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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苏迹多的手; 面露不忍; 却没有人开口。
又有两个青年艰难的爬起来; 垂头跟在他身后,一个断臂; 一个缺耳。
“我们; 走了。”苏林多笑笑; 笑的跟哭一样。他告诉自己没事; 没啥,以前不是也见过; 轮到自己也一样。
所有人目送他们; 轻伤的,重伤的; 只要能够爬起来,全都了站起来。他们沉默着眼眶通红,女人们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孩子怯怯的靠在大人的腿上; 眼里全是泪花。
“等等!”苏迹拦在他们面前; 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二叔,话音都带着轻颤:“这就是……弃民?”
“……”苏林多没有回答,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狗屁!”苏迹破口大骂; 通红的眼几近仇视的看向所有人,大声喊道:“不能走!我不同意!”
“这是规矩。”苏林多闭了闭眼,满脸苍凉。
苏迹气的呼哧呼哧直喘,这他妈的什么狗屁规矩!因为战争,因为保护家园,他们永远失去了自己健全的身体,身体不全就是天之弃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造成,都不得不忍受被驱逐,被放弃,这是什么狗屎!
他发狠的一把将手里的骨刀插在地上,双手大张,“我不准,谁敢赶你们走!”
老阿父上前一步,被风霜侵蚀的满是沟壑的脸上满是悲哀,浑浊的双眼装载着数不清无奈:“阿达迹,我们知道你的心思,大家伙也不想,可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
“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去送死?就这么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又流泪?你们还有心吗?”苏迹的怒火喷发而出,指着那些部众恶狠狠的指责:“有一天你也会受伤!你也会!会被赶出去!去等死!部落总要打仗,受伤就被赶在以后谁还敢拼命?谁还守护你们!”
“我们也不想……”被指着的人张口要说,可在他愤怒的要吃人的目光下,聂聂的失了声。
“不想?那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你怕什么?”苏迹讥讽的笑了笑,“孬种!”
“阿达迹!”苏林多阻止他再说下去,他能为自己开口,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乎,是个会护人的好孩子,以后会是个好首领,他走的也放心了。
“别说了,别再为难大家。”他异常平静的说。
“你走了婶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部落怎么办?我什么都不懂,不会,你放心把一切交个给我?”苏迹连珠炮似的轰炸,妄图说服他留下。
这时,他的婶子终于忍不住踉跄的跑了出来,带着两个孩子,抱着苏林多撕心累肺的嚎啕大哭。女人的哭声里满是委屈无奈愤恨与无助,她是那样的愤怒,又无可奈何。
后面两个族人的亲人也都围了上来,白发苍苍的老母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儿子的背脊,告诉他要活着,要活着;妻子流着泪把嗷嗷待哺幼儿放到父亲怀里,让他最后一次感受父亲的胸膛的温度。没有人咒骂上天的不公,他们默默忍受着所有的苦难。
男人们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死死的抱着亲人,无声的嘶吼。这比死在敌人手里的人更悲凉。大雪封山,除了了死他们没有第二条出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敌人手里,本该是被尊崇的英雄,却要死在规矩之下,在亲人看不到的地方挣扎赴死,憋屈又凄凉。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不忍看,却也不能阻止,那是神的旨意,没有人能够破坏。
苏迹站在旁边,眼睛红通通的,望着远处。他的心乱极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他们留下,这个弃民的规矩简直就是最残忍的屠刀,不砍向敌人,专杀自己,多可笑。可就这样可笑的东西,他却找不到打破他的地方,他无力又愤怒。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吹散了温情,苏林多带头,再次往前走。
孩子的哭嚎就在身后,他狠着心不回头。
苏迹再次站到他们前面,面目狰狞,恶狠狠的说:“不能走。”再无力他也要阻止,这是他的亲人,他的部落,他的家!
“这是规矩,是神的旨意,阿达迹,让开。”苏林多沉下脸,缓缓开口。
“神的旨意?”苏迹突然眼前一亮,笑了,“哈,神?如果神要你们留下呢?”
“不可能,别傻了。”苏林多摇头苦笑。
苏迹笑笑,仰头对着天空厉声大喊:“有苏保护神冲和,让他们留下!”
就看到天边一片火红霞光,眨眼间化作有苏的狐形图腾,一个缥缈的男音自天空传来:“留下,我冲和允许你们留下。”
接着霞光普照,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苏林多激动的不能自抑,这是真的?神真的同意他们留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苏迹身上,期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
苏迹稳稳的站着,举起右手,大声宣布:“我有苏部,从此后,再无弃民!”
有苏部瞬间“轰”的一声炸了。
“啊——”缺耳的青年突然大吼着狂奔。他一边奔跑一边飞快的脱掉身上的皮袍,狠狠的抡飞出去,绕着部落狂喜的飞奔,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劫后余生的呐喊。
断臂青年单手捂着脸,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哽咽的不能自抑。
苏林多狠狠的抹了把眼泪,迈着大步上前,张开怀抱把妻儿拢在怀里。
老阿父丢掉了手里的拐杖,喜悦的泪水挂在脸上,双手高举,大声嘶吼,低哑的声音久久不绝。
有人哭有人笑,更有人黯然伤神。他们忍不住想,如果以前阿达迹也在,神是不是也会允许那些残缺的亲人留下?就不用日夜思念,痛彻心扉?
苏迹看着众生百态,心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是,他是阻止了二叔离开,宣布再没有弃民,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说服大家就同意了,也不是他的权威让众人无条件相信,而是神在后面作保,神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存在。可是,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神,真的好吗?如果有一天神抛弃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有人跑了!”突然,部落里发现敌人趁他们精神松懈时,跑了。
苏迹头嗡的一声,都气蒙了,完全忘了还有俘虏,赶紧往俘虏区跑。
大部分俘虏都还在,可绳子确实断了,再一检查,有邹首领跑了。
人早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雪地上脚印纷乱,根本看不出来人跑向了哪里。
“我们去追回来!”苏白请命。
“多带几个人。”苏迹并不反对。
苏白一声招呼,七八个年轻人抓起武器跟上就走。
“阿达迹,他们怎么处置?”其他人问。
苏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俘虏,又望向悲愤的人群,冷冷的说:“杀了,有苏部不需要俘虏。用敌人的血祭奠我们战死的族人!”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纷纷提刀上前,他们要为亲人报仇雪恨。
“饶命啊!”求饶声还没有落下,人已经没了生息。
“你不能杀我!我姐夫会来救我!”俘虏中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引起的苏迹的注意。
苏迹冷冷的看着他,没有搭话。
“我,我姐夫会来……”狼狈不看的青年被看得止不住往后缩,“我,对,你们那个族人还在我们手上,你不能杀我!”
一直在旁边的郑天水上前一把拎起这个猥琐的男人,手卡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问:“你抓了东成?”
青年俘虏被卡得直翻白眼,不由的用气声求饶:“你,你松手。”
郑天水发了狠,死不松手,就那么卡着,“说!”
“是……是……”
眼看人要被掐断气了,他才一把将他甩在地上。青年拼命蜷缩着咳嗽粗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苏迹全程看着,一言不发。
“你,你不能杀我。”青年还在强调。
“东成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郑天水一脚踩在他胸口,急切的问。
“死,死不了,你要杀了我,他就死定了。”青年躺在地上,恶意满满的说。
郑天水狠狠的握着刀,没有说话,反而看向苏迹,“阿达迹……”
苏迹看着郑天水,淡淡的说:“东成会回来,有苏不需要交换。”
郑天水毫不犹豫的举起骨刀。
“不,不要!”青年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骨刀。
手起刀落,郑天水没有避开喷出来的血液,只有敌人的热血才能稍稍安慰他空荡荡的胸口。
☆、红珠
地上一片狼藉; 六七十号俘虏全都变成了有苏刀下亡魂; 血流在土地上; 很快就渗了进去,徒留下浓重的血腥气弥漫。
有苏部落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 有妇人提着砍刀; 有孩子攥着箭支; 咬着牙愤恨的砍劈戳刺,一下又一下; 眼神悲愤欲绝。
苏迹出奇的冷静; 像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刽子手; 丝毫没有被这个集体屠杀是场面吓到。他自认来自和平时代; 自己也是一个平和的人,可除了刚开始恶心不适; 现在竟然没有丁点儿反应; 他后知后觉的认为有什么不对。可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一切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在做; 也许他的心本来就没有他想的那样柔软。
杀不杀俘虏,苏迹根本没有考虑,什么人权,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最欣赏的一句话就是“犯我中华者; 虽远必诛。”换成有苏,也一样。对于侵略者,杀; 是最后的警告。
至于救东成,如果是在狗血电视剧里肯定要留下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交换,然后后患无穷。他绝不,他们有苏经不起再折腾,他也不是圣父耶稣。
“阿达迹,东成怎么救?”郑天水看着苏迹,眼神满是坚毅。
“夜袭。”苏迹望着远处,口中吐出的两个字如同冰粒子一般坚硬寒冷,如同他现在给别人的感觉,冷硬,却在冰冷之下深埋着滚滚岩浆。
郑天水问都没问怎么个夜袭就开始准备,他相信他会带他们救回东成,坚定不移的相信。
部落善后的事依旧是前首领苏林多主持,他组织大家把去世的族人全部送进了神庙,他们会在这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受到神的安抚,魂归故里。
苏迹站在神庙前,望着停灵在庙内死去的族人,男人,女人,甚至还有没长大的孩子,他们就那么并排倒在地上,无遮无拦。早上时还鲜活的跟他打招呼,现在却永远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妻子失去丈夫,父母失去儿女,凄厉的哭声回旋盘荡,看一眼就足以铭记一生。
他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脸上,这就是你沾沾自喜的谈判结果,是你自以为高明的生存手段,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狗屁!这是血的教训,是人命换来的教训,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就这一次,他发誓再不会有下次,他不允许!
使劲搓了搓脸,他开始招呼大家做饭。已经将近一整天没有进食,铁打的也受不了。悲愤不能抵挡饥饿,他们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没多长时间,苏白带着人回来,空着手,一无所获。
苏迹表示没有关系,赶紧休息等待晚上。
炊烟再次升起,打扫干净的雪地除了斑驳的印子什么也没留下。歪倒的篱笆已经有人在修缮,也许明天,也许后天,部落里就再看不到大战的痕迹,可人心上的枷锁却再也放不下。
苏迹靠着土墙,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