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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齐齐低声吸气。
真玉静静躺在床上,面上已经浑然失去血色,嘴唇青紫,四肢扭曲而僵硬,似乎死前遭遇着巨大的痛楚,她的杏眼在不甘中微瞪,可惜已经不再聚焦。
小艾被杜丽娘扯着站在窗前,她抖得如同筛子。杜丽娘一手拿丝绢遮住鼻子,一手捏住小艾后领,探探头瞟一眼死者再瑟缩回来。她杏目圆瞪摁下小艾:“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主子怎么死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惊恐不已的小艾一用力就被按跪在地上,她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昨晚小姐一如既往接待了刘老爷,我在门外守候。凌晨时分刘老爷就走了,我进去小姐说说笑笑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沐浴后就睡了,我也在外间睡着了。白天照常送燕窝却发现小姐已经——已经没气了。”小艾抬头瞄一眼发硬的尸体,悲痛和无望齐齐涌上心头,她失声痛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杜姐吓唬小艾做什么,赶快报官呀,还等尸体长草么。”众人忌讳尸体的阴郁之气,都站的远远的,唯恐沾染上晦气。小葵进来后瞄一眼尸体满足了看热闹的心就离开。虽然之前两人一直争来吵去,可等她死了小葵也没有多开心。人死如灯灭,多少怨恨也同拂尘般抹去。
杜姐没好气地吩咐:“当然得告官,快去叫人。”她驱散众位姑娘,吩咐妙音轩今日休息一天,当晚不接客。
江彦怡同裴定再次来到妙音轩。偌大的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姑娘或坐作站,还有三两成群叽叽喳喳在讨论什么,挂在屋顶的红灯彩绸在白日里竟显露出一丝萧条。
不同昨夜的欢声笑语,此刻姑娘们勉强的笑容里带着或多或少的微妙感情。有看好戏的,有战战兢兢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还有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什么的人。
得到禀告,杜丽娘风一阵赶来,为难又无奈地朝他们行李:“两位大人,真是流年不利,又得麻烦你们了。”
“作为父母官为百姓解决案件是分内事,杜姐带头吧。”江彦怡和裴定跟在杜姐半步身侧后。
他们步履翩翩,待杜姐将来龙去脉说完,他们刚巧走进真玉的闺房。窗户还紧闭着,昨夜燃的香留有余味,闷闷的气味里有微微的香。楼里的姑娘喜欢在接待客人时点催情的香料。江彦怡嗅嗅气味转头看向裴定。裴定朝他摇摇头。
香味没有差错。
入门即一张四脚圆桌,上面的杯碗茶盏整整齐齐放在桌子正中央。茶壶小巧一把,清淡的花纹缠绕其上。江彦怡带上手套打开茶壶盖,里面空无一物,茶杯也都乖巧地倒覆在茶盘上。这是整理干净后的桌面。周围有净手的面盆架,西侧角落的矮几上放着一盘棋子和一张琴。江彦怡无视直盯盯看着他行动的杜丽娘,绕过屏风。
鲜艳的床铺在清雅的房间里尤为醒目,红纱帐红被褥,火一般通红的颜色若在夜色烛光下看来是夺目的艳,可现在一具女尸躺在上面,那却是异样的惊悚。真玉身上的被子是掀开的,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右手放在腹部,左手扭着床单,双脚呈弓字歪倒在旁边的被子上。她肚子上的亵衣揉皱成团,手边的床单也拧得凌乱。乍一眼看去,若不是尸体早已僵硬,任谁都相信这副模样的她会吼出一个“痛”字。
这是腹痛的表现。难道是腹痛而亡?
“江大人,您看出什么了吗?”杜丽娘轻声询问,唯恐干扰他查案。
江彦怡袖子一甩,双手交叠在背后,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我可看不出。”
“啊?”杜丽娘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笑着回头朝满脸镇定的裴定呶呶嘴:“得请这位大仙出马。”他话音刚落,裴定眉头立刻皱起来:“江乐平,别以为我不会走。”
“哎,别这样呀。”见他都认真地叫出自己的字,彦怡走去大手一勾揽住裴定的肩膀。他丝毫不顾忌杜丽娘发直的眼神,仔细给他分析:“你看,我既然在涵郡做了几日父母官,总得做出一些政绩。否则老头估计又会说我吃白饭。而现在,关键时刻得靠你了。”
裴定拍掉他的手,无情地戳穿他:“昨晚是谁在游廊里说志不在此的?”
江彦怡掏掏耳朵:“对,在乎山水之间也。不过我来涵郡也看厌了水,该做点事,然后再带你一起去看山,怎么样。”
他常用一脸无赖样吃定自己,明知他的话得仔细计较,可裴定就是容易心软。
见他面有松动,江彦怡趁热打铁拉他上前。看他脸上轻松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要带裴公子去游山玩水呢。裴定挣脱他的手,瞪他一眼自己上前仔仔细细探勘尸体。
被嫌弃的江彦怡丝毫不介意。他笑着抚手,一转身面对杜丽娘时已不复嬉皮笑脸。一脸肃容的他认真告知杜丽娘:“这位乃裴大人之子,医仙的关门弟子裴定裴小公子。这次纡尊降贵给我当个验尸官,你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知道么。”
杜丽娘怎敢不答应。
初步的验尸结果显示,真玉是中毒而亡。具体毒物还得将尸体抬回衙门做相关的检测后才能知道。同样的,这个房间不能再进人,桌子上的茶杯器皿都被小心收起一同带去衙门。
听到尸体要搬运出去,杜丽娘松了一口气,连忙叫来人手帮忙。江彦怡谢绝她的帮助,叫自己人小心搬到单板上,再覆盖好白布。
杜丽娘点头称道:“也是,我们的人毛手毛脚的,哪里有大人的做的好。”心头大患解决,接下来该查问就查问,杜丽娘叫人上茶。
江彦怡直接说:“吃茶就不必了,还要回去看尸体。”
杜丽娘尴尬道:“也对,不耽误大人办案。不过,不知送淼淼的毒酒之人查到了吗?”
说到毒酒,江彦怡长眉一挑:“赵辞回来了吧。”
杜丽娘一愣。
以为她惊讶赵辞没有□□,江彦怡解释道:“赵辞对毒酒案有用,今早杖责完毕就让他离开了。怎么,他还没到?”
杜丽娘犹犹豫豫地说:“他只是在妙音轩里打短工,现在罚也受了,还会回来吗?”
“他肯定会回来的。”江彦怡颇为笃定地说。在旁查看妆奁的裴定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他放下钗头凤转身说:“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到妙音轩了。”
“叫赵辞在大厅等我。”江彦怡说。杜丽娘应下声便出去。
衙役们在旁整齐有序地将必要的东西整理收纳准备带回去检查。裴定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她似乎不太想让我们见到赵辞。”
对于裴定的疑问,江彦怡也有相同的感觉。不过也有另外的可能:“也许不惮于用最坏的想法考量别人。”
“这样子的人会轻罚赵辞?”裴定问。
不会。
可赵辞有什么能够让杜丽娘忌惮的?
这个答案让江彦怡十分好奇。
第29章 妙音轩(17)
Chapter15
赵辞由惜玉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来到大厅。
杜丽娘一整个早上都在忙碌真玉的事情,没有人告诉她赵辞已经回到楼中。她以为他会走,没想到依然回来。见到赵辞,杜丽娘抿抿嘴唇没有任何表示。
既然杜丽娘没有说话,江彦怡以且行且看的心态开口戏谑:“早前一直想来妙音轩,现在不仅进来了还有姑娘陪伴,你也终于如愿以偿,是不是该谢谢我。”
被怜香点醒后,赵辞见到惜玉已十分不自在。现在江彦怡又当着众人面前说,他更是浑身不舒服。他不好意思地和惜玉道过一声谢后挣脱了手,撑着桌角,背脊挺得笔笔直地看向江彦怡:“男子汉大丈夫,可以落魄被人救济一时,但怎么会做泥中鸭一辈子。”泥中鸭只是一个说法,相对应还可以换成瘸了腿的鹤或者被蜜蜂蛰肥的熊。
赵辞话一说出口就想要咬舌自尽。
把自己比喻成鸭子,这若让损友听到绝对可以笑话他一年。万分庆幸这里还没有这个歧义。不过江彦怡要嘲笑他又怎么会没有其他的说法:“泥中鸭,我看你是少了掌的鹅,自己的爪子被自己吃。”迎客来的鹅掌赵辞可是一人吞的。自作孽呀自作孽,赵辞知道他又在教训自己要安分守己了。
赵辞笑:“毕竟好吃。”该做的还是要做。
江彦怡轻笑着摇摇头。
这两人打着哑谜笑咪咪,一旁的惜玉神色落寞。
三两句玩笑后,江彦怡进入正题:“你有没有找到让你送酒的人。”
“我伤口还没好,走路都成问题,哪里有功夫去找人。”赵辞忍不住埋怨。不动还好,一动身后的腰臀部就火辣辣的疼,这一路走来已经十分小心了,但还是疼的赵辞额上冒汗。
既然如此,江彦怡让杜丽娘将楼里的姑娘都喊到大厅里来:“那现在就有机会了。”
官府来人好办事,也就顷刻的功夫,那些勤快的懒散的听话的爱发脾气的都来到了大厅。
时至今日,赵辞才真切地感觉到妙音轩姑娘是真的多且靓。
看着远远近近的姑娘们,或坐或站,或三两扎堆讲悄悄话,或茕茕孑立一脸遗世而独立的高冷,那姹紫嫣红的颜色让偌大的房间宛如吹来了东风,春暖大地般百花齐放。作为万花包绕的圆心,赵辞眼花缭乱,一溜圈看去真是为杜丽娘的审美点个赞,燕环肥瘦要啥有啥。也难怪妙音轩作为妓院翘首可以屹立不倒那么多年。
不过江彦怡叫人来可不是为了让赵辞大饱眼福的。
“叫各位来是因昨晚有人递毒酒给赵辞让他送给淼淼,故今日请大家来此,让赵辞帮忙认认。不过若有人知道相关消息,也可以说出来。”江彦怡的一句话就让本来开开心心的百花秀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花苞都一轱辘的朝下躲,唯恐被赵辞点了名。
“都低头做什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杜丽娘见底下的丫头都一个个低着头躲着面,她气得恨不得将她们的脑袋提起来。淼淼是她的心头肉,谁害了淼淼都不成。
被比喻成鬼的赵辞苦笑着一个个瞧过去。
脾气火辣一向习惯于出头的小葵先发制人:“赵辞,你眼睛睁大点,别点错了冤枉好人。”她响亮的声音如石击水,掀起一片涟漪。有些认识赵辞的也都纷纷附和,让赵辞好好地仔仔细细地辨认,千万要找到真凶。
这认识赵辞的都说话了,不认识的就有意见了。
万一真凶就是你,赵辞包庇你说了我怎么办。几个姑娘明枪暗箭地说来说去,好好的寻人场面乱成一个养鸡场。
这变化太快让赵辞应接不暇,他身后的伤还牵扯着呢,耳边就轰轰隆隆炸成一锅。江彦怡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沏茶喝。怒气怨气忍痛的脾气一上头,赵辞用尽力气大声镇压:“都!住!嘴!”
女子的争吵向来以尖利与速度出名,赵辞声音清亮却根本压不过一堆人。江彦怡没有丝毫想要帮忙的意思。
赵辞干脆伸手一指噪音源头:“你!”
“什么!?”众人顺着赵辞的手指方向整齐划一地看过去。目光中心的女子面色一白,做梦似的点点自己:“我?”赵辞还来不及发话,她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辞趁片刻安静急忙高声说:“不是她,我看错了。不过你们都要安静,否则我指错了可就不好意思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赵辞松了口气继续比对。
可一圈又一圈地看都没有印象中的那个人。赵辞后来揉揉眼努力瞪大眼继续看,还是没有发现她。难道自己记错了?他转头问杜丽娘:“楼里的姑娘都在这里了吗?”
杜丽娘尚未来得及出口,小葵笑出声:“明显我们的清魁歌姬和她的丫鬟不在呀。都是同一个楼里的,真是同人不同命。”
“住嘴。”杜丽娘喝道。她转过脸讨好地朝江彦怡解释:“送毒酒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