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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准宗启颢的意思,底下的官员都推说萧逸明好是好,但还需要内部商议,才能让萧逸明真正发挥才能。
萧逸明谢过宗启颢与诸位大人,朝上望一眼。
祝斯宁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太明显的表情。
萧逸明迈出一步,忽地问祝斯宁:“先前微臣得殿下指点,了解到边境与外族诸多详情,不知道殿下对和谈一事如何看待?”
不论是和谈还是不和谈,都要靠秦王带兵镇守或是出击,作为秦王二公子,祝斯宁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很大一部分是代表了秦王的态度。
“和谈吗?”
祝斯宁刚出声,宗启颢就立即停下动作。
“陛下说得很有道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能在今冬找到机会,确实可以让外族大败一场甚至让他们难以恢复。”祝斯宁现在完全确定宗启颢是重生了,宗启颢的计划,完全是按照前世的战局来准备,“愿意同我朝和谈的几个部族,原本就是实力较弱的,那些兵强马壮的,早就开始磨枪了,他们不会想要和谈的。”
如果一定要顺应剧情的话,祝斯宁会立刻写信告诉秦王不要冒进重蹈覆辙,可是宗启颢想要抓住这次机会,祝斯宁没有理由再说违心话。
他确实不想和谈。
他不知道那些细碎仿若亲身经历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秦王妃的感谢与敬佩。若是没有秦王妃,就没有祝斯宁。他要的和平,是外族再也起不来无法入境劫掠。
“皇后说得是。”
宗启颢根本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说了几句确定众臣再没有倒戈萧逸明的迹象后,令姜伟备好车马,以便众人可以尽快到家。
待众臣鱼贯而出后,宫人轻缓合上议事殿的门。
夏日夜风徐徐,还有几分燥热。
众臣步下石阶,那里早有引路的宫人微微弯腰在等候。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陛下只给水不给吃,要靠这等软刑来逼我们同意。”
不少臣子出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去解手,然后才敢大喘气和同僚闲聊。
萧逸明神情恍惚,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萧大人,别垂头丧气的呀,这才刚开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还年轻嘛。”
萧逸明转过头:“刘大人可还有事?”特意追上来就为了同他说这几句话?
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看似关切实则咋呼能瞬间引来不少关注的关心话语,都让萧逸明感到不快。
“没事,就是来关心萧大人,毕竟难得能看到萧大人吃瘪。”凡是和萧逸明对立的一方,刘大人都要站到那边去,不管有没有道理,所以刚才在议事殿,从头到尾他都是主战的一派。
萧家和刘家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双方在商场上互相厮杀,刘家家族财富因此急剧缩水,害得宫里的妹子要靠出书卖本维持生活,他散值后也不能潇洒快意地和要好的公子哥们一起喝酒找乐子。
刘大人皮笑肉不笑:“之前看萧大人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还以为小小的翰林修撰……不对,很快就不是了,陛下就是再大度愿纳谏,现在也容不下你了,哎呀呀,萧大人接下来的官途……啧啧啧……”
他话不说尽,只是啧声,面上还带着笑意,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旁边有人见不得他如此嚣张,冷声提醒他注意些,还有的说他不过是靠家里罢了,比不上萧逸明这状元郎。
“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虽然我才学比不上萧大人,当年也是凭科举进了朝的,还有,我家有钱,是我家世代经营下来的,来得正行得端,没什么说不得的。”他耸耸肩,“虽然现在我家不如从前了,可也不代表就可以任由你们踩踏。世家可不仅仅是有钱,不过话说起来,你们这会儿多巴结萧大人也没什么坏处,毕竟他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你们吃了。”
萧逸明做生意,做的都是垄断生意,要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积累如此多的财富。他们这些世家屹立这么久,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财富只有不断流通,大家才都能过上好日子。
也就萧逸明这种泥腿子才有这种胆子,根本就不知道,宗启颢不会容忍这种钱只给一个人赚了其他人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的行为。
现在才刚开始,以后萧逸明的境况只会更差。
他转过身,没有拒绝几个交好的世家子弟的邀约,只是笑着说自己穷,绝不会付一个铜板。
其他人作势打他几下,连声说着不稀罕他几个钱,与他一起出了宫门。
萧逸明绷着脸没接话。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赢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败,和谈一事就此一锤定音,再没有更改的可能,甚至因此之前看好他的老臣也会对他重新估量。
走出议事殿,兵部尚书有些感慨:“我倒是真没想到,陛下这般相信秦王。”如果要主动开战,秦王手中的兵权会更加集中,一旦胜利,他的声望必然更上一层楼。
这些宗启颢竟然都能接受。
“也许是要给秦王世子立功的机会呢,毕竟那是殿下的兄长。”有人道,“大舅子嘛,自然亲近几分。”
“秦王世子,不是早就立下不少功了么,听闻他年少时就有过带兵追击敌军的事迹。”
这些兵部尚书最清楚:“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现在还记得,以前秦王每次入京,都要说他有两个好儿子,给我气得……”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多年以前,是指秦王妃还在的那几年,秦王每次入京,都要炫耀一下自己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再顺带说说边境的状况。
后来秦王妃没了,祝广再入京,便颓丧了很多,他们和他打趣,他也只是摆手,说幸好大儿子接了世子之位,他才能空闲下来。
祝广没有再提过小儿子如何如何优秀了。
再后来,就是祝斯宁骄纵蛮横的名声从遥远的边境传入京内,帝后大婚了。
“以往殿下都是去往藏书楼,听说看的也都是话本小说,没想到还能有这番言论。”
兵部尚书摇头,没有同意一个年轻臣子的说法。因为他陡然想起,秦王妃没的那年,祝广回京与他们喝酒时说过,小儿子最像他,大儿子看着稳重,但有时候过于冒进了,有时候又过于优柔谨慎。
那时,祝广是带着叹息说这句话的。
同出一母,祝广更偏爱小儿子,可惜却不能为他请封世子,最后还要将他送入宫。
被祝广看好的祝斯宁,最后呈现给众人的,却反而是一无所长的废物面貌。
现在还行动困难要靠轮椅……
朝中几个老臣想起往事,皆是默然。
“秦王主战,才是理所当然的。”户部尚书长叹一声,“秦王妃没了那年,就是秦王以军功为祝修永请封世子的那年,秦王看着都老了不少。”
秦王妃好端端的忽然就没了,原先还满口夸赞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小儿子,忽然就绝口不提了,要说其中没点隐秘,那才是怪事呢。
萧逸明跟在几个老大人的后头,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户部尚书一句话倒点醒他了。
——秦王手中无兵,祝斯宁拿什么在皇宫立足,他当然要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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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关了议事殿的门后,宗启颢接过宫人带来的食盒,却不急着吃,而是放到一边,悬腕提笔。
隔得有些远,祝斯宁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陛下,他们都走了,你不饿吗?”
“要吃的,阿宁你等下。”宗启颢觉得仅仅根据前世所知道的做计划还不够,他还要再完善一下,做些别的准备。
祝斯宁提醒道:“东西很快就要冷了,就不好吃了。”
宗启颢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已经好了,阿宁别急。”
他将写好的计划拿给祝斯宁:“阿宁看看如何,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看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懂。”祝斯宁不接。
“阿宁真的不懂吗?”宗启颢似笑非笑,“不懂也试着看看如何?”
“其实你给大哥看会更好些。”
祝斯宁说是这么说,还是接过手看了起来。
宗启颢则趁这段时间,将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完:“还有些剩的,阿宁饿么?”
祝斯宁看得认真:“不饿,我吃完了才过来的。”
“我好像听到前廷宫门落锁的声音了。”宗启颢将最后一块软糯的糕点放到祝斯宁唇下,“尝尝。”
祝斯宁没细看,张嘴就含下,含糊道:“我觉得写得很好,不过有些小细节再改改就好了……”
要改的地方不多,祝斯宁顺手帮他改好。
待改完,他才回过神来,他坐的方位与笔架还有段距离,这笔……
“好了,我们回去吧。”宗启颢笑了笑,非常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笔。
宗启颢抱起祝斯宁,宫人在他后面推着轮椅。
后面的灯火依次熄灭,前头的引路宫人提灯照亮前方。
祝斯宁觉得方向不太对:“陛下,我们不去椒房殿吗?”
“很晚了,阿宁。”
“是很晚了,宫门都锁了。”祝斯宁顺着他的话答,“刚才的声音陛下没听错。”
宗启颢慢慢走向另一方向:“椒房殿太远了,还是不去了。”
祝斯宁问:“那要去哪里?”
宗启颢抱着祝斯宁站在另一座宫殿前,低下头咬着他耳朵道:“我怕黑,就不走远了,这边比较近。”
祝斯宁看着眼前的宫殿,默然不语。
很有道理。
——宗启颢的寝宫,是后宫宫殿群中直接进前廷的宫殿。
这座宫殿,祝斯宁从来只是经过,从未进去过。
“要,要进去吗?”祝斯宁莫名开始紧张。
宗启颢没回话,抱起人径直迈入大殿。
第55章第 55 章
宗启颢怕黑祝斯宁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承认。
这很不符合宗启颢偶尔爱面子的人设。
不过依照宗启颢对自己的坦诚程度,又好像很正常。
宗启颢将祝斯宁放置好后,便自己去梳洗更衣了; 几个宫人怕祝斯宁无聊; 知道他喜欢看话本; 找了一圈后; 尴尬地发现这里没有这种东西,转而开始给祝斯宁讲故事说笑话。
宗启颢换好衣服,就看见祝斯宁被几个活泼跳脱的宫人围着; 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
“没想到陛下居然还……”祝斯宁还没说完; 就看到宗启颢,“陛下来了!”
宫人们转头一看,忙收了笑行礼退下。
“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宗启颢随口问了一句。
祝斯宁只是笑,宗启颢也不忙着追问; 将人抱回床上:“时候不早了; 早些睡吧。”
他今天忙了一天; 和一群臣子对峙那么长时间; 还要找出萧逸明的破绽; 特别耗费精神。
祝斯宁坐在床上; 看着宗启颢的背影; 问道:“陛下不喜欢萧大人,是吗?”
对一个皇帝来说; 一个臣子不管多有道理; 能让半个朝堂倒戈支持他; 这非常犯忌讳。
因为萧逸明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宗启颢也只能无奈采纳。
重生之后,宗启颢对萧逸明的态度就不太对,之前祝斯宁还以为是好感,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