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惦念的不多,明明一顿饭就能满足,那人却偏要给他一片大海,一片他收都收不下的大海,直撑得他心胸被填得满满当当,再盛不下别的。
薛白也快忘了自己,但他仍竭力回应着。他能感受到叶昭的一腔热烈,他又何尝不是。
这一别无期,直到临走,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舍不得,还是舍不得。站在门口回身的那一眼,让他积攒一夜的定力荡然无存。
最放不下的不单单是他的徒弟们,还有那番未及出口的情意。
都化在这一吻里吧,都化作这浑身炙热,一定要让他感受到。他想,如此也算是圆满。
第二日叶昭醒来,日上三竿,院内竟然寂寂无声。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想起昨夜计划要做的事,倏地从床上弹起。
等步履匆匆来到薛白屋门前,他隐约察觉有些不对。
没人醒来。他起得晚也就算了,怎么他们都没起来?
而且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他推开薛白的屋门,“吱呀”一声,眼前人去楼空。
人呢?!
叶昭气得直拍脑袋,想到了昨晚那碗汤,真恨不得把自己也剁了做汤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叶昭,你这人为何每次亲嘴儿的关键时候都会睡着。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我还等着后续呢。
叶昭:???这话不应该我问你?
第52章 噩梦
叶昭一脚踹开隔壁两个房间的门,把同样在睡梦中的傅怀和陆予弄醒。
“人都到营帐了!”他大声道,“还睡个屁!”
傅怀醒得快,一睁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原来的打算和叶昭一样,想等第二日用自己换薛白,谁料晚上疏忽,一碗汤就给撂倒了。
喝了同样三碗汤的人面面相觑,都顾不得关系还僵着。叶昭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去追人。
可谁又知道追不追得上,他们甚至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叶昭生平
第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蛋,蠢到无可救药了。
蠢蛋三人气喘吁吁跑过三条街,到第四条街口,眼看就要出城,傅怀指着前面道:“我看见了!前面那几个敖兵中间的,是不是师父?”
叶昭也看,一眼看过去,不是薛白是谁。那几人还算客气,许是看出薛白手无寸铁,也没绑着,但也难以脱逃。
叶昭不管不顾,大喊了声:“师父——!”
薛白本来闭着眼走,心中一片暗淡。这声甫一传来,还当自己听错了。他没转身,脚步却明显顿了顿。
那声音却不依不饶,又传来:“师父!”接着是傅怀和陆予也连叫了两声。
这回是真的了。薛白心一狠,继续往前走。不能回头,一回头就全毁了。
敖兵首领看向他:“怎么回事?”
薛白道:“无事,几个徒弟来送行罢了,继续走便是了。”
那首领觉得好笑,不甚理解:“只要薛大夫肯配合,给王妃瞧完病便很快将你送回来。这有什么好送行的?”
“嗯,”薛白不愿意多言,淡淡应道,“快些走吧。”
是没什么好送的。只不过不是因为很快就会回来,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回来。
等他们将廖山放回去后,任杀任剐都威胁不到他。这病是说什么也不会瞧的。
叶昭见薛白不回头,心都凉了一半。他这是一心求死去了,抱着死志,说什么也不会再看他们一眼。还有什么能比做好准备赴死的人更狠心的呢。
叶昭和傅怀马上就要追上去,被陆予一拉拉住。
陆予惊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叶昭看了看被他拉住的袖角,冷冷:“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能看着你们两个去送死。”
傅怀的动作一顿:“可师父就要去送死了。”
“不会的,”陆予道,“只要师父肯给那个王妃看病……”
傅怀把手抽出来,看着陆予觉得有些陌生:“你觉得师父会么?”
“……”
叶昭没工夫废话,看着陆予,问出的却是撕破脸面的话:“你是怕我们两个送死,还是怕我们两个连累了你一起送死?”
陆予一震,退开几步:“我没有……我不是……”
叶昭道:“不是就松开手。”
傅怀也沉默了,没有为他辩解。
陆予两手一松,叶昭转身去追人。傅怀看了看他,最终也转身跟了上去。陆予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两个身影跑远。
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他知道敖人暴戾的性子和狠辣的手段。若是真追上去,保不齐救不了人,还反被抓。
他还有父母和前途,他……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
叶昭闯不过包围,气得跳脚。
他们两被几个敖兵架在外围,近不了薛白的身。
“师父,”叶昭只能靠喊,“师父你看看我!”
薛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究竟在心底掩藏了多少波澜:“你们几个回去吧。”
叶昭急道:“师父,我来换你,我来换你,你别去,求求你,别去——”
他知道薛白不肯听,又转向那几个押着他的敖兵,“你们绑我吧,我去也是一样的,放了我师父,啊?”
傅怀瞥他,两人难得一心:“我们两个换师父,这总够了吧?将我们两个都绑起来。”
“你们当闹着玩儿?”敖兵不屑,“王上叫咱带的是薛大夫,别人都不行。你们不如好好劝劝你师父,让他乖乖听话,也就能早点回来。”
叶昭说:“我师父的选择我们管不着,也改不了。我们两个要怎么做又是我们的事,既然是我们的事,我师父也管不着。所以决定权在你们,是要我们两个当人质,还是要我师父。”
傅怀补充道:“我劝你们想清楚,我们有两个人,未必不如一个人。”
这么一说,敖兵首领还真犹豫了。
薛白见势头不妙,终于转过头来。叶昭一见到心心念念的那张脸,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把人抢出来。
薛白道:“不必听他们胡言乱语。说了是我去便是我去,他们是我徒弟,自然听我的。”
叶昭快急死了,嘴角一动,恳求道:“师父……”
薛白被这一声叫得狠不下心,转过来看他们一眼,一眼中包含千言万语。
两人拼命挣扎,可也挣不过敖兵人多势众,争不过薛白脖颈边架着的那把弯刀。
薛白露出微弱的笑意,道:“回去吧。”
“师父!”
“也不必叫我师父了。”他声音很轻,“待子征回来,你们各自奔前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傅怀一愣:“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白转身走了,再没看他们,最后一句话远远传来,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从此以后,你们各自去做想做的事,师门……就散了吧。”
“……师父!”没想到薛白会说出师门解散这样的话,傅怀扑通跪在地上。
叶昭管不了那么多,眼前的人都要没了,解不解散的有什么意义。他只要人回来,人先回来了再说。
眼看叶昭就要和敖兵拼命了,突然脑后根一痛,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看见傅怀也倒在地上。
“你们他妈的……”话没骂完,人已经晕过去了。
等叶昭再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屋里,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他使不上力气,一动也不想动。就那么偏头看着屋外的夕阳,只觉格外的红。
及至夜深,廖山回来了。
他不知是薛白换了他出来,明白原委后,在薛白屋门前跪了一夜。没人去劝他拦他,几人各怀心事,各自黯然,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没有薛白的消息传来。
叶昭一连几日不吃不喝,连韩佳劝着也不听。他坐在台阶上,就那么看着薛白的屋子,一言不发。
医馆关张好几日,没人提起要重新开。院子里没了昔日的笑声,仿佛所有人都死了。
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叶昭想。
一个月过去了,破落的城市渐渐从苟延残喘中缓过劲儿来,敖兵占了城,朝廷派了官员谈判,继续商量纳贡的事宜。城中暂时安稳下来。
依旧没有薛白的消息。
傅怀从院中打水回来,遇上刚从门外喂猫回来的叶昭。两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说话。
叶昭往屋里走,良久,听到傅怀的声音传来:“……明日我去城外打听消息。”
叶昭停住。
傅怀道:“少文说……他要走了。”
意料之中。薛白已经去了近一个月,是死是活没一点消息。或者说,若是真的还活着,那早该放出来了。
总有人要先走。他们几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待到天荒地老。
陆予走得悄无声息,行李也简单,趁着夜色离开。他们几人都听到了关门声,谁都没起身相送。
事到如今,送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必面对面,更添尴尬。
傅怀去城外打听消息,叶昭也终于从月余的死寂中清醒过来一些,也跟着去。
两人刚到城门口,却听到了惊天的噩耗。
城门口的人们沸沸扬扬,都在纷纷说着:“薛大夫死了!”
傅怀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叶昭冲过去一把拉住说话的人:“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是曾经和他一起送过药的车夫,瞧见他道:“后生,你、你不是薛大夫的徒弟……”
“我师父怎么了?!”
车夫长长叹气,抹着眼说:“刚才那几个敖兵扔出来一具没头的尸体,说是叫薛白的中原大夫,因为负隅顽抗不肯给王妃看病,就……就给砍了头。”
“骗人!”叶昭喊,“尸体呢?尸体在哪?!”
“被敖兵拉走了。”车夫拍他,“我见那衣服和身板,是薛大夫无疑。大家都难受,恨这遭天谴的敖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后生,你们……”
叶昭不等他说完,朝着手指的方向追,要去看那具尸体。
几个敖兵拖着车,车上果有尸身。叶昭拦车,二话不说就扑上去看。
青衫,是薛白的衣服。头部被布巾扇着,一双修长的手布满伤痕。再看身材、身高……
……是他。
他只觉五雷轰顶,气血上溢,霎时泪流满面。
傅怀跪在车前,将头埋得很低,仿佛要深深埋进地里,眼泪顺着脸颊,全部流进土里。
叶昭依旧死死抓着车,被推车的敖兵推了几次还不放开。他们踢打他,踢得他抬不起身,还要守着那具尸身。
当胸中了一脚,一口血涌上来,他捂着胸口起不来。
那辆推车走远,影子渐渐不见。
叶昭终于哭出声来:“你们怎么不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啊……”
胳膊下蓦地多了双手,傅怀从身后将他扶起,也没有看他,架着他慢慢往回移。
他也哭红了眼睛,就在刚才抬头去扶叶昭的那一瞬,眼前倏地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53章 前世
回去的当晚,叶昭高烧一场,烧了三天三夜。
他又做了那些奇怪的梦。不同的是,这回的梦更多、更杂、更真实,真实得令他害怕,真实得像亲身经历一般。
“薛白,薛白?”
屋漏偏逢雨,缠绵数日的阴雨天衬得荒岭更清冷,眼前的一栋破屋摇摇欲坠,根本防不了雨。
叶昭敲了半天没人响应,心下不耐烦,却又掺着掩不住的担忧。
——平日那病恹恹的样子,别是给死在里面了。
自那次薛白彻底关了医馆,被骂得离开邬州城,这是第三个年头。
三年未见,师徒决裂,他本以为这辈子也不必再见。
可前段日子听到他病重的消息,前思后想,还是来一趟。毕竟当年情分还在,既已逼得他认错从此销声匿迹,当年的事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是如此,其实这三年来,他无时不在关注薛白的消息。不然这次也不会一听到风吹草动便动身赶来。
叶昭终于一脚踹开破门,大步走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几乎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没有比这更适合的词儿。他甚至连灶台上的几个碗都数得清楚。
但是破归破,薛白一向最爱干净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