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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舒南记得很清楚,就在明天下午四点钟,他在漫长的煎熬绝望中,迎来了梦寐以求的一颗子弹。子弹划破空气,射入他的脑袋。短暂的疼痛之后,他的灵魂归于开始。
十几天前,代微发博称将退出娱乐圈,没有引发社会太大关注度。代微虽是自作孽,但老婆发生这种事,程诺竟也能沉住气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秦朗始终遵守着诺言,没再跟程诺见过面。
郑舒南偶然见到过程诺。程诺看起来极为憔悴,精神萎靡不振般,他压根无法分心理会代微。
惠誉新产品推出已有几个月,除刚开始消费者感到新鲜购买外,现在市场的反响并不太好。饮料市场推陈出新,除非有极大市场影响力的老牌子,否则很快就会被别的新产品挤出市场。
程诺压力很大,他是这款饮料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惠誉老总不客气的说了,如果再不能挽回市场或者改良凉茶,程诺就可以从哪来的就回哪去了。
现在的局势是程诺没有料到的,他虽然拿到了雀煌的配方,但并没能加入凉茶制作过程,因此很多小细节并不了解。现在想要改良凉茶,又谈何容易。
到这时候,程诺开始有些悔意了。他原本能有很好的前程,秦朗以前待他也不错,要是那时候他跟秦朗好好周旋,秦朗未必不能成全他跟代微。
但程诺就为了出一口心中的恶气,毁掉茶铭,毁掉秦朗,更毁了他自己跟代微。
程诺很想去找秦朗,但想到以前那么狠绝的背叛,又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还有十分钟到四点,郑舒南放松地躺在床上,手中捧着本世界名著,很久没有翻下一页,他心思压根没在这上面。耳机里流泻出轻缓优美的音符,窗户敞开着,凉爽的秋风吹拂进来。轻盈的小鸟落在树梢,叽叽喳喳的乱叫着。
秦朗端着杯新榨的果汁推门而入,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将西装换掉,看见秦简悠闲自在的躺着便有些艳羡。
“你在听什么?”秦朗将果汁放在床头,弯腰想从郑舒南那取个耳机,还没戴进耳朵里,就被郑舒南扯着线拽了回去。
秦朗愣愣盯着他。
郑舒南侧头道:“你现在觉得心情怎么样?”
秦朗:“什么?”
郑舒南:“描述下你的心情。”
秦朗想了想,认真道:“如果你能给个耳机我,然后抱一下我,要是再亲我一下,我心情会特别好。”
郑舒南似笑非笑抬眼看他。
秦朗跟他直视几秒,心虚扭过头,呐呐道:“当然现在心情也很好。”
郑舒南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到了底,意犹未尽的道:“苹果榨的?很好喝。”
“……”秦朗道,“你很渴吗?”
郑舒南点头,“早就渴了,懒得动。”
秦朗不知道该说什么,“喝杯水都懒,你瘫床上算了。”
“这不是瘫着吗,”郑舒南抬手拦住想往床上爬的秦朗,“你没洗澡,别上来。”
秦朗有点受伤的哀怨地瞥了郑舒南一眼,准备出去换衣服洗个澡,又被郑舒南叫住了。
郑舒南:“你先别走,再等一下,嗯,你坐那吧,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郑舒南说是跟秦朗聊点别的,其实都是秦朗在自说自话。郑舒南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想些什么,好几次秦朗问了话,他都得反问秦朗说过什么。
几次之后,秦朗也懒得说话了,就用那种受伤郁闷的眼神紧盯着郑舒南。无声表达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内心情绪。
郑舒南盯着手表,跟前世秦朗灵魂的高度契合,使他同样承载了对方的情感。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刻,只可惜现在的秦朗并不能感同身受。当然这对郑舒南来说是好事,他当然希望另一个自己能够过得好,不必再经历从前那些痛苦至极的事情。
秒针拖曳着朝前转动,房间静寂得听不见半点声音,这一刹那仿佛两个时空在无声交汇,一个时空的秦朗生无可恋,被急速飞驰的子弹枪毙。一个时空的秦朗坐在他面前,用哀怨的不满的眼神注视着他,却享受着美好的充满希望的生活,宛如新生般。
时针指向四点,耳机里流泻的音符依然优美,叽叽喳喳的小鸟仍在吵闹。
郑舒南扔开手表,心情刹那放松了下来,他笑着张开双手,朝秦朗愉快道:“过来吧,现在我们需要庆祝的拥抱。”
秦朗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受宠若惊的踉跄起身,因为冲劲太大,直接抱着郑舒南倒在了床上。
他盯着秦简带笑的侧脸,只觉得怀里的人好看的不得了,这样抱着便感到无比满足了。
秦朗被秦简感染得高兴起来,笑道:“怎么了?”
郑舒南没打算提起那些事,费劲抽出被秦朗抱着的手,轻拍秦朗后背,好笑道:“快起来,怎么没完没了的,我不吃这套啊。”
秦朗将手指缓缓插进郑舒南头发,轻轻梳理着,温柔道:“那你吃哪一套?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
郑舒南道:“月球跟地球有38万千米的距离,直径约为三千多千米,有地球四分之一那么大,你能摘下来吗?就算摘下来了,有地方能放下?”
秦朗:“你幽默起来还是这么冷。”
郑舒南:“别压着我,你太重了。”
秦朗:“是你让我抱的。”
郑舒南:“你抱的也太久了。”
“嗯,我还没抱够,”秦朗认真注视着郑舒南侧脸,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蹭,然后道,“我想亲你一下。”
郑舒南愣住,语气加重道:“秦朗。”
秦朗紧紧抱着郑舒南,“就亲一下,别那么小气嘛。”
秦朗死皮赖脸非得亲一下才起来,否则就抱着郑舒南不肯动弹,郑舒南在多次反抗挣扎无果之后,只能无奈点头答应,并强调只能亲在脸上。
秦朗听完有点遗憾,但仍兴致勃勃的绞尽脑汁将这难得的一吻延长时间。
郑舒南心头无奈感更盛,总觉得再这样纵容秦朗,他迟早会心软随了秦朗的意,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对秦朗来说,跟秦简单独相处的时光总过得特别快,他恨不能把时钟拨慢点,好让他能跟秦简多享受会儿二人世界。
佣人做好晚餐,便上楼敲门提醒他们去用餐。秦父秦母已经坐在桌边了,秦母依然在碎碎念,一会抱怨家里开销太大,不能总啃老本。一会又旧事重提,咬牙切齿的诅咒程诺将来短命生儿子没pi眼。
秦父紧皱眉头,叩着桌子搵怒道:“你呀,积点口德吧!”
秦母拉着张脸,不依不饶地说:“对这种人积什么口德,他出门就被车撞死才好,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我是没见到他,要见到了非得上去打死他,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祸害!”
秦父辩不过她,让佣人拿了份报纸过来,对秦母的抱怨怒骂左耳进右耳出。直到看见秦朗跟秦简两人下楼,才极有威严的低声呵斥道:“闭嘴,你长点记性!待会在朗儿面前别乱说话。”
秦母转头看了眼秦朗,又朝秦简笑了下,闭紧嘴不说话了。就算秦朗不是亲生的,她心里也还是向着家里人的,尤其被外人欺负了也不是什么光彩事。秦母就是在家里说两句,外面提都不提的。
郑舒南微微颔首,既不显疏离,也没给人太热情的感觉。这具身体虽然是秦简的,但灵魂却属于郑舒南,他与之契合的记忆更是前世秦朗的。以这次任务来说,郑舒南自然就是重生后的秦朗,因此他对秦简的母亲根本没有半点归属感。
秦朗替郑舒南拉开椅子,使得秦父诧异看他一眼,似乎想不通以前都争锋相对的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了这种程度。
秦朗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秦父那时候忙于生意,以致秦朗现在跟父亲关系依然不太好。他们从不像别的父子那样亲昵,彼此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双方客套疏离,连用餐时的谈话都极为公式化,显得尤其严肃正经。
用餐时,秦父显然在努力找话题,他问几句,秦朗就答几句,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多说。
只有提到公事时,秦朗跟秦父的话才会难得多起来。
秦父道:“新公司筹备的怎么样了”
秦朗这才慎重起来,思忖着道:“这几天忙着注册选址,还有不少前期准备事项,茶铭的商标之前办理转移,现在可以直接使用。主要是集资问题,之前破产80%的资金都用于偿还了,我们手里的钱不够。现在要么接受投资,要么向银行借款,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恐怕很难从银行那拿出钱。”
秦父:“可以跟企业交涉,供应商延期付款,让客户企业先预付部分货款。”
秦朗摇头,“如果是之前肯定没问题,但现在不行了,客户那还能信任我们,将订单给茶铭已经很难得了,我见了以前所有的客户,好不容易才有几个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帮忙的。”
秦父自然知道这些,眉头紧锁,半晌道:“不行就接受直接投资吧。”
秦朗:“直接投资容易分散控制权,也没几个能拿出那么多钱投资的。”
秦父:“你郭叔叔那去了吗?”
秦朗低讽道:“去了,他倒是答应投资,但要公司30%的控股权,我们手里最多也就40%,蒋毅20%,除非剩下的10%能站我们这边,我担心郭叔会做手脚。”
秦父跟郭育林十几年的交情,没想到这人竟也落井下石,皱紧眉头冷哼道:“他胃口倒挺大,以为自己能吃得下茶铭吗!”
秦母听他们谈公事就头疼,这会儿注意力都转移到秦简身上了,给他夹了块红烧肉,“简儿,你最近都瘦了,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吗?妈特意让保姆给你做的。”
为不让人起疑,郑舒南只好端碗接了红烧肉,肥腻腻的红烧肉将饭也染得油腻了。郑舒南看着就感觉难受,放下碗道:“如果剩下那10%的控股权是我的呢?”
秦母奇怪道:“简儿,你不是对这些没兴趣吗?”
郑舒南没说话,认真的看了眼秦父,视线落在秦朗身上。
秦朗道:“你是秦家的人,郭叔肯定不放心。”
郑舒南不这么认为,“我跟你关系不好谁都知道,只要演场戏,他会相信我能保持中立的,郭叔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他不会把我视作威胁的,”
秦父想了想,觉得秦简说的有道理,但他可不知道秦简哪来那么多钱的,便把问题提了出来。
秦朗见秦简有点为难,就敷衍的解释了两句,说这件事还是交给他处理,秦家是必须掌控绝对控股权的,郭育林想跟秦家平起平坐绝无可能。
郑舒南前脚吃完饭,秦朗后脚也放下了筷子,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秦朗跟在郑舒南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秦简性情变化以后,房间风格也跟着转变,他是个喜欢干净的人,因此原先杂乱无章的房间被收拾得井然有序,看起来干净整洁,视觉效果非常舒服。
秦朗关好门,跟换了个人似的,黏在郑舒南身边笑,“你很有钱吗?”
郑舒南躲不开他的骚扰,点头道:“之前茶铭宣布破产前,我转移了部分的资产,我毕竟也是这家的一份子,总有点权利。”
秦朗也不生气,就那么扭着头看郑舒南,眼神专注喜爱,“能在我眼皮底下转移资产,我以前太低估你了。”
郑舒南被盯得头皮发麻,伸手推开秦朗近在咫尺的脸,“轻敌是大忌。”
秦朗道:“阿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