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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覆虽然爱闹事,但是被齐牧野冤枉这事耿耿于怀,试图再说:“钟叔,我没……”
“先下去吧,这事待会再说。”钟叔显然不想跟张覆再纠结这事。
张覆也只好先吞下这口气,恶狠狠地瞪着齐牧野,关上门之前,已经决定在钟叔走后,他要敲掉齐牧野的几根肋骨解恨。
柴房门被关上后,只余下钟叔和齐牧野,范意致三人。
“行了,别装了。我好歹这把年纪,到底能看出怎么回事,只是刚才懒得说。”钟叔头发斑白,眼睛依然烁烁,轻描淡写地戳穿齐牧野。
齐牧野立即舒展了眉眼,脸上笑得几分儒雅,自带一股贵气,说:“看来还是晚辈的演技太差了。”怪不得李垚说过他的演技差,看来真的练练了。
钟叔看着齐牧野的面容,越发觉得眼熟,有点顾忌一旁的范意致,终究说:“……你刚才说了你认识那把大刀姓宋?”
齐牧野眸子含着深意,说:“正是,而且我还知道这刀原来是塞漠锻造。”
果然,即使再沉稳的钟叔也不禁微讶,看来他猜对了。
这大刀并不是他们抢的,那么最大可能这刀的主人就是着山寨的人!
这刀是他父亲镇南候与塞漠的最后一战中胜利后,打扫战场时所获的胜利品,当时他父亲甚喜此刀,但是战后塞漠求和,他只得将刀拿回府邸上,再无了用武之地,眼看着好刀被尘埃所蒙蔽。那时他很小,依稀记得大刀甚是威风,试图想要拿着大刀玩耍,却被父亲斥责了一顿。
在那之后,他见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府上,衣衫被水洗到发白,脚步如飞,但是举手投足却又带着儒雅。父亲见到此人甚是高兴,他的娘亲还让他不要去打扰父亲与旧友团聚。当晚这两人秉烛夜谈了一晚,男人早早地离开了,他也再没见到那把大刀出现在父亲的箱子里了。
等他长大了些许,想起了此事,趁着父亲高兴,与他说起这人是谁时,他的父亲两眼炯炯,仿佛年轻时精神,说:“他啊……是爹的故友。爹没跟你说过他,我也就说一次,你别跟旁人提起……”
他也就是知道了父亲的故友叫做宋义,祖上皆是清廉的好官,宋义偏去参了军,与他父亲一同并肩沙场过,但是遭人陷害,他父亲当年也还没握兵权自身难保,宋义出逃后,他们也就没有过联系。
钟叔久久沉默,他凝视了齐牧野许久,他跟着宋如玉父亲许久,多少有点知道宋义的事情,宋义确实当年参军时跟镇南候情谊甚好,甚至出逃时还带着镇南候赠送的宝刀。连逃到山上当山贼时,怕连累故友,全断了联系。
齐牧野微叹口气,他现在处境有些进退不得。虽镇南候跟宋义曾是故友,但是镇南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剿了故友的山寨,这梁子还在。
一旁的范意致神色莫辨,他听了这些话,得知了宋义之所以当山贼的原因,原本觉得正常不过的剿匪,现今竟然有丝不自在。
“……这都是什么事啊……”钟叔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门“砰”地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宋如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柴房。
“钟叔你可别放走他们!!”
……
李垚眼睛上的手帕还没摘下来,他并不觉得这有多碍事,并没有摘下来,被顾闲书拉着手穿过了半个山寨,直到了关押着范意致和齐牧野两人的柴房。
他能听见顾闲书因为着急加快步伐后,站定在柴房微微喘息的声音,而他依然一脸淡漠地站在顾闲书身边平静地呼吸,恍若刚刚不过只是散步罢了。
顾闲书出现在门口,惊了一众在柴房门口看守加看戏的山贼,几人结结巴巴地喊着:“二……二当家好……”
顾闲书依稀听见柴房里传来几人的说话声,其中宋如玉的声音甚是激动,夹杂着“不可放走他们”“切莫胡闹”的话语,竟然还有钟叔的声音,他想先搞清状况:“里面怎么了?钟叔怎么来这了?”
几人面面相觑,喏喏地回着:“大当家似乎跟钟叔……吵起来了……”
顾闲书蹙眉,不指望这几人,拨开他们就要进入柴房里,这时才发现他手里还抓着一个人。
李垚注意到他视线,即使蒙着眼睛也与之对视,让顾闲书不由一时语塞,说:“你看得见?”
李垚摇头,说:“看不见。”
但是他的精神力可以检测到。
“好吧……”顾闲书极快地思考了下,说:“你先待在外面,里面有点乱,我先去处理。你就站在这,别乱走。”还示意一旁的山贼看着他,说完便放开手打算进去,却不料手里又是一紧,竟被对方的手握住了。
顾闲书回望李垚,问:“怎么了?”
李垚轻飘飘地说:“你忘记给我解开了。”见顾闲书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垚抓着他的手轻轻地触碰眼睛上的手帕。
顾闲书顿时明白了,他早就看到了,只是见柴房里乱起来,居然有些自乱阵脚,只顾着要进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没想起这事情。他伸手到李垚的脑后解开手帕的绳结,有些疑惑:“你明明可以自己解开,为何要我解开?”
李垚微垂头,好让他解开,修长脖颈洁白细软,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声音轻轻地说:“是你绑的,自然要你决定解开了。”
顾闲书解开绳结的指尖微顿,李垚问:“解不开?”
“不……不是……”顾闲书原本有些着急柴房的心情,竟安静下来,开始仔细地解开那一个小小的绳结,殊不知何时给心里上了一个结。
第一百零三章 轻揉耳朵
顾闲书解开了李垚眼睛上的手帕; 这时天已经亮了不少,鸡鸣彼起; 他想起了眼睛蒙久后突然接触到光亮; 会刺痛眼睛; 下意识地将手掌覆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上。
手心感觉到那长而微翘的睫毛扫过掌心的微痒感; 就想小动物的爪子挠过心尖; 让人爱上这种微痒的触感。
顾闲书轻声解释着:“你绑着眼睛有一段时间了; 看见光亮眼睛会痛; 现在应该会好多了。”说着; 他将掌心慢慢挪开李垚的眼睛,一移开,那双黑濯石般的眸子便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里,毫无掩饰,似乎一直就在这么看着他。
顾闲书的心跳居然有些快; 微移开视线; 问:“怎么了?”
李垚自然明白顾闲书捂住自己眼睛的用意; 不过他适应光线的时间很快,对于顾闲书的好意也没有拒绝。
李垚提醒着他:“你该进去了。”
被李垚的事情这么一耽误; 顾闲书竟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着急的事情; 柴房里时不时还传来宋如玉有些不满的声音,间或还有齐牧野那难得正经的话语,可见里面讨论得正在兴头上。
但是顾闲书却没了一开始的急切; 反而冷静了下来,交待了旁人看好李垚; 他进去前望李垚一眼,还是吩咐着他:“你别进来,也别乱跑。”
李垚无所谓进不进去,反正他能感知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嗯”了一声,面容依旧淡漠,轮廓柔和,却给人一丝乖巧的感觉。
顾闲书推门进柴房,小小的柴房内挤满了五个人。齐牧野和范意致依旧是被绑着手坐在角落内,宋如玉盯着齐牧野蹙眉,明显的不满,钟叔脸上满是无奈,而张覆抱刀一言不发难得沉默,但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这是怎么了?”顾闲书观察着屋内每个人的表情,觉得事情应该出在突然出现在这的钟叔身上。
钟叔微叹了一口气,说:“闲书你来了正好,我们先出去,我来给你说说。”
顾闲书应下,出去前瞥了眼宋如玉,宋如玉依旧紧盯着齐牧野和范意致。他不由有些担心,毕竟张覆和宋如玉的秉性有些相似,在他们出去后暴打齐牧野和范意致也说不定。
钟叔踱步出门前,一回头就盯着伺机而动的宋如玉,特地吩咐着:“别动手!尤其是如玉你给我冷静点!张覆你给我看好他!”
宋如玉本想走近齐牧野的步伐一顿,脸色顿时沉下来。抱臂靠在一侧墙壁上,其实他还真存了暴打齐牧野和范意致的心思,毕竟之前在外面打了一次,他受的伤虽不重,但是心里对这两人有了气,自然想趁着两人动弹不得的时候揍一顿出出气了。
当柴房门关上后,张覆立即发话:“大当家你打吧,我当做没看见。”
宋如玉:“……”这小子倒是精,让他来出手,到时候肯定是他挨骂,他就当个打手。
宋如玉摆摆手,有些无奈:“算了……到时候钟叔肯定念叨我……反正不差这么一会。”他看向齐牧野,齐牧野靠坐在稻草上,丝毫没有被绑架的恐惧,一派平静,而范意致虽没有齐牧野的惬意但也没有恐惧,这让宋如玉看着他们两人就觉得不爽,越发觉得不能放过他们。
宋如玉冷笑,目光渐渐结冰,语气冷漠:“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你们,我们之间的账还是要算的。我爹跟你爹的事情,那是他们那辈的事情,更何况我爹早就不在,与我无关。”
听到这话,齐牧野并不意外,他早有了心理准备,要是这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反倒让他意外。
齐牧野语气平和:“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谈谈。”
宋如玉却对此没有兴趣,冷着脸回:“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接着对着范意致说:“你这样使不上力气,我打你也是占便宜,等你的迷烟过去了,我们就好好打一次。上次你们人多,这次我们一对一。”
他毕竟还记着三年前的那次惨烈,他心里对范意致的不满比齐牧野要多得多。
范意致看向他,眸光无所畏惧,点头,也说:“好。”
他从来不畏这些人的寻仇,他进了翼州军,就是为了百姓,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正义,即使有再多的险阻他也不会停止脚步。
这厢,顾闲书跟着钟叔从柴房出来,钟叔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身形颀长的李垚,李垚回望他,这三年李垚长高了不少,褪去了不少秀美,多了几分男人的辨识,让钟叔一时半会认不出他来,只觉得这男人白得发光,还有点眼熟。
“这人是谁?”钟叔认出他不是山寨里的人。
顾闲书有点头大,总不能说这也是拐来的,三年前李垚没跟着众人一起离开,钟叔自动以为李垚已经死在了那场动乱中,自然不知道李垚还活着,更何况他本就对李垚的印象不算太深。
“……待会我再跟您说,您先跟我说说刚发生了什么吧。”
钟叔也不太纠结,不过看了李垚一眼,李垚居然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朝钟叔点头示意,说:“我走远点。”说着便往外走开。
顾闲书看着李垚走开了五六米,眼神有些复杂,其实他觉得李垚这么主动地走开,他未必不能听见,可能正是因为能够听见所以才这么随意走开。
但是既然李垚肯走开,钟叔满意了这个距离,顾闲书也没在说什么。
然后在钟叔给顾闲书讲述着上一代人之间的关系时,李垚站在晨阳之中,沐浴着阳光,惬意地吸收着太阳能,顺便散开精神力听着两人的谈话。
他丝毫没有偷听的负罪感,他不过只是正常地将精神力发散,随时监察着四周的情况,而这两人的对话恰巧进入了他的监视范围。
如果对方没有抵挡他的精神力监视的能力,那就受着吧。
“……就是这样……”钟叔轻叹,也觉得这件事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