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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期不喜浪费时间,更懒得看他那蠢相,挥退之后,直接让第二个人上来。
这人要比头一个高大些,看身量几乎要与周寅相当。只不过遭遇却没甚区别,在慰思侯手下根本无力反抗,先是外衣几下就被撕成破布条落在脚边,然后被捏住脖子张嘴叫了半天,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第三人韩子期特意挑了个较为敦实健壮的,站在身段苗条,体格瘦弱的慰思侯面前几乎要大了一圈,可惜也没能避免外衣被毁,脖子被掐,做了一小会哑巴的命运。
周寅拍拍手,朝陶贵妃灿然一笑。
韩子期冷着脸道,“贵妃娘娘这番相信了吧。”
陶贵妃结结巴巴,“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寅好心解释,“这三人一个和孙芳仪差不多身量,一个比她要高大些,还有一个比她高大许多,而我都能制得住,更何况孙芳仪。韩将军这是想告诉贵妃娘娘,我若真要对孙芳仪无礼,那第一不会半天功夫都撕不开她的衣服,第二不会让她尖声大叫那么久。”说着心有余悸,抬手揉揉耳朵,“好家伙,那声音真够刺耳,你们那么远都能听见赶过来,我就在跟前站着差点被吵聋了!”
第一百零四章 高山流水(十五)
周寅这样细细一解释,自然再没有看不明白的。
能不能在这么会儿时间里将孙芳仪的衣服撕开先不论,单说刚才那声闻数里,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就很能说明问题——范榕没有近孙芳仪的身,估计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不见刚才那个最高大壮实的内侍被他在颈侧轻轻一捏都发不出声音了,如此孔武有力的一个人都躲不开慰思侯的‘魔爪’,更何况孙芳仪乎!
这几个侍从都是陛下的人,也没有可能串通了韩子期和慰思侯一起做戏。
陶贵妃无言以对,孙芳仪则是干脆嘤咛一声软倒在地。
昊禹吩咐身边的总管,“带下去!此事给朕细细地查!何人主使何人协从,一个也不能放过,敢在宫中做这种构陷害人的恶行就不要怪朕不客气!”
说话间语气森然,皇后和陶贵妃均是不寒而栗,心中惴惴。
昊禹再转向周寅,眼中闪过歉意,温声道,“爱卿今日受委屈了,你先回去休息,朕定然给你个交代。”
周寅知道陛下还要率领众人去澄光苑太妃那里把蕡蓁宫宴剩下的那一套礼数走完,遂点点头自行回畅思阁休息。
走到半路就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
驻足回头,“韩将军怎么没随他们一起去拜见太妃?”
韩子期不答,审视着他,“你还好?”
周寅耸耸肩,转过身来和韩子期一起并肩同行,口吻轻松,“放心,这点小事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韩子期点头,默默走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拖累没了。”
周寅不解,“嗯?”
韩子期,“令堂我已经找了妥善地方安置,你现在只需随着自己心意做事就好,无需再去顾虑她。”
原来指这个。
周寅颔首,“多谢。”
韩子期静候半晌,见他没了下文,开口追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周寅回首看他,眼神中带着丝狡黠,“我现在孑然一身,放弃了这个侯爷身份后便一无所有,无钱无势,没地方可去,不若韩将军好人做到底,收留了我吧。”
韩子期眼睛微微眯起,在心中欣喜应道:好啊!
但也知范榕这人定然没这般简单,九成是在说笑,刚想问:你当真?
就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呵斥声和低泣哀求声。
“快走!快走!装什么死——”
……
“求求你们别拖我,我肚子疼!”
……
有人一声冷笑,“有胆子陷害慰思侯还怕肚疼?范侯爷是什么人物?陛下自己都捧在手心里拍摔了碰了?你就敢陷害他!陛下已经下旨彻查,待会儿大总管,副总管要轮番审你,掖庭宫刑室里那一屋子东西可不是摆设,到时候不止肚疼,只怕你从头到脚都要疼上一疼!”
周寅和韩子期拐个弯,和另一条岔道上押着孙芳仪过来的几个内侍碰个正着。
打头一人看到他们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刚才虽然嚷嚷了半天,但并没有说什么对范侯爷不敬的话,这才安下心来,上前躬身行礼,“见过侯爷和将军,您二位怎么上这边来了?”
周寅,“本侯回畅思阁。”
那人诧异,一指另外一个方向,“侯爷,畅思阁在那边,这是往掖庭宫去的路。”
韩子期面无表情看周寅。
周寅有点尴尬,摸摸鼻子,“我就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走错了路,韩将军,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韩子期,“我以为你特意走到这边来的。”
周寅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边是往掖庭宫去的,我特意到这边来干嘛!”
“我以为你心中不快,所以才挑僻静处走。”
韩子期说完看眼脸色灰白的孙芳仪,要不是被人牢牢抓着她就要委顿在地了;再看看神清气爽地周寅,微微郁闷,看来他白担心了,这人根本不是心中不快挑僻静处散心,而是走错了路!
周寅很不以为然,“我挺好的,这点事哪里值得心中不快。”
说完抬脚往人家刚给指的方向走去,经过孙芳仪的身边忽然停住,皱眉上下看看她,问道,“你怎么了?”
他的御息功小成后五感异于常人,能闻到孙芳仪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孙芳仪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我——我肚子疼,我——我的孩子!”
周寅一愣,“你怀了身孕!有身孕还不老实点?凭你这点品级,就算今日能将本侯拉下水你又能得什么好处?”
孙芳仪不知是挨了打还是被吓的,没有了刚才尖叫闹事时的精气神,看着十分虚弱,轻声道,“她们逼我……逼我的……我没办法……”
韩子期快走两步到了前面,回过头来想催促周寅离开,这种后宫中的龌龊事能不沾就不要沾。
却见周寅忽然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你下面在出血,已经渗出来了,千万别用力,放松!”
又对押送孙芳仪的一伙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
为首那人傻了一傻才道,“小——小的只负责送她去审问,没权给找太医。”
周寅沉脸,“我让你去就去,去太医院找卢太医,说本侯叫他,让他赶快来畅思阁!”
说完抱起孙芳仪飞身而去,竟然运起了轻身功夫,身形平稳,一点都不会震到孙芳仪,脚下则是轻飘飘地好似要乘风而去,瞬间已在数丈之外。
韩子期只得跟上。
韩子期功夫自然是好的,但都是用来在疆场上冲杀的马上功夫,没有练过周寅那样的高深武功,对方手里抱了个人他竟也跟不上,等追到畅思阁时周寅已经把孙芳仪搬到自己床上,顾念着她的身体,没敢使劲摆弄,只摆了个不太标准的盘膝姿势,自己坐在她身后,准备运功疗伤。
韩子期便算再稳重,看到这情景也气得一把挥开守在旁边的侍从上前拦阻,“范榕,你疯了!管她干什么!嫌别人陷害你得还不够,自己再送点把柄过去么!”
周寅睁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只眼神中多了点不容置疑的硬度,“她有身孕,一定得救!”
韩子期,“妇人之仁!”
周寅撇撇嘴,“随你怎么说。”
韩子期无奈,虽然仍是觉得范榕不该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他心中那个率意潇洒的人,那个纵横疆场,杀敌时毫不手软,救人时也不惜以身犯险的断袖,叹口气提醒道,“这女人是被派来陷害你的,只怕提前就被喂过药了,所以才会忽然有小产的症状!”到时候好一并算在你的头上。
周寅,“我知道一种功法,能固本培元,理气止血,可以试试看。”
等昊禹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时,孙芳仪的情况已经稳住,卢太医给开了药静养。
倒是范榕虚脱了一般,脸色煞白,说话都没了力气。
陛下对孙芳仪没半点兴趣,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对着周寅心疼得要命,直言道,“你管她做什么!那贱人想要害你,本就死有余辜!”
周寅白他一眼,“那死有余辜的贱人再过六个月便是陛下孩儿的母亲!怎么,我费力帮陛下救孩子也救出错来了?”
昊禹有一后宫的女人,他自己身体又好,三不五时地便会传出女人怀孕的消息,根本不愁子嗣,所以还真是没把孙芳仪肚子里的这个当回事,认为远远不及范榕重要,只是这话自然不好宣之于口,只得道,“怎么会,朕这不是见爱卿累成这样有些心疼嘛。”说到这里心头一甜,“爱卿这番辛苦都是为了朕。”
周寅懒得多说,顺水推舟道,“是啊,是啊。”
忽然眼前一暗,脸颊上一阵温润,是被昊禹低头亲了一口,“朕明白爱卿对朕的一番心意,其实朕的心中也是一样。”
周寅摸摸脸颊,迎着昊禹的殷殷目光,心里忽然有丝弄巧成拙的不良预感,“一样?”
第一百零五章 高山流水(十六)
昊禹所谓的“心意一样”就要算做他这个身份所能说出的最情深义重的话了——虽然他吐露这番情意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后宫的女人和数个皇子皇女。
周寅小有感动,多给了几个笑脸,陛下于是阳光灿烂了好几天。
周寅便不敢再多招惹他,缓过劲儿来之后自行去探望孙芳仪。
孙芳仪还在遵照卢太医的吩咐卧床静养,见到他去有些不知所措,坐在床上微微低下头去嗫嚅,“侯爷大人大量,以德报怨救了我,我——我实在无以为报,惭——惭愧得很……”
周寅问,“你怎么样?我已经和陛下说了,因你有孕在身,之前的事情先不必追究了,这两日有没有人为难你?汤药还有日常用度都按时送来了吗?”
孙芳仪细声道,“谢陛下和侯爷的宽仁,这两日暂时没人来难为我,汤药和各种用度都有按时送来。”
周寅点头,仔细看看孙芳仪,觉得她脸色还是很不好,提醒道,“你这脸色可比前两日拉着本侯嚷嚷时差了许多!身体是你自己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不好好保养着别人谁也替不了你,把心思用回正道上,别琢磨坏事的时候就精神抖擞,该好生保养的时候却萎靡不振。“孙芳仪苦笑,难道是她喜欢身上揣着块肉去惹是生非?试试看这块肉长得是否结实吗?她也是没办法啊!
这两日虽然暂时没事了,但也担惊受怕,心一直悬着,一来怕陛下不饶她,二来怕背后的指使之人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陛下那日当众说过,此事要严查,主犯协从,一个都不会放过!这要查自然还是得从她的身上查起。
不过她和慰思侯无冤无仇,主动去害人家本就是昧了良心,之后又得对方以德报怨,施以援手,救了她腹中的孩子,这是莫大的恩情。
孙芳仪这点道理还是掂量得清的,知道对方有恩于自己,因此被教训了也并不辩驳,只低声道,“侯爷教训的是。”
周寅看她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这是强求了,这女人之前做的事情虽然可恶,但也未必全是她的错,在后宫之中,很多人做事都是身不由己。
叹口气,心想既然已经费力气救了就救人救到低吧。
附身拍拍孙芳仪的肩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