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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某一次门派日常训练中,总会拔得头筹的明臻忽然失利,屈居第二,而第一名,竟然是一直被门派排挤的五灵根废柴,顾十一。
每一点改变都不那么明显,可加在一起,却让齐远觉得心惊肉跳。
他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迟钝,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慢慢改变了,可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愿意看,只肯守着自己的一方安逸得过且过。
可是暴风雨迟早会来的。
他知道,暴风雨迟早会来的。
“嘎吱——”
齐远听到了推门声,他没抬头,不敢抬头,只能装作没听见。
不过逃避也逃避不了多久,十一见他醒着,便进来问:“师尊,过两天有一场比试,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我指导吗?”
齐远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这才想起,他昨天确实答应了十一要指导他修炼。于是他吐出一口浊气,说了声“好”,就收拾收拾准备和他一起出去。
十一一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师尊,你怎么了?”
“没怎么……”齐远扭过脑袋,怕他不相信一样又重复了一句,“我没怎么。”
谎话多说两次,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十一没有多说,走上来替他梳头发。
其实只是施一个术就能搞定的事,但这么多年来,十一每天都会亲自替他打理头发,从来不肯假他人之手,连齐远自己动手他都不愿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一对他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他早就应该发现了,不,应该说,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从来不去想、不去说,只是默默地放任着,企图以无知这个借口来逃避他应负的责任。
真是活该遭报应。
收拾了一番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峰顶。
几天后的比试内容是练剑,一直以来,剑术都是十一的短板。他骨骼小,力气也小,小时候握剑总是握不稳,没舞两下就拿不动了,手臂要疼过好几天才敢继续练。
可是这一次,十一手上的动作却再也不见往日的笨拙与生涩,他轻松地握着剑,舞剑的动作恣意流畅,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练剑苦手。
齐远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真的变了,只是他自己没有看到而已。十年的时间,十一在不知不觉之间长大了,而他一点一点看着他,反而觉察不出。
舞完一轮,十一收了剑,走过来问:“师尊,你觉得怎么样?”
齐远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好”字。除了这个,他也真没别的词可以形容了。他甚至觉得,以他现在的水平,几天之后打败明臻都没问题了。
他觉得眼睛睁久了有点涩,艰难地抬起头看了十一一眼,以前那么小一丁点,现在都要仰着头才看得到他脑袋顶儿了。
莫名其妙生出几分岁月催人老的悲凉,他抬起手,摸了摸十一的脑袋,而十一也很配合地把头往下低了一点。
一派温馨,齐远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
不久之后,齐进又催了他一次,这一次齐远没再反驳,只是说再等两天。
齐进不满:“又是再等两天,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话里带着些听起来疲倦的坚决,“再过两天,他的生日就要到了,至少……等到那一天吧。”
苦肉计效果拔群,齐进没再多说,沉默了一会儿就切断了通讯。
渊流峰过生日的传统是不大摆筵席,不兴师动众,师徒两个人凑合着过就完事了。虽然形式简单,但每逢十一生日,齐远都挺上心的。
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偷偷喝了口汤觉得味道有点淡,加了点作料又觉得咸了点,其实没那么严重,但今天不行,齐远心想,今天不行。
最后还是倒了重煮了一碗。
他把重做之后的长寿面往桌上一放,热腾腾地还冒着气儿,十一知道齐远的那点规矩,长寿面得一口吃完,中途不能断。
于是十一自觉地拿了竹筷开始吃,他进食动作一向优雅,但也架不住一碗的面条得一口吃完,此时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
样子真好笑。
齐远笑不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十一,看着他一点一点把碗里的面吃完,看得久了,眼圈都泛红了。
十一吃完了面,看见了齐远通红的眼睛,愣了一下,说:“师尊?”
齐远没回答,收了碗,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符签递过去:“今后十一还是要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十一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说:“师尊?今天……不是祈福节啊。”
“不是也没关系,”齐远笑,“这个节日就是个形式而已,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时了,你不是也好多年没过了嘛,就是个心意,希望你以后顺顺利利的。”
听到那句“你不是也好多年没过了”,十一想起自己确实十年来都没再准备过符签,木木地说:“我没……”
“什么没?”
十一捏了捏鼻子,忽然站起来往身后的柜子走去。
齐远心口紧了紧,他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锁链,最后凝视了一眼十一的背影,然后轻轻抽出了锁链,朝着十一走过去,猛地缠在了十一的身上。
十一毫无防备,他挣扎着转过身往后看,一双眼睛盈满了迷茫与惊讶,然后他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里的惊讶渐渐化成了绝望。
齐远的手抖了抖,可是没敢松,锁链一点一点缠紧,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结界就会自动生成,十一会被永久地困在一个孤独的空间里。
他咬紧后槽牙抑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往前走了一步,脚不小心踢倒了桌子底下的木柜子,只听“哗啦啦”的几声响,一连串木牌顺着柜子缝隙滑了出来。
齐远往地下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都定住了,只见地上零零散散掉了一大堆木牌,大概有十块左右,有新有旧,旧的手艺粗糙点,新的看起来精致些,每一块上都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上面写着:祈愿岁岁平安。
齐远手上的力道徒然一松,锁链没了支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像是实在支撑不住了一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边哭边说:“不行,我下不了手。”
他的情绪几近崩溃,还没缓过来,忽然整个身子都被扯了起来,然后视线相对,他看到了十一充血的眼睛里一片殷红。
第65章 真相副本(六)
“阿远……”
“阿远!”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
齐远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只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前方的光刺得他眼痛,隐隐约约间,他好像看到了十一站在不远处,冲着他伸手,还笑着喊他。于是齐远欢快地扑上去,结果一脚踏空,顺着万丈深渊摔了个尸骨全无。
他从梦里惊醒过来。
“阿远!”
再次听到齐进的声音,齐远才知道刚才的声音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正想回一句话,却忽然间愣住了。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此时的他双手相交被缚于枕上,浑身软绵无力,修为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他想求救,结果一开口嗓子都要冒烟了。
他心里一紧,接着就听到了齐进的声音:“阿远,你别着急,你现在被那畜生囚禁起来了,他可能隐隐能感知到系统的存在,竟然凭着直觉黑了系统,现在系统的传送与工具都不能用了,还好通讯功能还勉强能用,我正在试着从我这边打开传送阵,但是需要时间,你拖住他一段时间,等我打开传送门就安全了。”
听完齐进的解释,齐远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没能坚持到最后,功亏一篑,计划失败了,也惹怒了十一。十一怒极出手,齐远已经战意全无,没过几招就败下阵来。当时他整个人都很混乱,至于后来究竟怎么了,他也搞不太清楚,只是醒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他在心里回了齐进一句,别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齐进大概也是知道形势不利,也没再多啰嗦,只说了一句自己会想办法就切断了通讯。
齐远没什么反应,他想动,挣扎了两下发现实在是动不了,只好作罢。他觉得累得慌,疲倦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这一睡又做了些支离破碎的怪梦,乱七八糟的,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结局不怎么好,全是死无全尸挫骨扬灰那一类的。
本来还要继续梦下去的,不过兴许是他实在受不了了,终于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然后他就感觉到胸口处趴着一个沉沉的脑袋,看清楚了现状之后,他吓得又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双手被缚,无法动弹,十一压在他的身上,正在一点一点褪下他的衣裳,一只手还抚上了他的胸膛,在那两点处打着旋儿。
齐远轻抽了一口气,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让十一听到了。
“醒了?”十一低下头,轻轻咬了咬齐远的耳垂。
齐远嘶了一声,只好打消了继续装睡的念头,睁开眼睛看向十一,这一看不由得心里一惊。只见十一眼底的猩红依旧没有褪去,不仅如此,他眼里的血丝竟然还有隐隐往外延伸到眼角皮肤的趋势,看上去狰狞无比。
感受到了齐远的视线,十一盯着他,眯了眯眼,说:“怎么?师尊嫌我了?”
一觉醒来之后,两人间的地位仿佛颠了个倒,原本弱势的十一忽然间就不再掩饰他的锋芒,即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换作往日齐远只会觉得他是在撒娇,可是这一次听起来,却平白有了一股杀意。
他心里难受,却也知道自己的难受一点立场也没有。
“没有。”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开了口,大概是许久没说话了,他的嗓音十分沙哑,乍一出声连他自己都要听不出来了。
十一却好像一点也不嫌弃,莫名笑了两声,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抽出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脸,动作十分温柔,可出口的话却咄咄逼人:“既然不嫌弃,师尊又为何要杀徒儿?”
气氛徒然一凝。
齐远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别过了头,结果还没别过就被十一掰了回去。
“那就让徒儿猜上一猜吧。其实从几天前开始师尊就有些不对劲了,如果要说具体是什么时候的话……如果徒儿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师尊见了……”他故意顿了一顿,用上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卫奚师兄,徒儿说得没错吧?”
齐远噎了一下,这才想起,他确实是在看到卫奚偷吻明臻之后明了了自己的心思,才被齐进半逼着动手的,可是个中缘由复杂无比,一时之间齐远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苍白无力地开口说:“不是的。”
这话反而更加引起了十一的不满:“师尊倒是挺维护他?”
知道越说反而越乱,齐远只能闭了嘴,疲惫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很想按一按太阳穴,可惜手不能动,正遗憾着,忽然感觉一只手撑住了他的额头,大拇指摁住了他的太阳穴揉了揉。
十一的手不那么热,或许是因为体质原因,反而有些凉凉的,此时颇有章法地在他的头上按摩,很好地缓解了他的焦虑。
可是齐远反而更难受了。
见他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十一显然误解了什么,他停了下来,竟接了之前的话头:“怎么,说到师尊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