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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
陆屿的唇角冷冷一提,另一侧的铁链也应声断裂,城门轰然落下,连通了护城河上方的道路。
谁也没想到淮王如此大胆,打完了赫赫之后,就连自家的都城都要杀进来,原本一开始不让他们进城的时候,只派出了两名守城小将跟尚骁推三阻四,现在眼见陆屿杀气腾腾,弄得其他人也不能再装傻了。
这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城楼上匆匆走出几名身边盔甲的男子。其中为首的那位四五十岁年纪,面色黝黑,脸孔方正,留着两撇髭须,陆屿扫了一眼,倒认得这人应该是京都兵马指挥司的都指挥使甄翎。
上午的阳光刺眼,照在城楼上,使他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模糊不清,陆屿骑在马上,微微眯起眼睛,仰头打量对方。
甄翎呵斥道:“淮王殿下,不过是令尔等稍晚进城,你便强行破门,意欲率兵而入,是何道理,难道真想造反不成?”
陆屿没吭声,尚骁在旁边同样高声道:“甄指挥使,我等凯旋而归,殿下和众将士一路鞍马劳顿,何以不能入城?更何况方才我与人交涉之时,你并未露面,现在城门已破才出来说这么两句场面话,又是何意思?”
甄翎站在城楼上,冷冷地说:“近日逆贼作乱,本官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会下令关闭城门。职责所在,若是淮王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下令。放箭了!”
陆屿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
双方距离极远,甄翎和尚骁都是运足了内力高声说话,他听不见对方这声笑,然而远远看去,却见淮王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眼底带着一片毫不掩饰的杀气。
他一怔,只见淮王已经再次举起长弓,将一支箭搭上,正正对准了自己。
经过方才射断铁链的那两箭,谁也不敢再怀疑他的能力,甄翎乍然看见陆屿这个动作,声音一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正要后退,陆屿已是手指一松——
长箭顿时顺着甄翎右眼灌脑而入,他面上尚存惊慌,身子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城墙上其余的人顿时大哗,不开城门本来是刻意刁难拖延,大家都知道实际上淮王并没有造反的意思,这才敢咄咄逼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殿下竟然狠辣至此,一言不合,说杀就杀!
并且他还不用费事,直接自己动手,一箭一个准。
陆屿高声道:“甄翎百般阻挠本王入城,必是心虚,现在本王怀疑城中有反贼作乱,欲入宫勤王,若再有阻拦者,同样视同谋反!”
他扬手一挥,气势如虹:“大门已开,随本王入城!”
陆屿说完之后,直接一马当先,打头而入,后面的将士喊杀震天,也随着他冲了进去。
甄翎原本也准备了箭阵阻挡,但是此时他人都已经躺在地上了,陆屿的几次出手又太过让人震骇,城楼上乱作一团,也没人做主,错失良机,也就让他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陆屿素日里的行事风格也没有这样直接狠辣,这回是真的急了,他冲进城里没过多久,侧面已经有追兵围了过来,陆屿心里面惦记着白亦陵他们那边,也无心应战,只是随便招架了几下,就心急火燎地往宫里冲。
结果冤家路窄,他这边还没有到达自己的目的地,迎面就看见陆启也领着一队兵马冲了过来。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特别是在这种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的情况下。
要不是看到他的方向好像是从宫中出来,有点担心陆启这个不要脸的会将白亦陵带走,陆屿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他询问对方:“皇叔领兵而来,这是要做什么?”
陆启低声道:“陆翰谋反,接应你进城。”
陆屿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从西方升起来的太阳,陆翰谋反的事情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但是陆启出来接应他却像是天方夜谭:“那可真是劳动皇叔了。”
虽然心里面惊讶,但陆屿没时间耽搁,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要走,却听陆启冷笑道:“我做这点事也不算什么,比起为了不让你受连累自己认罪那个,还差的远呢!”
陆屿心中一跳,知道他说的肯定是白亦陵,一下子转过身来,沉声道:“什么顶罪?话说清楚!”
陆启心里也是一股郁气,想他惦记着造反那么多年,现在被别人抢先了也就算了,还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披荆斩棘地从宫中出来接应陆屿,跟他合作——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他没好气地说:“京中传言高归烈被人刺杀是出于你的授意,由此推断赫赫一事更是出于你自导自演。你的手下为了澄清这流言,去牢里逼他认罪,你问我?”
陆屿大吃一惊,也顾不上跟陆启较劲,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这是哪天的事?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受伤——你快说话啊!”
陆启淡淡地说:“先前被关进大理寺,是戴沥亲自与他说的,你不信就自己去问。至于现在,怕是在宫中,也未必想见你。”
陆屿心烦意乱,乍听见陆启这么一说,虽然觉得他的话或许有所夸张,但肯定总不是凭空编出来的,顿时整个人都慌了,也没法仔细判断真假。
他跟白亦陵两人的性格都较为开朗坦荡,自从相识以来,从来没有闹过误会别扭,现在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件事已经非常严重,想想白亦陵会非常灰心,甚至会厌恶自己,他就觉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一时都忍不了了。
陆屿二话不说,打马就往宫中跑。他方才进城的方式太过嚣张,身后还带了一群追兵,两人说话时这片刻之间的功夫已经包抄了过来,陆启道:“你慢着,先把后面的人解决了再去。”
他说的话也没有错误,如果不先一口气将这些追兵解决,对方只会穷追不舍,这样也是麻烦。不管陆启跟陆屿私下里的关系如何,最起码这一回两人站在统一战线上,所以陆启才会难得地出言提醒一下。
陆屿却正是心情急躁的时候,这个叔父先是贱兮兮地挤兑了他半天,弄得此刻满心惦记的都是早点见到白亦陵,结果转过头来又拦着不让他走,什么毛病!
陆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陆屿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有没有你的事,要你这样过来主持正义?那是我的人,不是你的!我自己自然会哄,用不着你抱不平!”
他也不知道是气是急,血气上涌,脸色都是泛着红的,又没好气地说:“造反的是你吗?好像不是吧!那你既然是来接应我的,就帮我挡着后面的追兵,我要进宫找阿陵——别一天天就知道出那张嘴!”
陆屿说完之后倒也干脆,竟然真的带着人顺着另一条小路一头冲了出去,当真干脆利落地将后面的人都甩给了陆启,自己扬长而去。
这个混账东西——陆启差点也像他刚才那样破口大骂起来。
他愿意如何作想陆屿可就懒得管了,一路上匆匆杀进宫中,开始是担心白亦陵会生气,后来越是深入越发现形势不好,老爹和心上人似乎已经被困在了宫里,简直急的要命,一路上都没停歇过,此时还在气喘吁吁。
陆翰的准备其实十分充足,但由于高归烈的搅局,叛军已经自乱阵脚,陆屿指挥手下分别包抄围剿,自己找到了白亦陵和皇上所在的废殿,却没想到老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还疑似是在调戏他男人。
第126章 护妻宝
本来现在宫里就热闹; 再加上个好色的亲娘更是不得了; 陆屿顿时如临大敌,跑过去把白亦陵护在身后; 大喊道:“娘,你多大岁数的人了; 调戏男人的老毛病改改好吗?!”
明妍差点跳起来:“混小子; 你说谁老呢!你娘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过来看你,你居然说我老?”
她一脸不敢置信,扭头指着皇上:“喂,陆遇和; 你都教了儿子些什么东西; 为什么京都住了不到一年,这小子嘴这么欠了?”
陆屿道:“我说的有错吗?你……”
白亦陵轻轻推了他后背一下; 陆屿头都没回; 直着脖子跟母亲继续对吵:“你别以为自己长得花容月貌,美艳更胜二八少女,我就不知道你其实已经几百岁了!长那么好看,还随便去拉别的年轻小伙子; 难道我这当儿子的; 还、还不该说几句吗?”
白亦陵:“……”
皇上:“……”
学到了学到了,马屁是这样拍的。
明妍愣了一下; 随即眉开眼笑; 掐着陆屿半边脸向外扯; 夸奖道:“这话说的还差不多; 真乖!”
陆屿偷偷瞥了白亦陵一眼,将明妍的手拍开,明妍“啧”了一声,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再祸害许久不见的儿子,而是随着陆屿的目光一起看向白亦陵,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大人,我是这个小崽子的娘。方才咱们不认识,妾身得罪了,大人别往心里去。能请问下你的名字吗?”
原本应该是由陆屿介绍的,但他想起陆启所说的事情,不知道白亦陵有没有生自己的气,偷眼看看他,这才犹豫着要开口。
结果这么一磨蹭,旁边的皇上却不愿意放弃这次好不容易能搭句话的机会,抢着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镇国公的小儿子,北巡检司指挥使白亦陵。”
陆屿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皇上满脸若无其事,好像这话由他来说一点毛病都没有似的。
明妍倒是有点疑惑了,看看白亦陵,又看看陆屿。本来见陆屿这幅护着的样子,两人该是一对才对,但皇上介绍的时候只说了白亦陵的身份,却没提两人的关系,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他是不可能漏下的。
明妍不知道陆屿之前在御前替白亦陵拒绝赐婚,故意说了是自己单相思,皇上到现在也不确定白亦陵的心意,因此就没提,只是心里奇怪,委婉道:“屿儿在京都的时间不长,大约朋友也少,难得你们两个关系倒好。”
白亦陵一听她的话音心里边就明白了,顿了顿,冲着明妍说道:“夫人,我与淮王两情相悦,虽是好友,但也不止好友。婚姻大事本来应该听从父母之言,我们却没有事先告诉夫人,我应当向您和陛下请罪。”
他说着便拱手屈膝,竟然是一副要跪下去的架势,膝盖还没着地,就被明妍一把架住了:“你这孩子,说哪的话,快别多礼。”
她扶着白亦陵,越看越喜欢。世人总说狐狸狡猾,其实心里面弯弯绕绕最多的还是人族自己,难得遇上个痛快孩子,有担当,长得还好看,她才不想明明很满意还要摆架子呢!
明妍难得把声音放柔,尽可能每个字都显得慈爱温和:“姻缘是你们两个人的,你们觉得好就成,听什么父母之命呢。再说了,我也很喜欢你。你放心吧,我喜欢的,你们皇上肯定也喜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让他下旨赏给你。”
皇上眼中带着笑意:“你倒是也替我做主了。”
明妍看他一眼,红唇弯起:“我做不得你的主吗?”
她挑衅似地将脸凑到皇上面前,眨了眨眼睛:“要是做不得,那我就勾引勾引你——现在成了吧?”
皇上看了两个年轻人一眼,避开她的眼神说道:“成了。”
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明妍脸上,说道:“值个国库。”
明妍高高兴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也值。”
她转向陆屿,笑骂道:“傻小子,愣着干什么?怎么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