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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很后悔自己刚才突然发什么脾气，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明明自己也说过只是想守在他身边而已，明明那人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又沉不住气。
孟凌志那一刻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直到手忙脚乱地把人捞上来，察觉那人均匀平稳的呼吸。他才脱力地坐在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累什么，但就是很累。
孟凌志低下头，林向还睡着，从那张精致的脸上依稀能看出童时的模样，那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孟凌志第一次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并不喜欢他，因为那时候那张小脸总是阴郁的，像只角落里的老鼠，似乎随时会死又像是随时想咬死别人，这让孟凌志很讨厌。
但某天，角落的老鼠突然变成了阳光下的小仓鼠，从死气沉沉突然变得生动有趣，爱吃爱笑爱犯傻，有的时候又能气得孟凌志想拍死他。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孟凌志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只小仓鼠走。
当周围的男生开始想着讨好小女孩的时候，他还想着买什么逗那个小混蛋高兴；当别人已经出双入对的时候，他坐在那个小混蛋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他守了那人近七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直到某夜他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猛地醒来，睡裤已经湿了，身子也仍残余着梦中的兴奋，那时他才惊觉不对。因为在那个炽热而陌生的梦中，在那最后一秒，当他猛地把那人的头正对着他时，他分明地看清了那张红彤彤，却又布满了泪水的委屈的脸。
那是他熟悉的脸，那是他熟悉的人，于是在看清脸的那一瞬间孟凌志猛地醒了。
那是孟凌志极其迷茫而又无措的时间。好不容易在之后的校运会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时，他却又不得不出国离开。
最气人的是，当他反抗多天无效后，几乎是奔溃着打电话告诉林向时，电话那头的人却是用极其羡慕的口气让他在国外看见好吃的时候给他寄一点过来。
——那热烈的语气直接气得孟凌志买了当天下午飞去美国的飞机。本来他父母还想给他两天时间准备的。
孟凌志有的时候就想，除非摁着他的头，把心里话认认真真地用最淳朴的语言不带修饰的说一遍，否则这人大概永远不会懂他的心思了。
偏偏自己又舍不得。
几乎是泄愤地，孟凌志突然在靠在他腿上的那泛红的脸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林向轻轻哼了一声，依旧睡得香甜。
孟凌志只看他一眼，又要气笑了。
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地看我，孟凌志想。
明明我是那么喜欢你……
他低下头，手捧着那张熟悉的精致的脸，一点点贴近，然后吻上那形状好看的唇。
心脏擂鼓般的剧烈跳动着，孟凌志忍不住将舌头探进去，那一夜梦里的火热隔着三年的时间突然又在他身上迅速蔓延然后烧开。
明明我是那么喜欢他，除了我还会有谁对他这么好……孟凌志几乎是忍不住地想，难道真的会有一个女孩像我一样宠着他吗？不会的，女孩都是要被人宠的。那如果不要女孩要男孩的话，为什么不要我？
孟凌志突然被自己说服了。
是啊，那这样他就应该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才对。
就像终于决定了什么，孟凌志突然动作粗暴的扯开林向身上那湿漉漉的外套。
反正自己会对他好的，而他，至少，至少也会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吧。
那一刻他的脑子是如此激动而混乱，以至于忽视了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
直到——
“放开他！”一个极其冷厉又极其压抑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71章 第 71 章
林向醒来的时候身子陷在软软的被子里。周围的光线微暗，大概是拉上了窗帘。他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在泡温泉，泡着泡着困了就睡着了。
他转头，这才发现孟凌志就坐在床的另一边，此刻孟凌志背对着他，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萧索。
“孟凌志——”林向半坐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有什么不对，他一掀被子，呆了一下：“我怎么什么都没穿？”
孟凌志回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目光从上往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这才慢悠悠道，“你不知道？”
林向心里一虚，突然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曾经在研究所时对纯洁无暇的徐析然的耍流氓行为。
林向：“………………………………”
林向把自己埋回被子里，欲哭无泪道：“你说吧，我都干了什么？”
孟凌志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道：“先是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接着还想脱我的衣服，在遭到我的奋起反抗后，不由分说地……”
他顿了顿，看着床上越缩越小的团子，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这才终于大发慈悲：“躺下睡着了。”
说完他拍拍那个团子：“你以为把自己闷死了就可以没事了吗——出来。”
林向生无可恋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我没脸见人了。”
孟凌志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出来吧，我开玩笑的。”
“……”林向露出脑袋，“真的？”
孟凌志摁摁他的头：“真。”
林向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个好孩子：“……诶，那我怎么没穿衣服？”
孟凌志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一会儿他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你的衣服湿了，怕你感冒就帮你都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向觉得孟凌志的情绪似乎突然低落起来，又似乎在隐忍什么。
但很快林向又突然想起早上的事，他瞬间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你居然推我下水！”
孟凌志头也不回地点头：“怎么了？”
林向：“……”并不怎么，毕竟我打不过你。
林向：“你下次不要这样。”
孟凌志抬头，挑眉道：“还有下次？”
“什么还有下次？”林向疑惑道：“这家温泉馆要倒闭了？”
孟凌志看着他：“没。”
林向更不明白了：“那不就还有下次。”
孟凌志摇头，突然间又笑了笑。
“荀逸，”他认真道，“以后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林向打了个哈欠：“好哦……你先给我衣服，就在我那包里……”
“对了，”林向边接衣服边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出国。”
孟凌志拿衣服的手一顿，随即把衣服一股脑地丢到林向身上：“穿好。”
林向连忙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善变。
系统突然幽幽道：“你真的以为他是善变。”
林向愣了一下，没想到系统会在这个时候搭理他，他下意识地反问不是吗。
反应过来后他突然娇羞道：“刚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叫人家牛夫人，这就是善变啦。”
系统虽然知道他在故意恶心自己，但还是被恶心得不行：“我在跟你好好说话。”
林向嘻嘻嘻：“我也是啊。”
【系统提示：您的系统已下线。】
林向：“……统子？统统？统哥？…………统兄弟！我错了！”
【系统提示：您的系统已下线。】
林向：“……”
“想知道？”孟凌志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向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孟凌志在回答他的问题，他愣了愣：“也没有，我随便问的……”
他还没说完一声拉开柜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又传来柜子关上的声音。
林向抬头，迷茫道：“你找什么？”
“回答你问题，”孟凌志淡淡道，“——我出柜了。”
“不过我父母不能接受，”他想了想，”他们想把我塞回去。”
他把柜子拉出来，又塞了回去，然后仿佛觉得有意思地笑了笑：“喏，就是这样。”
林向愣了愣：“……还可以塞回去啊……”
孟凌志看他：“你要塞回去吗？”
林向摇头：“我就在外面吧。”
孟凌志挑眉。
林向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孟凌志笑笑，然后他突然使力抱住他，“我们该回去了。”
林向啊了一声：“不是要在这两天吗？”
“不呆了。”孟凌志道，“答应过别人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璧归赵。”
林向：“……我怎么听不懂。”
“因为我不想让你听懂……别动，我再抱一下……”话说完，孟凌志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回去。”
“荀总，他们离开温泉馆了。”
荀一凌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用跟了。”
“是。”那人弯腰道，随后转身出去。
荀一凌手一下一下地扣打着桌面，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过一张反盖在桌面上的照片。
那是张新洗出来的照片，三年前荀一凌第一次看到这张相同的照片时是他雇来暗地里照看着林向的保镖递上的。
照片很清晰。图片里，碧绿的草地上林向正躺在孟凌志腿上，大概是睡着了少年闭着眼睛神情放松，而在他上方，孟凌志低俯下头，紧张而小心地落下一吻。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傍晚，图片背景的天空被夕阳染得一片片的通红。如果不是画面其中一个是他熟悉的，荀一凌甚至还觉得这张照片拍得不错。
可偏偏那上面的人就是他熟悉的——是明天亲切地喊着他爸爸，并且每晚睡在他旁边的人。
荀一凌至今仍记得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想把那亲了他儿子的小子撕了的心情。
而在第一时间警告完荀家后，荀一凌在冷静后才觉得自己过了。
无论是反应，还是心情，都过了。
都太过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父亲关心儿子的表现吗？荀一凌想。
然而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糟糕的问题。等荀一凌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尤其是某天早上起来他发现林向也已经可以算得上长大的时候，他心底那一丝隐秘的高兴更是让他吓了一跳。
自己在想什么？
那一刻荀一凌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几乎是逃避似地提出了分床睡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的也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顺利。
在分床的几天后，某天早上起来，荀一凌看着自己的睡裤，万分震惊地回想起昨晚那个可怕的梦。梦的开始是他看见的那张照片的画面，不过那个低头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的却不是孟凌志而是他自己。而在那一吻之后他也没有退开，而是低头将那个吻更加深入，然后……
然后的画面是荀一凌不去回想的。
他觉得自己疯了。于是几天后，他又提出了让林向住校。看着林向委屈而不解的表情，他只是板着脸把话强调一遍。
他知道这么做林向会听自己的，他也知道这么做林向会难过。
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自己恐怕真的要疯了。
第72章 第 72 章
荀一凌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所以他几乎是以强硬的态度让林向去住校。
因为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了，就像今天——
当他看见自己小心翼翼保护的、甚至自己都不敢动一下的人就那么湿漉漉地被人压在地上的时候，那一刻荀一凌几乎硬生生地要捏碎了手上定位的手机。
他已经修身养性太久了，几乎没有什么能叫他情绪波动，但只要是跟那个人有关的事他似乎总是做不到自己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