了莫生凉左手边,点头招呼:“盟主。”
“哎,嘴真甜。”莫生凉笑了笑,酒杯推出,几滴酒在摇晃中溅出落在他手背上,莫生凉直接拿舌头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