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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会儿,康熙听了太监来回话也已经气得又摔了杯子,当下大怒:“不敢?!朕看他们敢得很!一起跪外头不吭声他们是打算逼宫造反逼得朕就范是不是?!”
马齐跪在一旁慌慌张张不停地磕头请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你给朕闭嘴!”康熙愤怒至极,又吩咐太监:“再去给朕传谕!着令诸大臣各出所见,各书一纸,尾署姓名,再来回报!”
胤礽到的时候诸臣并众皇子依旧在园子里跪着,黑压压的一片实在是好不热闹。
低着头的一众人几乎没人看到这位被罢黜了的许久不曾在人前露脸的废太子是何时出现的,只是在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越过众人,缓步走到了最前边,停在了一众尚书的脚边上,顿住了脚步。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人群之中嗡嗡议论声渐响,胤礽的嘴角缓缓勾起了百官所熟悉的那种带着讥诮和哂意的笑容,不疾不徐地慢慢开了口,从骨子里透着寒意的声音:“这么热闹,是演得哪一出给皇上看呢?”
众人同时静默下来,对上胤礽,即使他已经被废了,但余威尚在,而且在大多数人眼里,他都是个十足的疯子,所以众人默契地同时选择了闭嘴,不沾惹他。
但胤礽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了他们,来回走了几步,用脚尖点了三个人,笑了笑,他道:“你们仨,摊开掌心给大伙瞧瞧,可好?”
第30章 作死
“外头这又是在闹得哪一出;;”
先是满朝官员一起上奏保举胤禩;再是个个一言不发跪外头用沉默表示抗议,这会儿听到外头声音似乎又闹腾了开来,康熙当真是快要气岔了;语气里是十足带着怒意的不耐烦。
梁九功匆忙进来回报,“皇上,二阿哥来了,和外头几个官员似乎起了冲突。”
“闹什么闹,让他给朕滚进来,”
这么说着,康熙眼见着梁九功就要出去喊人;又叫住了他,道:“还是别让他进来了!再出去给朕传旨!”
群臣依旧跪在地上听旨,胤礽也一撩衣摆,在人前跪了下去,梁九功满头大汗地传康熙谕旨:“……近日有皇太子事,梦中见太皇太后颜色殊不乐……皇后亦以皇太子被冤见梦……且执皇太子之日,天色忽昏……进京前一日,大风旋绕驾前……朕详思其故,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致本性泊没耳……因召至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前执胤礽时,朕初未曾谋之于人……今每念前事,不释于心,一一细加体察,有相符合者,有全无风影者……况所感心疾,已有渐愈之象,不但诸臣惜之,朕亦惜之……今得渐愈,朕之福也,亦诸臣之福也……”
卧槽,尼玛要给废太子平反你倒是特么早点说啊!
如果可以爆粗口,在场之人指不定大部分这会儿就已经爆了。
传谕的太监还在继续说着:“今观废皇太子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若人果被杀,岂有无姓名见证……凡此等事,皆由魇魅所致,此外所播扬诸事,其中多属虚诬……今朕体违和,每念皇太子被废之事,甚为痛惜,因奏之皇太后,奉皇太后懿旨云‘余意亦惜之’,朕闻之心始稍慰……”
康熙这话兜来转去,一下子太皇太后,一下子皇后,一下子又皇太后的,然后还什么狂风大作天色异变,其实意思也就一个,太子被废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没一个高兴的,他也不高兴,太子是被冤枉的,他之前做下的种种事情那都是因为被人给镇魇所致。
在这百官举荐新任皇太子之时突然来这么一出,康熙打得什么主意,便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不单是群臣百官心下惴惴难安,一众皇子更是面色各异,原本已经心中惴惴难安胤禩从看到胤礽出现起就更是懵了,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谕旨更是暗恨不已……怎么可能?
当然了,康熙似乎也觉得这事做太明显了,于是最后又添上一句:“今朕且不遽立胤礽为皇太子,但令尔诸大臣知之而已,胤礽断不报复仇怨,朕可以力保之也。”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了。
胤礽叩谢天恩,顺便表心志:“若念人之仇,不改诸恶,天亦不容。”
梁九功进去回话,半刻钟过后又出了来,传康熙口谕,当众释放被圈禁的废太子,并传谕胤礽:“朕今释汝,汝当念朕恩,人言汝恶者,勿与为仇,凡规汝过之人,即汝恩人,顺汝行事之人,即陷汝之人。祖宗基业可惜,古放太甲,卒成令主,有过何妨,改之即是,朕惟冀汝洗心易行,观性理诸书以崇进德业,若仍不悛改,复蹈前愆,是终甘暴弃而自趋死路矣,朕涕泣宣谕,其敬慎奉行。”
胤礽心下一声叹息,再次谢恩。
梁九功接着传谕诸大臣:“立皇太子之事,兹事重大,今日已暮,尔等且退,可再熟思之……”
“儿臣有话说。”
在众人都以为得救了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胤礽突然插上话,抬起眼看向梁九功:“劳烦梁公公替我再转几句话给皇上。”
梁九功犹豫了一下,道:“二阿哥请讲。”
“儿臣方才来此,方得知今日皇上召见众大臣是为商议举推皇太子之事,但见有人行径鬼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儿臣不忍皇上受人欺瞒愚弄,又事关国器社稷,还请皇上令人查清事情原委,再行遣散众人。”
话一出口,就已经有不少人吓白了脸,梁九功犹豫不决,胤礽直直看着他眼里甚至带上了笑意,梁九功被他这么一盯视,额上竟又开始冒冷汗,到底是应了下来:“二阿哥稍等,奴才这就进去传话。”
听了梁九功的禀报,康熙不耐问道:“行径鬼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是什么意思?还有方才你们说他跟外头官员起了冲突又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硬着头皮道:“其实二阿哥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官员在交头接耳,手里似乎还藏了东西,便要他们摊开手心给大伙儿都看看,那些官员不从……”
康熙气结,点了几个侍卫出来:“你们去,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来回报。”
奉命出来查实事情的侍卫很快就把揆叙三个给揪了出来,掌心里的字即使被他们用口水擦了大半也依稀看得出来那是个‘八’字,胤禩和胤祯两个都已经吓得开始颤抖,身子软了一大半。
又两刻钟过后,迟迟不肯露面的康熙终于是出了来,一张脸却是黑如锅底,满脸都是风雨欲来之色。
升座之后,三人被侍卫押出列按跪到康熙面前,康熙看他们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杀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们写个‘八’字在手心里,是何用意?”
“是……是……”
几个人哆哆嗦嗦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康熙冷眼看着他们,已经没了耐心,手里敲着那份百官上的折子,一眼横向一旁的佟国维,冷声问道:“他们几个做下的事情,你可知情?这份折子,是不是你和马齐两个一起暗示这些人附议的?他们三个胆大包天的暗中与人通气,勾结一气,欲意逼迫朕立八阿哥为储,可是你指使的?!”
说到最后,康熙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怒气,原本他就怀疑佟国维与胤禩结党,今次看到满朝文武一块举奏胤禩,更是坐实了他的这种猜测,即使有面前跪在地上这会儿正不停磕头请罪求饶的三个暗下里活动,但若非有佟国维这样身份的在上头顶着暗示着,也不可能到如今这举朝公议皆是同一人的地步。
佟国维匍匐着身子,声音也在颤抖:“奴才没有,奴才……”
“你没有?先前太子被废,你上奏要朕速断速决可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们好的胆子!”佟国维话没说完,就被康熙大声打断,手里的那份奏折也跟着摔到了他的面前来,康熙话锋一转,先骂起了那三个:“尔等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却不思分君之忧,做下此等背信弃义、大逆不忠、祸乱朝纲之事!尔等将朕置于何地!将朝廷礼法至于何地!尔等行径,等同误国!朕岂能再容得你们!”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三人快吓尿了,不停地磕头求饶,康熙烦不胜烦,叫人将之先给拖了下去,视线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皇子堆里的胤禩身上,胤禩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依旧是被康熙给点了名。
“八阿哥。”
小心翼翼挪出列跪伏在地,即使不抬头,胤禩也能感觉到御座之上康熙看他的目光里彻骨冰寒的冷意。
顿了一下,康熙才慢慢开了口:“那三人所做之事,你先可知情?”
“儿臣……不知。”
即使康熙摆明了不信,他也只有抵死不认。
康熙冷哼,冷言问众人:“朕前废太子,因其获戾于朕,并非欲立胤禩为皇太子,胤礽获罪之处,虚诬者甚多。今马齐、佟国维与胤禩为党,倡言欲立胤禩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禩乃缧纮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知,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
康熙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群臣百官都居心叵测,举荐胤禩是因为他好拿捏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下不单是佟国维马齐几个在磕头,众臣也吓得赶紧表心志:“臣等不敢,皇上明鉴!”
康熙再次冷眼扫向胤禩,一字一字缓声道:“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处处沽名,欺诳众人,与乱臣贼子等,结成党羽,密行险奸,此等之人,断不可立为皇太子承国统!”
胤禩已经面色灰白瘫软在地,低着头跪在一边的胤礽暗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佟国维几个也吓傻了,康熙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把他们都给归为了乱臣贼子的行列里头去。
当然,在康熙眼里看来,胤禩这乱臣贼子不单包藏祸心,更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公然办了他而已,但饶是如此,这些带头要推他上位的党羽依旧是让康熙恨得咬牙切齿。
不几日,连着几道圣旨下去,佟国维革公爵,免职,马齐革职圈禁,几个兄弟也被连作罢官,至于那带头在朝会上暗通款曲的三个,揆叙、鄂伦岱、王鸿绪,全部革官爵处死,然后是一大批被牵连的官员或革职,或降调。
胤禩则被勒令在府上反省,不得再滋事端。
康熙这回是当真铁了心要杀鸡儆猴,连佟国维这个舅舅也半点面子不给,鄂伦岱和揆叙两个还被砍了头,说起来鄂伦岱是为国捐躯了康熙大舅舅佟国纲的儿子,揆叙是康熙最亲近的姐姐柔嘉公主唯一的女儿的夫婿,康熙依旧是下狠手将之砍了,就足以见他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
一场公议储君的朝会最后变成了血洗朝堂,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当下便人人自危,满朝文武俱是噤若寒蝉,这储君的事情,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能够议论的,要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照杀不误,得,还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吧。
消息传回,在府上‘养病’的某人听了不免叹气,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处罚绝对会比从前更甚,再加上还有胤礽故意的推波助澜,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一点不出人意料。
唯一说起来比较倒霉的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