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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把你弟弟丁子民的出生时间告诉我。”
老头儿挠头想了想,“几十年没跟他联系,我都记不清了…”
我摇头苦笑,“那就继续等吧。”
夜渐深,外面刮起了风,越来越大,黑暗中,就见路两边光秃秃的白杨树,不时便朝我们一倾一倾的,像是在鞠躬。路东远处的河堤已经看不清楚了,黑乎乎的一片。伸手摸了摸装法器的包,我心神一定,命雨馨跟我一样放一只手在包上,彼此打着哈欠,没过多久,便双双睡着了。
我睡的很轻,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丁子国说,有车来了,有车来了。一惊之下,我和雨馨同时醒了过来。
“哪里有车?”我问。
“那里,那不是车么?”老头儿趴在我旁边,扶着座椅,指着前方。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只见正前方远处的黑暗里,果然有一辆车,连大灯都没开,正缓缓朝我们驶来。
“希望我弟在这车上。”丁子国老头儿紧张的捏着拳头。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皱眉盯着那车,总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雨馨,把大灯打开。”我说道。
“嗯…咦?”
“怎么,灯坏了么?”
“不知道,怪了,怎么不亮…”
“试试看车窗能不能放下来。”
“嗯…”
车窗能落下来,随着车窗缓缓下落,冷风‘呼呼’的朝车里灌。丁子国老头儿把头探出窗子,朝着那车喊道,子民,子民,是你吗?…他的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没任何回应,那车的灯还是没开,保持着不变的速度,一点点驶来…
来到和我们车平行,大概相距两三米的位置,那车停了下来。
“阿冷,这车怎么…怎么这么怪?”雨馨说。
我弓着身子,瞪大眼睛辨别,只见这车的外皮就像涂着一层颜料似的。另外,车窗玻璃似乎蒙着一层水气,看起来,呈现一种浑浊的透明…定睛再一看,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这分明是一辆纸车!纸做的车!…所谓玻璃,其实是一块块塑料布…
“我操!”
我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骂了一句。雨馨也看清了,‘啊’一下抓住我胳膊。
那纸车就那样停在那里,被风吹的‘呼呼啦啦’作响…
突然间,我们这车的后门‘砰’的一下开了,丁子国老头儿裹了裹衣服,从车上走了下去。
“大爷,你干嘛?!”我喊道。
老头儿不答,径直朝着那‘车’走,走到‘车门’前,老头儿停了下来。
“雨馨,我下去看看。”我一咬牙,说道。
“你要小心。”
我点点头,提起装法器的包,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脚刚着地,就听‘吱呀’一声响,循着响声一看,只见,那纸车的‘车门’开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丁子国老头儿‘蹭’钻进了车里。随后,‘车门’猛然闭着,那纸车倒退着顺着马路往北驶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丁子国老头儿,被一辆纸车给接走了?…反应过来以后,我大叫一声,朝那车追了过去。那纸车来的时候顺风,走的很慢,此刻逆风,并且还倒着走,跑的飞快。眼看着越来越远,我停住脚步,掉头跑回车里。
“雨馨,开车,我们追!”
第五十四章守候
雨馨已经呆了,听我这么一叫,才像大梦初醒一样回过神。
“阿冷,这怎么回事?!”雨馨问。
“这车里有鬼,丁大爷撞邪了,叫都不应,抓紧,开车追!”我气喘吁吁,急切的说。
“嗯嗯…咦?阿冷,大灯又亮了!”
“刚才不亮,肯定是那纸车捣的鬼…”
雨馨‘嗒’打着火,说了声,坐稳了,挂档轰大油门儿,猛一松离合,车子‘蹭’蹿了出去。
雨馨车技了得,这条路半夜没有车辆行人,因此开的飞快。可是,那纸车跑的更快,好容易就快追上,又被它给甩脱了。就这样,狂飙了十多分钟,那纸车在我们前方的视野里忽远忽近,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子。
“阿冷,它去哪儿了?”
我摇了摇头。
雨馨放缓车速,来到那纸车消失的地方,停下来,车窗外望去,只见道路左边有一条岔路。毫无疑问,那纸车肯定是拐弯驶上这条岔路了…
这是一条土路,坑坑洼洼的,一路西行,车子南摇北晃,根本飙不起来。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命雨馨停了下来。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你要小心。”
“嗯…”
我提了装法器的包,从车上下来,极目四望。道路两边是两条沟,看着挺深,沟彼岸则是一望无际的旷野。麦苗稀稀拉拉的,像一根根针一样,黑夜中,迎着刺骨的冷风抖来抖去。
我一边跳脚,一边揉着耳朵,除了驱寒以外,再就是给自己壮胆,心里面愁肠百转,那鬼车跑到哪里去了呢?…无意间朝前方一望,只见右手边正前方的旷野里,似乎是一片墓地…
“雨馨,走,再往前开开。”回到车里,我冲雨馨道。
来到跟前一看,果然便是墓地,看着挺大,一座座坟墓像隆起的小丘,整齐的排列着,或大或小的墓碑钉在墓前。
“阿冷,我跟你一起下去。”雨馨说。
从车上下来,雨馨紧张的抓着我的胳膊,穿过搭建在沟上的小石桥,我们来到墓地。
东转西转,一无所获,我摇摇头,正准备返回车里时,突然听到‘吭’的一声响。循声看去,只见左上方一座坟墓底下团着个黑乎乎的东西,隐约像是一个人,或者是鬼…
我抽出七星剑,命雨馨躲在我身后,壮起胆子,朝着那座坟走去…将近跟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把七星剑探过去轻轻一戳,那‘东西’动了动,这时候我已经感应到了,这是一个人,我急忙把七星剑一收,掏出手机照去…
“大爷,丁大爷?”
这个人,正是丁子国,痴痴呆呆蜷缩在坟墓背风的地方。我用左手的拇指抵住他印堂,食指抵住他人中,同时用力一按,右手在他后脑勺重重一拍,老头儿‘吭’的一下,醒了过来。
“我弟弟…走了?”丁子国老头儿看了看我和雨馨。
“什么你弟弟?”我眉头一皱。
“子民啊…他不是,坐那辆车过来了么,听到我喊他,然后车就停下了,他在车里头慢腾腾朝我招手,然后我就下车上了他那辆车…”
我感觉有股凉意顺着我脊梁骨往上爬,惊惧地和雨馨对视了一眼。
“上车了,然后呢?”我问。
“然后…”老头儿抠着太阳穴,“怪了,上车以后的事,我咋都不记得了…咦?这里是哪里?”老头儿望望四周,惊讶的道,“我咋在这里?”
“大爷。”
“嗯?”丁子国老头儿愣愣的看着我。
“你…”我深吸一口气,“你撞鬼了。”
丁子国张大嘴巴,呆了足足有半分钟以后,猛然抓住我的胳膊,“你是说…我看到的我弟弟,他是鬼?他死了?”
我一怔,沉默的咬咬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浑浊的眼泪从丁子国眼眶里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其实,这老头儿心里还是在乎他弟弟的。
“怎么会,怎么会呢?你们来前他不是还好好的么?”
“阿冷,难道丁子民大爷也是被…”雨馨道。
“应该是的,肯定是那‘幕后人’干的…大爷,别太难过,现在还不确定子民大爷是不是死了,走,咱先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我心潮起伏,卖报的丁子民老头儿如果已经死了,那么,他坐‘鬼车’跑过来见他哥哥丁子国,绝不是为了报复生前的‘断腿之仇’的,不然的话,丁子国老头儿不会在被我们找到时还好端端活着,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下地府前找他哥哥叙叙旧?…
一路无话,回到丁子国的住宅,老头儿抖抖索索的摸出钥匙,心慌意乱之下,连试了好几把,都没打开锁。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忽然间,我看到老头儿的脚边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大爷,等下开门,让让脚。”
雨馨把老头儿扶在一旁,我蹲下身用手机一照,只见这是一根烟蒂,白色的烟蒂,看样子挺高档。我把手机一挪,又发现一根。
“有人来过。”我说道,“看样子,来人见锁着门,以为家里没人,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大爷,平时都有什么人找你?”雨馨问。
“嗯?”丁子国回过神,“没呀,没啥人找我。”
难道是…我和雨馨对视了一眼。
丁子国老头儿忽然‘啊’的一声,“我知道了!”
“什么?”我急忙问。
“是他,他来过!”
“他?”
“樊通天!…在车里那时候,我看到一辆车开过去,车里坐着个戴墨镜的人,我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当时我也没往深处想,只想着子民怎么还没来…没错,现在想想,那个人就是樊通天!这么些年不见,他模样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你确定是他?”
丁子国点点头。
“我明白了…”
“什么?”雨馨问。
“丁子民大爷,的确已经死了,被樊通天给害死了。他之所以跑过来见丁子国大爷,并且说让出了县城等他,他的目的,是为了把丁子国大爷从家里引出去,因为他知道,樊通天要来,要来害丁子国大爷…”
“你是说,樊通天之所以找上门,是来害我的?”丁子国问。
“没错。”
丁子国全身一震,“糟啦!我老伴儿还在家里呢!…老伴儿啊!…”
白天出门前,丁子国对老伴儿说,如果回来的晚,就让她把中午的剩菜和剩馒头热一热吃,从家里出来,丁子国把门在外面锁上,然后我们就走了。
丁子国一边叫着,一边慌乱的打开门,冲进院子里,偏屋里亮起了灯。进到屋里一看,只见老太太正披件衣服,坐在床头。
丁子国长‘嘘’一口气,“今天有人来吗?”
“我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外头门好像响了几下。”
“谢天谢地。”丁子国抚着胸口,“这里不能住了,咱明天抓紧搬走,那个樊通天又找上门来了…”
“不,不能搬。”我说道。
“为啥?”丁子国一愣。
“不怕他再来,就怕他不来。这人心狠手辣,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了,必须要把他抓住,绳之于法。大爷你别怕,我和雨馨住下来,在这里等他…”
我和雨馨住进了丁子国家的另一间偏屋里,雨馨睡小床,我打地铺。第二天上午,雨馨给那小庄打了个电话,命他查一查市里那卖报丁老头儿是不是出事了。刚吃过午饭,便有了回话,小庄说,那卖报老头儿已经好几天没去报刊亭了,也不在他住的地方,不知人去了哪里。看情形,丁子民老头儿的确出事了…
一晃,两三天过去了,那樊通天一直没来,这人凶残似狼,狡猾胜狐狸,莫非他知道丁子国的住处有人在蹲点等着他?…至于运河河床底下那些死鬼,没再出来找我和雨馨。
这几天过的十分乏味,丁子国家没装有线,电视只能收到两个台,没一个好节目。老头儿养了只小鸟,以前一大早都会去运河堤上遛鸟,现在也不去了。老头儿死了弟弟,心情不好,家里气氛凝重,在他家和雨馨说笑十分不妥。每天可以做的,无非逗逗小鸟,要么就是和雨馨两个双双蹲在屋檐底下,望着巴掌大的一块天发呆。
这天上午,刮了一上午的北风,吹的屋顶的瓦片‘嘎嘎’作响,把电都给刮停了。天空灰云密布,看情形似乎是要下雪。果然,风刚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