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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觉得很愤怒,很心疼,心疼白亦陵曾经的那些委屈,就要被面前这人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揭过去。
比起陆屿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白亦陵自己倒是没那么多情绪了,反正陆启一向就是这么块料。他淡淡地回答道:“王爷说笑了,臣不配。”
陆启:“……”
当体察到白亦陵的心意时,他就对对方说过“你不配”,这倔头倔脑的小子记仇记得很清楚么。
陆启假装没听见一样,笑吟吟地说道:“本王也是跟你开玩笑的。记得你小时候还说过,以后不娶媳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陆屿道:“所以皇叔你是跟白指挥使约好了,以后也不娶妻吗?”
陆启:“……”
陆屿微笑道:“哦,皇叔不说话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怎么娶都行,白指挥使就得一直陪着你,别人谁也不许理?皇叔啊……”
他笑吟吟地说道:“凭什么呀?”
陆启脸色微沉,目光阴冷地看着陆屿,陆屿却依旧是那副满面笑容的样子,两人目光交汇,几乎可以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陆启带在身边的随从们几乎要哭了,这两位王爷以前的关系就算不亲密,也没有剑拔弩张到这个份上,现在可好,两次了,分分钟一副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而且全都是为了白指挥使。
大家小心翼翼地去偷看白亦陵,觉得他们要是真的打一架,倒是也不算亏。
怪不得人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不是“英雄难过女人关”,美丽不分男女,长得好才是真的好啊!
陆启的目光,从陆屿的身上移到了白亦陵的身上,微微一转,神色已经缓和,从容道:“原本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哪个会当真呢?本王只是觉得五公主跟遐光的脾气不大适合而已——金枝玉叶,被宠坏了,总是口无遮拦的,跟遐光在一块,怕是早晚会起争执,到时候岂不是良缘变成怨偶?”
陆屿道:“别的人之间怎么过,那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了,皇叔这是瞎操心什么呢?你还连个王妃都没有,还是啊,关心关心自己吧!”
已经是两个成熟的王爷了,这样斗嘴——是不是有些幼稚了呢?白亦陵有点心累,打断了他们的话,向陆启说道:“王爷,臣不便在宫中久留,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他拱了拱手,竟然果真转身就走。陆启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想拉,结果那只手还没有碰到白亦陵的胳膊,陆屿忽然横跨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陆启的手差点按在他的胸口上,忙不迭地缩回去了。
陆屿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又看看陆启,意味深长地说:“皇叔,你可是我亲叔叔啊。”
——这话说的,就好像陆启想故意占他便宜一样。
陆启被陆屿这句话好生恶心了一下,顿了顿,没头没脑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接近他?”
陆屿眯了一下眼睛,笑容也消失了,他淡淡地说:“那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陆启充耳不闻:“喜欢他?侄儿,当叔叔的就提醒你一句,你父皇现在如此爱重于你,你应该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如果皇上知道了你的心意,只会给他造成麻烦。”
陆屿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去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也敢于相信,自己有把他保护好的能力。皇叔当前同样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孙子,你倒是没有喜欢的人呢,不也……”
后面的话陆屿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向陆启略一颔首,走人了。
第52章 报应不爽
皇上在殿上的旨意只是口述; 宫中的人也就罢了,对于臣子家的处置; 却需要拟旨之后安排下发; 才可以正式执行。因此出宫之后; 谢樊还是可以暂时先回到家里住上几天; 等正式的流放地点出来了,再行处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今天; 出门的时候腿都软了; 几乎是被谢玺给硬架回到家里的。
傅敏正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她明白儿子肯定是闯下了大祸,但想象不出具体会发生什么; 男人们入了宫,也没人给她送个信,弄得傅敏只能干着急。
姜绣见主子这样不安,只能跟在一旁开解道:“夫人,您别着急; 三公子不过是小孩子顽皮,并无坏心,一定会没事的。”
傅敏不答,在家里或许可以这样自我安慰,但是现在面对的是皇上,皇上可能会管你有没有坏心; 是不是真的跟邪教勾结么?皇上看的只是你做了什么样的事!
她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对小儿子过于娇惯; 当时只是想着他从侯府出来; 轻易不敢有人得罪,又是幺子,不用袭爵,就是张狂一些也没什么要紧。她自己活的辛苦,机关算尽,不希望孩子也这样累。
但是谁能想得到谢樊居然把祸闯到这个份上,这下可算是谁也兜不住了,傅敏烦躁地在正厅当中走了几步,吩咐姜绣道:“我要净手、上香。”
姜绣就服侍着她去了佛堂,傅敏诚心诚意地给佛祖上了香,小声祈求着:“求佛祖保佑信女的孩子平安度过此劫,信女一定广修佛堂,积德行善……”
她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侯爷和二公子、三公子回来了!”
傅敏心中一喜,连忙从佛堂里冲出来迎了上去,却见父子三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本来就慌,这样一下更加忐忑了,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回来了。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最后那句“没事吧”问的底气颇为不足,一下子就把谢樊给问哭了。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娘,儿子被流放了啊!”
傅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喃喃问道:“流放,什、什么意思?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姜绣看她摇摇晃晃的,连忙忍住心头震惊,扶着傅敏坐下。谢樊跪在她身边,一边将事情说了,一边哀求道:“娘,你帮我想想办法,那种地方,去了就是个死啊!儿子还想在你身边尽孝,儿子不想死啊!”
傅敏用手按住胸口,简直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来气了,眼泪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她颤声询问自己的丈夫:“樊儿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和玺儿,当时怎么没跟皇上求求情啊!咱们不能把孩子放到那种地方去,那可是蛮荒之地,他受不了这个苦的!”
还是母亲疼爱自己,父兄实在太凉薄了!当时他们在殿上一言不发的态度就让谢樊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听傅敏这样讲,更是满腔委屈,愤怒地说道:“他们根本就不管我,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快把嘴闭上吧!”
谢玺赶在谢泰飞之前烦躁地呵斥了自己的弟弟一句,他的眉宇间同样有着抑郁之色,不管怎么说,谢樊毕竟是他亲兄弟,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谢玺作为受到波及最小的人,也还是不能不忧虑的。
他嗓子直冒火,提起茶壶对着嘴把里面的凉茶灌了几口,这才对母亲解释道:“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直接把旨意说了出来,然后就让人都散了,根本就没有求情的机会。更何况——”
谢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何况父亲和母亲你亦有获罪,也实在不好开口。”
傅敏从头到尾担心的都只是谢樊一个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事还有自己的份,惊道:“怎么?”
谢泰飞疲惫地摇了摇头,谢玺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虽然他素来话就不多,已经尽可能说的足够简洁,还是把傅敏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血液冰凉。
谢玺说的每一件事对于傅敏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他的话就像尖刀,一下下捅在傅敏的胸口。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几乎要爆炸,简直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件事才好。
谢玺:“母亲,你没事吗?姜绣,快去倒些热汤过来!”
热汤拿过来,他亲手递给傅敏,傅敏却没有喝,将汤放在一边,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声音中满是苦涩:“你、你说……皇上把世子之位给了……白亦陵?咱们侯府的实权,也给他?”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家人们面前称呼长子的全名,谢玺心绪烦乱,也没有听出来什么,还在说道:“是啊。幸好不是夺爵,这倒也算不得什么惩罚。只是父亲的实职和母亲的诰命……”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傅敏就猛地攥紧了谢玺的手,厉声说道:“怎么可能是他?!那你就当不了世子了!”
谢玺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了,这下真的是什么都没了,机关算计一场空,难道她辛辛苦苦经营一场,这侯府最终竟会落到白亦陵的手里?
这、这太可笑了吧?
谢玺试探着问道:“你……你是觉得咱们跟白亦陵的关系不好,担心他报复吗?这你不用怕,还有我呢,他再怎么狠毒,也得顾及悠悠众口,总不可能公然这样做。而且其实我觉得他不像你说的那样……”
傅敏疲惫道:“他那种人,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杀人不眨眼,六亲都不认的,你这傻孩子……算了。”
她也没办法跟谢玺深说。当初拿白亦陵换药的事情不光彩,谢家一直遮遮掩掩,白亦陵自己也不是喜欢诉说苦衷搏同情的人,因此知情者本来就不多,就连陆屿后来关切想知道都没有调查出具体内情,还是系统开启了“角色深度”拓展之后,才让他凑巧在两个NPC的议论当中得知了这件事。
谢玺和谢樊一直听父母的话,还以为白亦陵被送出去这件事,就像谢玺后来参军那样简单,不过是家族的一种安排而已,只是白亦陵性格倔强,出去的时候又年纪小,这才导致一家人生分至此。
但这种思想都是平时闲聊中无意中被灌输的,要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傅敏此刻也不会失态到这个地步。
谢玺开始觉得他母亲的态度略有奇怪,平时她虽然不太爱听白亦陵的事,但每每提起的时候,口吻中往往也都是一派慈母心肠,这回却显得很有敌意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永定侯府是祖辈传下来的,毕竟再怎么说,世子让白亦陵继承,总也比被夺爵强吧。
没有容他再多琢磨,这个时候傅敏又询问道:“盛家人……没对那个韩国师报复一番吗?”
谢玺奇怪她的问题:“皇上处置他了,挖掉眼睛,刺聋耳朵,挑断手筋脚筋什么的,简直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成这样了,盛家人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吧……不,应该说这件事就是他们促成的,当时在殿上拼了命的将那骗子的丑事都揭出来,镇国公已经直接动手了。”
傅敏的脸色有点苍白,低声道:“好歹是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的仇也算报了,真是天意……”
谢樊听他们说来说去都讲不到点子上,已经急了,用力晃着傅敏的腿,说道:“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那些没用的!我呢?我怎么办!”
傅敏心乱如麻,勉强让自己定下心来,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遐儿帮帮忙了。”
这时候她的语气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谢玺皱眉道:“怎么找?这件案子就是他自己办的。他一看见咱们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不乐意求他。”
傅敏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流放?这一去路那么远,什么危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