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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年氏背景强盛,不允许小妾进门,周德升有此一求倒也正常,但年氏性子软弱、娘家普通,更没有丈夫的尊敬爱护,根本无法在年翔飞纳妾事宜中置喙,周德升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送自己女儿进门,何必搞这一出丢自己脸面的闹剧?
这样一想,周德升的目的,必然不是请求年氏认下周玲云这个姨太太,而是请求年氏与年翔飞离婚,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种逼迫。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道歉、诉说无奈,也是某种程度上的道德绑架。
其实,周德升并不想逼迫年氏,但是他却毫无办法。魏崇稳要求年氏与年翔飞离婚,又放下狠话,务必不许让这位张女士受到任何委屈。对于这两个完全矛盾的命令,周德升简直头大如斗,哪怕他如何精明圆滑、老于世故,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像年氏这般的旧派女子,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绝对不可能主动离婚,而就算与丈夫没有任何感情,被人逼迫着与丈夫离婚、给另一个女人腾位置,也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感觉到开心。
思前想后、辗转反侧,周德升只能想到如今的办法,那就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强迫年翔飞与周玲云对着年氏下跪认错,将这种逼迫披上一层诚恳的外衣,让年氏勉强出一口恶气,以免情绪过于激动,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转头向魏崇稳诉苦。
周德升这厢忐忑不安,那厢,年氏也情绪复杂。
方才在医院里的那一通联想让年氏心惊胆战,甚至主动冒出了离婚的念头,而如今周德升求爷爷、告奶奶的将离婚的梯子送到她的面前,简直让年氏不知该喜、该怒还是该忧。
但毫无疑问,她心口的一颗大石头骤然落了地。
其实,早在年翔飞提出“休妻”之后,这个词就一直在年氏的脑海中徘徊回荡,让她做梦都无法安稳。不得不说,从最初的拒不离婚,到后来的态度松动,再到现在的坦然正视,年氏经历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对于自己的想法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最初,年氏不愿离婚,只是因为不敢。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年翔飞、离开了年家后该何去何从。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离婚后回了娘家,年氏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可以说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安身。
不过,这项担忧在年氏来到淄市、入了护士班后得到了解决。在有了独立生活的底气后,唯一将年氏束缚在这场婚姻之中的,只有她的儿子了。
这个时代,一旦夫妻离婚,除非夫家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否则孩子大多都会跟着父亲。年氏不能离婚,因为她无法离开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乐儿一直体弱,倘若离了自己、落在别的女人手中,当真不知是否还能顺利活下来。
但是,如果面前这位据说有钱有势的周德升能够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呢?
心中微微一动,年氏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可以跟年翔飞离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听到年氏的回答,年翔飞与周玲云下意识抬头,目露震惊,而周德升却眸光一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只要年氏同意离婚,别说两个条件了,就是十个八个,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您说!”周德升目光灼热。
“第一,离婚后,我的儿子年康乐归我,从此与年翔飞、年家,再无关联。”年氏一字一顿。
虽然很对不起一直支持自己、关爱孙儿的公婆,但年氏现在必须要自私一回。没有了年康乐,年家还有周玲云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自己除了乐儿,却一无所有。
如今的年氏,对于年翔飞再无留恋,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对方毁掉自己现在的生活。倘若以一个自己已经不想要的东西,换取自己最疼爱的珍宝完全属于自己,那当真算得上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了。
对于年氏的第一个要求,周德升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哪怕年翔飞想要反驳,都被他带来的仆人手疾眼快堵住嘴巴,只能呜呜咽咽的说不成句。
强权之下,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比如周德升对上魏崇稳,也比如年翔飞对上周德升。
不是自己的孩子,周德升给的半点都不心疼,甚至十分开心。毕竟,没有女人愿意抚养丈夫与别人生下的孩子,这对于即将嫁入年家的周玲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见周德升答应得如此爽快,年氏心头一松,真真正正放下心来。毕竟比起这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对于周德升而言更加轻松:“那么第二个条件,我需要一大笔抚养费,还有乐儿的医药费。”
虽然天真柔软,但年氏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她深深知道钱财的重要性。倘若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么这份护士的工作已然足够她在淄市生活,但年氏却还要考虑自己的儿子。无论是手术费、术后调养,还是感谢这一段时间魏崇稳的照顾,都需要耗费大笔的金钱。
“这个更加没有问题了。”对于大商人周德升而言,能用钱来解决的都不是麻烦,“哪怕夫人不提,我也是绝不会委屈夫人的。”
年翔飞只是个需要家中接济的穷书生,哪里能拿得出什么抚养费?这笔钱,肯定是要算在周德升头上的。倘若年氏没有靠山,周德升大概只是意思意思给点,但顾忌到魏崇稳,周德升就只能破财消灾。
根本没有年翔飞与周玲云什么事儿,年氏与周德升已然迅速谈拢了这笔“买卖”。
看到年氏神色冷静,没有半点难过的模样,周德升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奉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单:“这些都是鄙人准备的致歉礼,还请夫人笑纳,算是鄙人替不孝女为夫人这些年所受的辛苦委屈致歉。”见周氏面露迟疑,周德升又连忙补充,“当然,这些礼品并不算在抚养费之内,只是鄙人的一番心意。”
年氏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确辛苦委屈,于是轻轻颔首,坦然将礼单收下。
无论是年氏还是周德升都害怕夜长梦多。谈好价码后,年氏一口应下了周德升的暗示,与他们一起坐车去了民政局。
大概,这是年氏——不,应该称呼她为张笺茹女士——这辈子干的最大胆、最雷厉风行的事情了。当孟晖得到消息的时候,张笺茹已经拿到了她与年翔飞的离婚证,正站在街头一脸茫然。
虽然做出决定的时候十分冷静果决,但当尘埃落定后,张笺茹依旧有些入坠梦中的恍惚,无法想象自己竟然真得做了这种事情。
看着离婚证上“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词句,张笺茹不知为何突然潸然泪下,似是在庆幸自己终于从这段冰冷无望的婚姻关系中解脱出来,又仿佛要将自己多年的痛苦愤懑随着泪水一起宣泄而出。
看着离婚证,年氏一边哭,一边回忆了很多,并不知道一辆军车在离自己不远处缓缓停下。
孟晖拒绝了魏崇稳伸过来的手,勒令他在车上等待,而自己则下了车,一步一步朝张笺茹走去,轻轻环住她单薄瘦削的肩膀。
张笺茹抽泣之声一滞,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儿子,下意识挤出温柔的笑容,但很快,她的笑容骤然垮塌,伸手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放声大哭。
这些年,张笺茹不知为年翔飞流了多少泪,而现在,则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Ashley 小天使扔的手榴弹=333=
第九十三章
张笺茹性格内敛,无论遇到什么事; 她总是会挂着温柔娴雅的假面; 而将真实情绪藏在心底; 无论是原主还是孟晖; 都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失态痛哭的模样。
不过,在一场哭泣之后; 张笺茹不仅没有失魂落魄,反而像是终于得到解脱般神采奕奕; 就连那柔弱的身姿都比之以往飒爽了不少。
——这是一种挣脱束缚、自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与朝气。
在拿到周德升送来的抚养费后; 张笺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钱找到了桑管家; 表示希望能够还清这段时日以来母子二人在元帅府中的花销——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魏崇稳; 当然是由于每当看到这位年轻的元帅,张笺茹就不由自主的心中发虚,连话都说不利落。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桑管家十分了解张笺茹的性格,明白倘若自己不收点钱; 对方会一直耿耿于怀; 甚至郁郁寡欢。
于是,在听完张笺茹的请求后,桑管家微笑着为她算了笔账,然后给出了一个她需要归还的数目。张笺茹看着那最末尾的数字,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看向桑管家:“这、这钱数不对吧?我衣柜里那一些衣服……”
“那些衣服; 都是魏珊珊小姐为您买的,并不属于元帅府支出的款项。”桑管家笑着打断,“如果您想要还钱,请直接还给小姐。”
张笺茹茫然眨眼:“但是、但是珊珊之前说过,我们外出的一切花销,都是记在元帅府账上……”
“那只是最开始罢了。”桑管家含笑解释,“那时,小姐是应元帅要求,前来陪伴您的,一切花销自然要由元帅府出。但是后来,小姐却真心将您当成了朋友。既然是给自己的朋友买东西,小姐认为自然就不应当继续花哥哥的钱了。”
听桑管家这样说,张笺茹心中无比感动,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着暖意的胸口,露出一丝温柔至极的笑容:“那好,那这笔钱,我会去找珊珊还的。”说完,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除了我买的那些东西外,乐儿也吃了元帅府不知多少珍贵补品,还有医院的检查费用等等,您也没算进去吧?”
“是的。”桑管家坦然颔首,“这笔钱,您也是无需归还的。”
张笺茹一脸疑惑。
“这段时间以来,从日常相处或者外人谈论中,您应该知道我们元帅并不是一个喜欢做善事的好人,对吧?”桑管家神色冷静,毫不在意的说着自家主人的坏话。
张笺茹有些尴尬,却又没法反驳,只能呐呐表示:“但元帅的确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
“所以,您应该知道,元帅将您与年少爷带来淄市、并尽心尽力帮助年少爷医治,并非是由于一时善心,反而自有其目的。”桑管家打断了张笺茹无力的辩解,“元帅帮助年少爷,是因为年少爷本身所拥有的宝贵价值。这是一项前期的投资,元帅希望年少爷病好后,能够回馈于他。倘若您执意还钱,就意味着您并不希望接受元帅的投资,想要与元帅彻底划清界限。”
听到桑管家的后半句话,张笺茹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元帅对我们母子俩的帮助,岂是区区金钱所能抵消!”
——毕竟孟晖享受的名贵补品、特殊的医疗服务,很多都有价无市,唯有身份地位如魏崇稳,才有资格拥有。
“您明白就好。”桑管家放缓声音,打一棒子后又给了颗甜枣,“元帅府并不缺钱,金钱对于元帅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元帅看重的,只是自己在年少爷身上投资的这一笔人情。等到年少爷身体好转,这笔人情自然会由少爷亲自归还,您就无需操心了。”
张笺茹涉世未深,哪里是桑管家这等老油条的对手?三两下便被忽悠住,不再计较自家儿子在元帅府内的开销问题。
看着年氏一脸单纯的模样,桑管家简直想要为她掬一捧同情的泪水——很显然,在张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