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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制身侧的两双手力气谈何控制,之前他是不愿违背江庄主的命令所以乖觉被捉。现在他只觉心灰意冷,表现再好又如何,一言不合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江彦怡不能帮他,现在他只有靠自己。
“娘亲!”江彦怡撞开侍卫在江母和赵辞之间跪下,他急切地解释:“赵辞与那事无关。他确实是寒枫山的少主,但他失忆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你不能迁怒于他。”
“彦怡,你被骗了。他说是失忆,可身体既无外伤也无中毒中蛊的迹象,基本技能一应俱全,说起过往也侃侃而谈,这算什么失忆?”裴定说。
众人都一副“你被欺骗”的表情看向江彦怡。
“是,我失忆说法确实荒谬,但我真正的来历你们恐怕更不相信。”冤枉就像吊绳死死地勒在他的颈项,他们觉得失忆的谎言不高明,但真相谁会相信。赵辞的目光射向他们,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傻的期待:“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身赵辞已经死了,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们说的寒枫山的事情我真的一概不知。你们愿意相信吗?”
懊恼的江彦怡恨不得封上赵辞的嘴巴。
众人不可思议地盯着赵辞。江母眼神古怪地看向儿子:“这你就信了?”
单凭这一句话谁会相信赵辞,若非江彦怡与赵辞朝夕相处,各种习惯、知识、礼仪都大相径庭,江彦怡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赵辞的说法。此事说来话长,江彦怡也不好逐一反驳。
“你是被下蛊了么!?”作为铸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她武艺虽不至于高强,应付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看儿子被这么一个奇怪的臭小子玩弄在股掌之间,甚至为他不惜与家人翻脸,更可恶的是对方还是让儿子落入困境的人,这让江夫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看到佩剑她下意识就拿在手中想要朝赵辞狠狠戳上几道泄愤。想是一回事,走到跟前做又是一回事。可现在赵辞说出这种天方夜谭,更可笑的是,江彦怡还深信不疑……
她愤怒而疑惑地盯着赵辞的脸,想要从中看出狐媚影子,然这少年清秀的脸上满是委屈,甚至还带着三分的倔强和悲伤,全身上下最离经叛道的也就那头奇特的短发。
“江庄主、江夫人,我的来历你们不信,那你们总该相信江彦怡吧。他与我朝夕相处,若我居心不良自有马脚被他抓到,期间九死一生之际我又怎会轻易放过机会下毒手。他为我差点走火入魔、我为他断发苦战,我们一起度过艰难险境,所以他才会带我来山庄见你们的呀。”无助的赵辞几次忍住哽咽,噙着泪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赵辞在医馆跟前和风隐鏖战之事何氏兄弟自然也禀告回来。听他这么一讲,江平意的神情缓和不少。
“如果你真是夺舍而活,那你就是不祥之人,怎好连累别人;若你不是……”裴定对江彦怡说:“他说失忆你信,他说夺舍你也信。江彦怡,你向来不是愚钝之人,若他只用一个借口来接近你,想要洗白过往博取欢心,自然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况且他是寒枫山少主,秦柯作为他的手下怎会不告知于他。你怎么知道下毒之事没有他的指示,你怎么肯定谋逆叛国的行动就没有他的主意?你太片面了江彦怡。”裴定一改之前的温润和缓,字字逼迫句句激烈地质问。
赵辞难以置信,说出这些话的是曾经拿着草药和他细细讲解的裴定。
情绪激荡在胸间,愤懑如龙卷风席卷理智,他抬脚跺地,爆发的内力冲开身侧的侍卫:“裴定,君子不嚼人口舌,不做似是而非的判断,你这哪是谦谦君子,分明是阴险小人!”
气波震荡在房间里,其余人内功护体安然无恙,只有没有武功的裴定被余波一撞踉踉跄跄地摔在门墙上。
珠帘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脸上,像有百十只小手掌掴脸颊。冰凉的痛感让人清醒,裴定扶墙站立,回不过神似的看崩断的串珠如雨珠般叮咚落地滚成一滩。他刚才都说了什么……赵辞虽有不是,但绝没有他所言的那般恶意,可他却如一个满嘴生疮用心险恶的小人,硬生生把赵辞推向深渊,引得伯父伯母对他不满。
裴定啊裴定,你还是你自己吗?你秉持的君子之道呢?
裴定当即想要说些什么回旋余地,然落珠难回,覆水难收。没等裴定想出办法,场上情景再次生变。
“大胆赵辞!”江母向来喜欢裴定,见贤侄被伤担心赵辞狂性大发立即让江武德上前捉拿。
铸剑山庄以剑闻名,然庄主曾下令正厅内不得佩剑,故江武德身侧无可用利器,正好便宜了赵辞。江武德知道弟弟喜欢赵辞,下手不敢过重,两人你来我往过了足足百招有余还不见明显输赢。不过再怎样江武德的武艺远高现在的赵辞,两人拳脚相交赵辞被压制得狼狈如狗。
等赵辞被当胸一掌撞碎青瓷花瓶,他抹掉嘴边的鲜血,委屈又难过地望向江彦怡求助。然后者看自己的眼神却比江武德连续打他一百下都让人难受。
江彦怡一改之前的激烈,无动于衷地站在那,皱着眉头用狐疑而犹豫的眼神望着他们。对上赵辞的目光,他脚步微移张了张口又没有话讲,任由兄长一掌一拳地把赵辞揍进角落。
他的置身事外让赵辞生生挨上江武德一掌。
忽略胸口骨裂般钝痛,赵辞一边勉力应对一边分神说道:“彦怡我没有夺舍,我也没有用失忆骗你。秦柯他们做了什么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他一心二用之下更难抵挡江武德的攻势,奋力顽抗最终再受重击。
解释得不到回应,江彦怡皱眉不语。目光那头,江氏一家和裴定完美地汇集成堆,他们终是一家人。
赵辞凝望着江彦怡想:“他最终听信了裴定,放弃了我。”任何词汇不足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赵辞心口炸裂一般,整个人宛如玻璃一般崩碎,信仰倒塌也不过如此。只是三两句话,江彦怡就轻易否定了他在慈云寺山下的回头、他抱着他奔走逃命的努力、他断发激战的决心。
“江彦怡,你信不信我?”
一张嘴血水就满溢出口,声音含糊地包在其中。他们有那么美好的过往,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变数来的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之前他还对自己微笑,现在却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我……”声音混杂在血水里让人听不清楚。
“住口!”江彦怡赶不及地打断他:“多说无益。”
绝望如蚀骨腐毒沙沙蚕食心脏。
“赵辞,我劝你束手就擒。”时间打得够久,江武德下最后通牒。
“凭什么?”赵辞捂着胸口咳嗽,吐在掌中的血沫画作傲然腊梅,他身躯佝偻地靠在墙上,抬头犀利地瞪向江武德:“不是我做的我就不认!”
“赵辞,不要反抗!”江彦怡出声阻止。
赵辞哈哈大笑,泪珠淌了一脸:“为什么连你也要我就范。江彦怡,我之前确实谎话连篇,但和你在一起后我句句属实。下毒的不是我,谋逆的不是我,助你救你爱你的才是我!”
“你是寒枫山的少主,我绝不会让你和彦怡在一起的。”江夫人脚下一点,飞身过来协助江武德。
趁赵辞情绪激动,江武德使出擒拿手欲图捉住。
但是他小觑了赵辞,停战小憩不是萎靡不振,重振旗鼓才是兵家之道。赵辞藏在身后的拳头运气而出,猛龙出海不过如此,呼啸之势气冲云霄,连江武德都不敢正面应对。江武德闪过身子险险避开。
出现在他身后的江夫人却躲避不及。
赵辞的拳势锐不可当地一往直前。
“母亲!”
“敏敏!”
“伯母!”
江夫人立刻举剑胸前来抵挡这股勇猛刚烈的真气。
错愕的赵辞根本来不及收手:“不……”
气势汹汹的拳头撞上剑身,两人犁地一般滑行数步。内力相抗产生的冲击掀翻周围的侍卫。
江武德赶不及去地去捉赵辞。绑成肉粽的江彦怡急得想用蛮力崩开粗绳。
媲美惊天巨雷的响声轰的一下,江平意一掌把十人大桌拍成两半。木屑横飞烟尘四散,在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江平意一脚踹飞眼前的残桌,迅猛而精准地撞飞赵辞。
凶猛的力道冲得赵辞狠狠地扑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一下。他全身上下像被汽车碾过一般,说不出哪里疼,但就是钻心刻骨的疼痛。他喉间一痒,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眼前的鲜血在他眼里像是红的又像是黑的,五感抽离身体,他的视野昏花一片。他转过头努力看向江彦怡,但是江彦怡的身形已经分辨不清,只看到一个黑影模模糊糊的在那边挣扎。
好难过……
他心里空落落一片,情绪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起来,冰天雪地中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但下一刻又觉得什么都很重要。
可是他最在乎的人在哪里……
耳鸣的声音盖住所有嘈杂,他只能感觉胸口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紧促有力的声音是他活着的证据。
原来他还活着……
赵辞静悄悄地横卧地上,怒发冲冠的江平意眼见妻子又吐了一口血,大掌狠狠地朝地上盖去。
“父亲!”江彦怡疾风般猛地冲来跪在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声响。他绝眦欲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掌心:“父亲!求您了!儿子这么大从来没有向您求过什么,今天我求您一次,不要杀了赵辞。”
“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敢替他求情?”江平意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儿子的心思他一点都不懂了。母亲向来是小儿子的软肋,如今有人伤了敏敏他还要替对方求情。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父子间就插上一道天堑般的屏障,你不懂我我也不理你,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回头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小时候江彦怡调皮捣蛋他会严厉对待,棍棒过后他会给江彦怡糖果吃,让他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忠孝仁义。孩童时期的江彦怡梳着总角辫发靠在父亲身边听故事,他很聪明,知道举一反三,知道机灵变通。但他的小聪明总是用在一些让他头疼的地方。后来江武德的优秀逐渐盖过小儿子的努力,他开始放手对江彦怡的管教。再后来……
江平意望着双眼通红的江彦怡。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小儿子,今天才发现原来他的鼻子像自己,鼻梁高挺一根筋的执拗,下巴也有点像自己,坚毅的线条重情重义。
“父亲……”见江平意没有反应,江彦怡弯腰低头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声音。没几下那张好看的脸上就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让江平意又爱又恨。
江武德吩咐侍女安置好母亲急忙赶来求情。
珠帘噼啪响,侍女不断催促神医跟随庄主夫人去治病。裴定失魂落魄地看江彦怡求情,以头抢地的声音听得他神魂俱碎。原来他俩之间,从来就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啊……
他哑然一笑,索性转身穿出珠帘,绝望离开此地。
“好,我可以饶他不死。”江平意直起身开口,在江彦怡大喜过望的眼神里继续说:“但他绝不能再踏进铸剑山庄的门,无论什么身份。”庄主霸道的命令就是圣旨,一旦落下就永不改变。
江彦怡震惊地抬头,张大嘴巴想要辩驳。
“弟弟!”兄长制止江彦怡的冲动。
赵辞浸在血泊中的手指微微动弹。江彦怡转头看向赵辞。他秀气的脸庞上溅满了血珠,灵动的眼睛此刻木钝的像失去了光明,幸好胸口还浅浅起伏。
他沉默良久点头。
赵辞被人收尸般拖走。
江彦怡有心无力地看着赵辞,想要喝住那些粗手粗脚的杂役却被江武德的手势压下。
“等我……”他望着赵辞浑浑噩噩的眼睛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