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娘自从拿到了钱,整个人变得正常了不少,嗓门恢复了正常水平,除了经常听不清顾谦的话,倒是能正常交流了。
别看大娘一双罗圈腿细得让人胆战心惊,走起路来一点都不含糊,一边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小道上为他们带路,一边还说着话:“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一般外人我都不给他们讲……”
她回了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知道了也别声张,省得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顾谦看了一眼她倾诉欲爆棚、期待得很的表情,抽了抽嘴角。
不干净的东西都没能让她的八卦之魂熄灭,那如果让她知道这位走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超现实产物的话,估计整个地球都安静不了。
“不干净的东西?”戴明环抓住了这个词,直接问了出来。
干瘪黝黑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神神叨叨地压低了声音:“在外莫论鬼神,等到了家再说。”
女人的家就是一户很普通的平房,甚至比邻居更加破旧,邻居的二层楼房遮住了一部分射向小院的阳光,院子里红砖上的青苔疯长了起来。
女人把自己的三个孙子锁在了屋子里,顾谦和戴明环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女人沏了一壶味道如白水的茶出来,二人双手接过道谢,她终于坐了下来,开始讲那个憋在她心里的秘密。
“我不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吧。你猜为什么?”
十几年前火车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新奇或者昂贵的物件了,乘坐火车出行的旅客也越来越多,但是列车上的餐食却很贵,旅客一般会选择在火车站蹲守贩卖便宜盒饭的流动商贩。
那是一个黄金时期,没理由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突然放弃这个行当,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大娘见顾谦皱起了眉头,心里也知道他不会知道正确答案的,满意地继续说道:“因为发生了一件怪事,一直在我们村子里收走我们盒饭的批发商失踪了……”
“失踪了?”顾谦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眼睛看向戴明环。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戴明环问道。
“林大会嘛,就是我们榴镇的人,这人精明得很,我们村子里赚钱数他有脑子、会赚钱。看着能做火车站旅客们的生意,不吭声儿就一个人包了好几个村子的生意,专门批发盒饭,那一锅菜才值几个钱啊……”
大娘是个话篓子,说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没什么重点。
比起他到底有多会赚钱,顾谦显然更关心的是——
戴明环摇了摇头,比了个口型:“是真的失踪了。”
林大会没有改过名字,公安局的网络、铁道客运航运网络上的信息都停留在了十几年前。关于这个人所有的数据都没有再更新过。
这么多年了,足以把离世的可能性变成必然。
大娘见自己的话竟然没有吸引二人所有的注意力,讲述得更加卖力起来:“有一天,他没有来收我们的饭菜,我们都当他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毕竟他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女儿,家里免不了有点大事小情的。
我们多做的菜家里人也能分着吃,不会浪费,但是过了三四天了,他还没有出现,我们几个做饭的就琢磨着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
她停下来买了个关子,非常满意地看着顾谦的反应。
“没想到怎么了?他不见了?”
女人神秘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不能说完全对,但也没错。林大会不见了,家里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儿。”
“他女儿疯了?”戴明环抬起眼睛问道。
女人摆摆手:“不是,她本来就是个傻的,平常也就只能自己吃个饭、穿个衣服,其他的都干不了,一个人在院子角落里一坐就能待一天。”
顾谦笑了两声:“有早慧的就有晚慧的,就算喜欢自己玩也说明不了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也不一定真的傻。”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的表情有点诡异,“我们找到林家的时候,她把她爹没卖完的盒饭全都打开了,散了一地,她就坐在地上,往嘴里塞东西……”
女人打了个寒颤,顾谦咽了口口水。
“她肚子大得跟皮球差不多,都有点翻白眼了,还在不停地吃,我们赶紧把她抱到诊所里去催吐,这才没让她被撑死。你说,除了傻子疯子能把自己撑死,哪个正常人做得出这种事来?”
“那就是真的智力有点问题了。”顾谦认可了大娘的说法。
“你听我说完,”女人又摆了摆手,“有人失踪了,民警当然要去找这个失踪的林大会,村民们又都爱看热闹,他们家里人来人往的乱得很,结果一个没看住,疯丫头跑掉了。一个平时一步路都不肯走的傻子,带走了她家的户口本,一个人逃跑了……”
戴明环皱了皱眉头:“她恢复神智了?”
“这我不敢说,但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娘说得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味道的白水,一口喝干后把碎茶叶渣极响亮地吐了出去。
顾谦下意识地看了看戴明环的脸色,虽然他面色没什么异常,但顾谦还是直觉他肯定有了什么推断。
大娘休息了一会儿,把头微微低下凑到顾谦面前:“其实关于这家人,还有更奇怪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她伸出手张开手指,晃了晃。
顾谦看得懂她的脸色,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要他钱包里另外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财大气粗的顾公子直接摸了百元大钞出来——一张,拍在了桌上。
大娘伸着爪子就去拿,被顾谦按住了手:“不是五十么,找钱。”
大娘:“……”
开玩笑,地主家现在也没有余粮好么。
不过大娘虽然精明,但也算是个实在人,拿了钱就继续讲了起来,而且兴味不减。
“下边我要说的事情就有点惊悚了,我给我儿子说过,他说我脑子出了问题,不让我到外边嚷嚷。但是这个事儿我想了十几年了都没想明白,今天讲给你们听听。”
顾谦坐直了身子,戴明环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家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这话连顾谦都听不懂了,什么叫她觉得人家家里还有其他人?
“这话什么意思?”顾谦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是,我觉得,”大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应该还有个儿子或者女儿,但是,被其他人遗忘了……”
这是什么玄幻剧情?
顾谦手里的茶杯洒了点水出来,戴明环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大娘该不会也是个疯的吧?
但是大娘的神色却格外严肃,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深刻了不少。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顾谦拧着眉问道,这大娘也没有长着一副拯救世界的模样,世界没必要对她网开一面,留下她一个人对那个孩子的记忆。
“林大会那个时候太忙了,经常不在家,正好我男人跟他关系好,我就给他家的孩子准备每天的午饭和晚饭,他每个月给我点钱,这件事情我做了大概有四五年。”
大娘说到这里,自己握住了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搓下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失踪以后,我看疯丫头可怜,就想着给她继续送饭,也不是一定要贪图那点钱。但是连着好几次,我无意识中做的分量,根本是多出了一个孩子的量。”
顾谦和戴明环对视了一眼,心里几乎已经相信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有的时候,记忆是很不牢靠的东西,反而我们的身体会替我们记下更多的事情。
脑子不记得的东西,你的肌肉还记得。
怎样才能消除所有人脑子里关于一个人的记忆?这已经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顾谦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们打听出的事暂时跟顾谦的味觉没什么关系,但却好像误打误撞撞破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你那些天多做的饭菜,有多少?那个孩子有多大?”戴明环问道。
“根据我儿子和孙子的食量来看,大概是个十岁左右的男童的饭量。”
☆、孤独的美食家(12)
凭空少了一个小孩子,这就十分让人惊悚了。
但戴明环除了一开始表现出了一点惊奇,大娘说到后边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惯有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了然于心的安定感。
顾谦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但戴明环什么都没有跟他透露,而是接着问道:“那个跑掉的小女孩名字是什么?”
大娘还没有从刚刚讲完一个灵异故事的战栗感中回过神来,懵了两秒钟,结结巴巴道:“林、林如……”
“好的,麻烦您了。”戴明环把握在手心里的破口瓷杯放回石桌上,顾谦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这就不问了?”顾谦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
“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放心。”戴明环对顾谦小声说道。
二人辞别了大娘出来,刚刚下午三点,日头还有点刺眼,晒得黄土路、黄土墙金闪闪的一片。
“你说事情搞清楚了?”顾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怎么还觉得一团糟,失踪的男人、跑掉的小女孩、还有那个消失的小男孩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们又跟我的味觉有什么关系?”
戴明环停了下来,握住顾谦的手腕,顾谦不明所以。
戴明环的皮肤在正常的体温范围内,但是比平均值要低一些,在夏天会让人很舒服。
“怎么了?有……了?”顾谦话说到一半,赶紧自己吞了下去,他平时跟一群没节操没下限的朋友们混在一起,什么样的玩笑都开得出来,但是他本能地觉得戴明环不一样。
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戴明环有下限?还是他有珍贵的良心?
好像都怪怪的。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不会分辨出来这是个冷笑话吧。
没准儿还能一本正经地给他上一节生理卫生课……
顾谦在阳光热烈缠绵的夏日午后打了个寒颤。
“看到了吗?”戴明环静静地看着他。
“看见什么?”顾谦的神魂游荡了一圈刚刚回来,“哦哦哦,我看看……”
戴明环给他的记忆有点奇怪,灰扑扑的,而且就一个画面: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小男孩飘浮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他轻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神色安详,显得乖巧得很。
四周是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小男孩的头发和睫毛发着淡淡的银蓝色光芒,像是被一壶星光擦洗过,美丽非常。
顾谦也分辨不清这到底是静止的照片,还是一个极短的动图,在绝对的寂静中,顾谦找不到参照物,连他自己都不行。
这个画面十分短暂,顾谦很快就回过了神,戴明环也松开了他的手腕:“你看到什么了?”
“你不知道给我看的是什么?”顾谦有点惊奇。
“不知道,我看不到这段记忆,被封住了。”戴明环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我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十岁左右吧,飘在宇宙里,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死去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会发光。”顾谦想了想,把自己观察到的重点分成短句,讲了出来。
等他说完,才发现不对劲:“你不会是觉得……”
不会是觉得失踪的小男孩跟画面里的男孩是同一个吧?
看不出来戴明环的脑洞也不小。
戴明环颇为认真地盯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