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切。”有人便不屑了:“一个内门子弟的身份就值得你这样讨好?”
“你不去么?”他朋友瞧他这样,不高兴了。转头去问牧云闲:“师兄,你去吗?”
牧云闲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年轻的外门子弟就跑了。
他在这营地里面,仿佛又回到了早些年的门派中,他装的好,又有能力,这些人就亲近他,只是不知道,他们听了这命数二字后,又会作何反应。
牧云闲懒得多想,正欲离开。说是内门子弟,难保里面没有他的熟人,碰上了总归双方都不舒服。可好巧不巧,他离开时,余光一瞥,看见来的居然是韦澄和那天与他一起进了禁地的女孩子。
他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还有一段因缘。
女孩原是凡人,家中富裕,对她娇宠,生平顺风顺水,年纪一到,又被韦澄带着,进了大门派,成了外门弟子。她虽是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也是知道韦澄帮她,多少有些喜欢她的意思,她进了内门是托他的福,便和他走的近些。
可最近这段日子,准确的说是韦澄害了牧云闲之后,她就不怎么舒服了。于是待韦澄也冷淡了些,韦澄有心讨好她,就请她一起来了这个营地,盼着让她看见自己的本事,好扳回一局。
其实韦澄自己心里也不是全然过意的去的。他又不是个三岁孩子了,别人说什么他就认什么,于道理上讲,虽然他师父说的有道理,让他对牧云闲多了几分恶感,可思来想去,牧云闲也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所以他也心虚,偶尔出门,看见别人看他的眼神,他也不太高兴了。与他这样初来乍到,除了一个名头半点服不了众的人来说,牧云闲当了门内几十年的师兄,威望甚重,即使是遇见了危机,也有人替他说话,这样看不惯韦澄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他说是带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出来打怪物,实际上,也未必没有出来避避风头的意思。
然而,他唯一带出来的一个人,对他的态度更让他觉得不舒服。那女孩天真肆意管了,即使有意讨好他,态度间也不经意带出了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日渐僵硬,今日正是如此,到了营地,韦澄先是照常应付了一番外门弟子,又想去哄哄女孩,走在外面时,听见她对着身边人说了一句:“我也觉得师兄,他不是这样的人……”
就从这时起,韦澄无端火起。他进了帐篷,看女孩脸色不自然,粗声粗气道:“你才见过他几面?”
女孩闻言,一时也控制不住,气道:“我说两句实话也不行了吗?你口口声声说他最后将会倒向妖魔,可你怎么不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三十余年了,他在门中,可做过半点对不起旁人的事?就算是对你我,一个误入禁地的凡人,也是客气有理,百般帮助,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害你了?”
韦澄脑子一热,说:“你便不是个例子,只见了他一面,他就把你的魂都勾去了?”
“你……你混蛋!”女孩一气,便往外跑去。韦澄也懒得去追,坐在那,越想越不是滋味。心头心虚的感觉逐渐也就淡了,取而代之的事理直气壮,越发生气起来,狠狠的咬着牙,心头想着,要是他下次见着了牧云闲,肯定要……
他就这样想了许久,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想着许是女孩回来了,气消了点,想去与她道个歉,却听见女孩声音说:“师兄,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我倒没什么,这里不比门派里头,你到处乱跑实在是不安全。”他听见牧云闲惯常温和的声音说着什么,一跃而起,冲到了外面。
当他真正瞧见牧云闲时,先是怯懦,眼神躲闪了半分,而后怒从心头起。
牧云闲看了他的眼神,想着女孩与他说的话,心头忽有了几分明悟,见他这样子,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韦澄道。
“我笑你啊。”牧云闲说:“我们可是很久没见了吧。我最近为些事情苦恼,觉得面对未来,全无转圜的余地,仿佛是条死路,见了你,突然就有希望了。”
“为什么?”韦澄问。
牧云闲说:“你说你,无德无能,天道为何会安排你做那救世之人?而我从未起过害人的念头,又为何他确信我会灭了这世界?”
韦澄道:“苍天有眼,哪是你能揣测的。”
牧云闲偏头看了看他,说:“当我最初知晓命数二字时,说了句话。你知道是什么么?修道者逆天而行,却将天命奉为圭臬,实在是蠢材。我当时还未修道,只是个旁观者,然旁观者清,现在想起来,这话是说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却也不无道理。”
韦澄道:“你又是想说什么?”
牧云闲没回答他,而是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救你现在这样子,若是让你去救世,你能救得了么?”
韦澄气急,想回他一句什么,忽听他耳边有个什么东西飞过,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再回头看牧云闲,那人正笑眯眯看着他。他定睛一瞧,从他耳边飞过的,那是一支箭。
“凭你这样子,又想如何去救世?”牧云闲道:“可是就你这样,日后都能成了救世之人,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说完就走了。韦澄气急败坏,想骂人,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谈起。
而走了的牧云闲,刚刚则是想到了一个道理。其实他最开始时,还未涉足这个世界,看问题才是看的最透彻的。
这个世界,与他去过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区别。
在他遇见的雇主身上,将不可避免的发生一个悲剧,他身为任务者,协助他们躲开这个悲剧,或是解决掉他,他的任务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这个雇主身上的悲剧与众不同一点而已,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将来会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毁灭世界,如此而已。
所谓天命,究其根源,不过是某个人拥有了一点能力之后,管中窥豹,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的,一定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一件事而已。至于前因如何发展,后果如何转圜,仅凭旁人臆测——
天命是果,当人看见了天命,所做的一切就成了因,因与过循环交错,最终构成了既定的命运。就如上一辈子的雇主,他所应的天命,是成了妖魔灭世的媒介,而他之所以会成了媒介,实际上是他师门因这两字反应过度的结果。
如此说来,牧云闲倒觉得,他曾经觉得天道故意针对他,反倒是想的太多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有什么特权,一切因果,说是冥冥中注定,实则都是个人一步一步选择的结果。
“我来这世上做什么呢?”牧云闲想:“他说要看我在这命数的控制下如何反应,我该如何反应?自然是好好过完我这辈子了。”
重明落在他肩头,看他朗声大笑,吓了一跳,又飞到远处去了。
“我这是误入歧途啊,重明。”牧云闲道:“管命数说我要干什么,一步一步走来,合我心意就是了。”
☆、91。灭世命格5
他这辈子; 修的是无情道。牧云闲所理解的无情与他这门派的门主类似; 不只是断情; 更是断了欲; 无悲无喜无怒。按说这样的人若是修行; 那是修不下去的,他没了前进的动力; 还修仙修个什么劲?
是以他心底总要有个不可磨灭的念想,撑着他前进。等到修炼有成了; 再断了它,这是个坎。要想再进一步; 就化无情为有情。
这一步步说起来悬,坐起来又是何其难。
牧云闲之前一直在第一层境界,他内心所求的,是完成雇主的任务,这下知晓了任务前进的方向,功力陡增,进了一下层。他从顿悟中醒来时; 已是月上中天了。牧云闲心底打算着; 以他的脾气; 要不是雇主; 他早就离了这门派而去了,这会醒悟了也不晚。
他哪是受委屈的性格。
正当他盘算着该如何脱离周边的眼线时; 忽觉外头有些不对劲。重明反应更大; 一翅膀拍开窗子就冲了出去。他能看得到; 远在天际,密密麻麻的是一群会飞的妖魔。
不远处岗哨的提示声已经响起了。
附近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他头一个看见的,就是韦澄。到底他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的乡下少年,看见眼前这一切,生了点惧意。他再一看,牧云闲倒是很冷静的样子,遥望着远处的妖魔,他和一起来的几人一同走了过去。
“这妖魔……”韦澄身边一人小声道:“师兄,他可是……”
“可是什么?”韦澄看了眼牧云闲,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咬咬牙道:“你们和我冲上去。”
“闭嘴。”牧云闲突然出了声,淡淡看着他们,道:“还认我这个师兄么?认就赶紧滚。”
“为什么!”韦澄挑衅般道:“你怕了?”
“不是我怕,也不是你怕,是他们怕。”牧云闲说:“带他们走吧,你对付不了这些妖魔。我留下”
听了牧云闲的话,韦澄顿时愣住了——牧云闲居然救他!就这一瞬间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段时间的厌烦与怒火,皆是对着无能的自己的。他终于明白了,做了件错事害了人,是这样的难过。
“你当我是什么,”韦澄道:“我是天定的救世之人,便是留下了,我也不会死!”
“但他们会。”牧云闲说又重复了一次:“你身为内门弟子,受了人家的供奉,就要尽责任,现在你们留下,除了平添伤亡全无意义,你要护着他们。”
韦澄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好像有点羞愧,有点难堪。他不是不想跑,可让他跑了,保住他的命的,居然是牧云闲。
“你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牧云闲道:“你总该让我看见点可取之处,知道么。”
瞧着他是要生离死别似的,牧云闲觉得有趣,反而又对他笑了下,就这一下之后,韦澄心中有什么东西,霎时不一样了。
他跪下,对着牧云闲磕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开。就他们说话的这几句功夫,妖魔又接近了不少。
牧云闲瞧着那一切,对重明道:“你准备好了么?”
重明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其实牧云闲打发他走,完全是为了摆脱他身边的眼线,至于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最大的缘由不过是在逗他玩罢了。像是他刚才所说的,韦澄身为救世者,总该有点可取之处,若是这一生庸庸碌碌下去了,日后他不就没的玩了么。
他倒是也能借着这群妖魔摆脱那些人,但这实在不是牧云闲的性格。
当所有人离开时,远远望见的,便是即将被妖魔摧毁的营地中,一个淡然自若吹着笛子的影子。那曲子原是为了攻击而做的,此时听起来,倒意外的有些哀伤。
此事之后,所有人都找不到牧云闲了,第二日有人来灭了这伙妖魔,检查残骸时,并没有发现那里有牧云闲的尸体,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
牧云闲是灭世之人的传言传开时,他们还能看在那本派门主的份上由他压一下,当牧云闲消失了,许多人都耐不住了。
长生门正堂上,韦澄跪在下方,上头坐着各派魁首。其中一人缕了下胡须,道:“你是说,他留下为你们断后了?”
“是,”韦澄声音嘶哑,道:“我们在那里停了许久,想找机会进去救他,但妖魔太多了,就……我与我们门中二三十弟子都看见了。”
另一个老者点了下头,表示认同,于是他接着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