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丽女扮男装,声音又清又亮:“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只盼着能在人前把话讲,只盼着早日还我女儿装……”
台子上热热闹闹地讲着故事,台子下村民却都在看人。
样板戏听的多了,不稀罕,中间有的词,他们甚至比这几个知青还熟。稀罕的是这俩知青一个赛一个的俊,这会儿装扮上英姿飒爽,格外有味道。
前排坐着的几个干部也连连点头。
一出演完之后,喝彩声不断。甚至有红头绳方手帕从底下扔上来,往几个演员身上挂。高丽擦了把热汗,大大方方带着全组的人给底下观众鞠躬,“谢谢各位乡亲捧场!”
顾黎也坐在台下,静静地看。他看的更单调,别人看这个演员那个演员,他就只看一个。
目光来回,只围绕着那一个转。
等青年下来时,他没等在后台,反而绕过了人群在小树林里站着。杜云停远远瞥见他,小跑过去,还有些热气腾腾的,“二哥,怎么样?”
顾黎帮他擦汗,声音沉沉,“很好。”
杜云停就像是得了天大的好评价一样开心。
顾黎又看他一会儿,忽然问:“这衣服,还得还回去?”
杜怂怂心里就是一顿。
……嗯?
他不动声色,“得还回去,怎么了?”
心里立马呼唤7777,【二十八,二十八!】
系统:【怎么?】
杜怂怂难以掩饰自己的亢奋,兴奋道:【二十八,我感觉顾先生是准备和我玩军装play!】
系统:【……】
系统:【你做梦?】
这会儿男人还在看这衣服。衣服很合他心意,里头包裹着的人更合他心意。他帮青年整了整衣领,说:“穿着。”
小知青看起来有点惶惑,扬起头,瞳孔清透,像是被一泓山泉包裹着。
“二哥?”
顾黎胸膛起伏几下,低声说:“我去和马主任说。”
杜云停心里就有谱了。
这绝对是军装play,这要是不是,他能跟7777姓!
杜云停激动的心里呜呜呜开小火车。
这么刺激的,他还没玩过。但是想想顾先生被布料包裹着的两条大长腿,想想那把腰勒的又细又结实的武装带……他脸红心跳,拿手给自己扇风,说:【怎么这么热呢?】
系统简直没眼看。这还没确定是这种玩法呢,杜云停已经快在心里把这一段演完了。
这想象能力也忒强了点。
还好有个顾先生,不然,它恐怕得从早到晚担心着宿主哪一天下海了。
杜云停这会儿没打算下海,正在拼命掩饰心里头的兴奋。只可惜这会儿不远处有人,他们也没办法立刻实践,还有一堆人等着杜云停开庆功宴呢。杜怂怂只好恋恋不舍亲顾先生一口,小跑过去。
第一次演出大获全胜,妇女主任也高兴,脸上喜气洋洋,先夸奖杜云停。
“表现的真好,很有那气势!”
又顺带着夸顾黎,“顾黎同志真是会教,这才多少时间,效果就教的这么好了,猛地一看还真像是个兵!”
杜云停回想起那教授过程,毫不脸红,坦然自若地把这夸奖担下来了。
“谢谢主任,我之后还会继续向顾黎同志请教,争取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7777:【……】
不是吧,那种耍枪还要再来?
妇女主任更高兴,夸奖他,“有觉悟,有斗志!”
7777:【……】
哪方面的觉悟,在耍每个男人都有一把的那什么枪上格外精进的觉悟吗?
作为除了当事人外唯一一个知道课程实际内容的,它觉得自己要聋了。
当天晚上,杜云停真穿着那套戏服回去了。他给顾黎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好学生,被反反复复教导了这衣服到底该怎么穿、该怎么脱、里头的枪要怎么拿出来摆弄摩挲。正值擦枪走火的时候,杜怂怂忽然悬崖勒马,紧急地喊了停,“二哥……”
顾黎埋在他颈间,伸手摸摸他的脸。
没有和谐膏的杜怂怂只剩下怂,不敢浪,“二哥,这不成,这塞不进去……”
他眼巴巴地抬头望男人,被男人亲了亲眉间,忍耐着站起身。
“我去冲冲。”
杜云停把脸埋进枕头里,浑身都是汗,只能一下下喘气。
他对系统说:【真不考虑赊个账吗?】
7777惜字如金,【不。】
【……唉。】
杜云停遗憾地直叹气,却也没慌。
指不定第二天,小系统就改变主意了呢。
谁知道第二天,没等来系统改变主意,国内先变天了。
这是1977年的9月。一个消息从领导人口中说出来,紧接着就像插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全国各个地方。它在报纸上传播,在人与人的嘴里传播……它跨过山,跨过河,一直迈进所有人的耳朵中来。
所有的知青都得了这个消息。
“将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
就好像一声春雷响彻天际,振聋发聩。
——这是无数人等了十年,才等来的机遇。对于许多人而言,这就是改变世界的日子。
第38章 小知青(十)
农村的清晨从天还没完全亮起时就开始了。炊烟从屋顶上向上升; 因为没什么风,那烟几乎是垂直的。天边模模糊糊一抹黛色; 还有明亮的星子高高挂在上头。
男知青漱了口,拉开门时,高丽已经站在外头了。
“来了?”
“来了。”高丽往里头望望,“郁涵起了没?”
她在半梦半醒之中得了消息; 连片刻都等不得了,立马往这边来。其他的知青也都聚集在一处; 彼此望望; 眼睛里头都有兴奋的火光。
“高考真恢复了?”
“哎,简直跟做梦一样……你掐掐我。”
于是在胳膊上拧住一点肉; 使劲儿一扭,终于清醒了。
是真的。
他们这批知青都念过书; 念的年份有长有短,可的确有些文化。凡是上学的; 谁也不敢说谁心里头没有一个大学梦。
更何况是在这种年份,大学生那基本上和铁饭碗挂着勾; 吃香的不行。
知青们都激动。
“我看咱们都可以去考一考试一试; ”高丽看人到齐了; 就说; “大家这段时间; 能把书捡起来的就赶紧捡起来——要是有不方便的,跟我说声,我回头去城里面买书时帮你们一起买。”
底下的说话声更大了。男知青接连拽杜云停袖子; 已经开始担心,“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他们还好,下乡时间并不算长,仍然有些知识储藏在脑袋里。对于许多下乡几年的知青而言,这简直就相当于从头再学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无穷无尽的农活和体力劳动早已经消磨掉了他们当初的斗志,也让他们的头脑一并变得空空如也。
在吃不饱睡不好、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干活的时候,很少有人再有那个精力坚持学习。
这一点上,杜云停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他们还年轻,赶上了好时候。
杜云停前脚得了消息,后脚就去找了顾先生。男人听完之后,便说:“这是好事。”
小知青年纪不大,不应当被一辈子困在不怎么大的村子里。若是有机会,自然应当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杜云停有些踟蹰。
顾黎比他经的更多,看的也更远,知道这对青年来说有多重要。不是要上大学,而是必须上。
事实上,即使高考不曾完全恢复,顾黎也在想办法让小知青继续去念书。在这之前,并非全然没有念大学的机会,仍然有人可以通过推荐进入学校,只是推荐名额少之又少,往往几十万人只能竞争几十个名额,且不看分数,只看人,已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其中滋生出的许多问题,顾黎不愿意让小知青接触。
如今有了机会,那自然更好。
杜云停说:“可是二哥……”
他犹疑的地方也正在于此。他若是回去了,顾先生呢?
杜云停不怎么在乎上不上大学,他只在乎顾先生。
听见了这句话,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眼底神色分明更温存了些,像是化了的春水。他抬起手,缓缓摸了摸小知青的脸。
“没事,”他淡淡说,“二哥会护着你。”
哪怕你真去上大学了,二哥也照旧会努力护着你。
这村子,已经没有旁的可以值得他留恋的了。
下午,高丽去了趟隔壁村,回来时脸色都变了。杜云停问:“怎么?”
高丽一直在角落压腿,沉默半天才低声和他说:“他们那边的知青,都还不知道考试的事……”
杜云停也一愣。
“怎么会?”
他再转念一想,立马反应过来,“有人封锁消息,不让他们知道?”
高丽表情阴沉,没回答。
许久后,她才轻声叹了一口气。
恢复高考,说着不过是一句话,实际上并不是件容易事。
杜云停所在的村子还好,没有电厂等大型工厂,不过村里头有几个小作坊,不需要多少人,就算知青都走了也可以支撑。而隔壁的村落的电厂,基本上全是靠这十年来下乡干活的知青撑着——要是知道了可以再高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立马投身到考试的浪潮中去。那厂子怎么办?效益怎么办?
所以,这条路便被人为地封锁了。离正式考试也没多少时间,能拖一天是一天,他们若是真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也就不用担心缺少劳动力。
除此之外,之前靠推荐上学的那条路子,也会因为高考的放开而被废掉。
这其中的关窍,杜云停懂,高丽也懂。
如今交通并不方便,来往传信靠的都是邮递员。想要封锁消息来源,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这个机会,当真会有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杜云停问:“你见到他们了?”
“没,”高丽闷声道,“说正在厂里头干活,不让我见……”
她无意识地搓着裤腿,忽然说:“郁涵,我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啊?”
高丽自己也知道这定然面临着极大阻力,又急匆匆说:“这事不会把你拖在里头。我们就私底下悄悄地传个消息……”
她看着杜云停,生怕对方不同意。杜云停果真摇了摇头,却说:“这行不通。要是真不想让人走,他们还能在审核上做文章。”
高丽到底年纪小,没经过事,闻言蹙起了眉,“那……”
杜云停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
“……得弄个大的。”
他轻声说:“要是真想把事办成,得让调查组知道。”
高丽悚然一惊,抬起头看他,有点儿不敢置信。调查组的确会下乡调查各村知青状况,可直接告状……
这绝不是一般的小事,高丽又惊诧于郁涵的胆量和魄力,又惊诧于他居然有为了隔壁村知青冒如此大风险的决心。这可不是纸上谈兵,要是真举报,到时候惹来的可能是一连串的麻烦,她望着郁涵,有些踌躇,却又从这样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里头莫名得到了些宽慰。
认识到还有这样的人存在,总是一件好事。这些人还没被乡下的尘土蒙住心,没被高考的独木桥夺走良知,也没为少了几个竞争对手而暗自窃喜。
这样的发现,让人觉得安心。
杜云停说:“怎么样?”
高丽想了很久,最终一咬牙。
“——做。”
事情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