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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沉死了。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先来……意外来了，再也没有明天了。
左沉……没有明天了。
*
宋修猛地从梦里惊醒，这些痛苦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让他几乎要窒息了，他几乎是踉跄的下了床，谁都顾不上了，直接往外面走去。
他打电话问了徐亚关于左沉墓地的消息，徐亚虽然惊讶，但还是将墓地地点告知了宋修，末了，他说道，“你别想不开啊，虽然我对左沉不熟，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觉不愿意看到你难过的。”
“我……”宋修抹了把脸，他沙哑着声音道，“可是我……我……我太晚了。”
“谁会知道呢？……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别说是你晚了，就算是你不喜欢他，那样没什么，你别把自己陷进去了。”徐亚劝说道。
“不，你不明白……我……我不该……”宋修微微哽咽，他强行压下自己翻涌的心绪，道，“如果我没给过他任何希望，他就不会把这个视为唯一的希望……如果我不曾犹豫，他也就不会绝望……你知道吗？这个是我的错。”
话说到这里，就连徐亚都不知道怎么劝说他了，只好开口说道，“你这样做，他只会更加难过。”
宋修挂断电话后往墓地赶去，这是全市风水最好的墓地，左沉的墓碑在最侧边，安静，没有人会打扰，墓碑旁边摆着鲜花，可见不久前还有人来过了。
宋修没有理会这些，他的目光落在了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这个人，明明和左意一样的容貌，但是宋修却不会错认。
他是左沉。
可宋修也不想承认这是左沉，如果他承认了这照片上的人是左沉，是不是就等于承认左沉死了，承认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跪倒在墓碑前，喉头腥甜上涌，他没有心脏病，现在却觉得几乎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病了。
“等我一段时间啊，你怎么……怎么不等我了？”宋修的声音几乎发不出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墓园寂静无声。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宋修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但是他就是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容貌，也没心情去看。
这人似乎是犹豫着上前了几步，宋修这才看清这人的长相，顿时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将面前的人错认成了左沉，但也只是瞬间，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左沉，而是左意。
“修哥。”左意似乎也没想到宋修在这里，他愣了愣，旋即道，“你是来看哥的吗？”
“这花……是你送的？”宋修嗓子嘶哑的厉害，惊得左意忙道，“修哥，你的嗓子……”
宋修摇了摇头，他总是能感觉喉头腥甜，又像是卡着砂砾。
“不是我送的花，我哥生前人脉广，这才去世半个月，就算是人走茶凉，也不至于这么快，总会有人是不是来看他的。”左意开口说道。
“他在去世之前，有说过什么吗？”宋修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多说几句话，不然他就要崩溃了。
“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血就几乎要流干了，人也快不行了，完全没有了意识……所以，什么话都没有留下。”说起这个，左意就低下了头，道，“我想他一定很难过，我后来去查了一下卡普格拉综合症……如果让我一个人处在欺骗的世界里，不需要几年，只要一天，我大概就疯了。”
宋修下意识的抬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似乎很能理解这种感受，就像是他也患过这个症状似的。
那种疯狂，那种崩溃，那种想要逃离的感觉，让宋修感觉到了窒息，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来，只有恐惧。
他如履薄冰，不知道何时冰碎了，他就永远沉入海底。
——这大概，就是左沉的恐惧吧。
宋修感觉到难过的是，左沉患病几年了，可他却从未察觉过半分，甚至在左沉说自己生病时，他还觉得左沉在开玩笑。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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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现实世界（6）
在左沉死前； 宋修从未体会过生不如死的感觉，如今左沉死了； 他每天每分每秒都觉得自己活在刀尖上，向下躺倒； 就会被刀从后背刺穿； 从胸口透出。
他几乎能想到鲜血流出的感觉。
他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一直在左沉的墓前； 恨不得跟他一起埋进去； 他这幅样子，无论是谁来劝说都没有用，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左意忍不住叹气，道，“修哥，人得朝前看，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你这样子； 我哥看到得多心疼啊。”
宋修没有吭声，他没有哭，眼神淡淡的，就像是坐在这里等着某个人。
“修哥，算了吧； 你和我哥的事情……徐亚告诉我了，但是……”左意皱了皱眉头，他道； “你难过也没用，人死不能复生，他是活不过来了。”
“我想死。”宋修终于开口了，这是他时隔十多天第一次开口说话，他道，“我不是因为难过，我是想跟他在一起，你懂吗？就是……生死不重要，只要我跟他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只是去另一个地方。”
左意脸色都变了，他忙道，“修哥，你可别乱说了。”
“我知道这么想很自私，很难以让人理解，但是左意……我爱上你哥了。”宋修微微一笑，他甚至显得有些高兴，道，“是不是很讽刺？很可笑？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想过我爱他这件事情，甚至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可他死了，我却忽然觉得，我爱他，胜过一切。”
不等左意回答，宋修抬手挡住了阳光，一点点阳光透过他的指缝，洒在了他苍白的脸上，他道，“明天和意外，我想选明天，我明天……就要答应他了，我明天，就要跟他在一起了……左意，我明天就要跟你哥在一起了。”
左意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他顿了顿，开口劝说道，“修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微微仰头，旋即又转眸看了眼左意，道，“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
“……”左意简直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沉默了许久后，左意试探的问道，“修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觉得呢？”宋修侧头看了眼左意。
左意顿了顿，他想了想，道，“我还是问一下医生吧，我觉得你需要入院治疗，修哥，你别走我哥的路，他已经离开我们了，爸妈都很难过，他们老了，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你了。”
宋修笑了，他道，“他们还有你，左沉只有我了。”
他的样子让左意觉得心有不安，于是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宋修看着觉得有些好笑，道，“干什么？看管我？”
“我是怕你做了什么傻事……我哥走的那天，我在医院……你知道吗？我爸从来不哭的，我没见过他哭，但是那天他哭了，就蹲在地上哭，根本不像是个董事长，不像是他了……”左意语气微微低落，他道，“我哥是他的骄傲，一直都是。”
“你也会成为叔叔的骄傲的。”宋修靠着墓碑，他问道，“那天你生日，你和叔叔阿姨先进去了，我在外面等着他，然后他来了，他说，他要跟我在一起，那是他第一次跟我告白……应该算是告白吧？可我觉得他在开玩笑……其实我很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所以能那样说，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我……拒绝了。”
“我怕很多问题，会忌惮很多事情，这些各种原因，让我没法答应他。”宋修叹了口气，道，“即使不是他，我也是喜欢男的，虽然这个世界对同性恋已经开始接受了，但是总还是存在或多或少的非议，我不想他经历这样的非议……一个人能活的轻松点不好吗？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非议呢？我以为我是为了他好……”
“难道不是吗？”左意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还是不够了解他，如果我真的了解他，我应该想得到，我能想到的这些事情，他也能想到，可他还是做了，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无畏这些，并且有能力护住我，爱我到了骨子里，第二个原因是……他不想继续隐藏心意，或者说，无法继续隐藏了，他不仅仅是在告白，也是在求救，但是我不够懂他，所以我不知道……”
说起这个的时候，宋修明明已经决定要跟左沉一起离开了，可他还是觉得这么难过。
他为左沉所经历的痛苦，而感到难过。
“修哥，你去看一下医生吧，我求你了，我就剩你这一个哥哥了，我不能没有哥哥了。”左意固执道，“真的，修哥。”
不等宋修开口，皮鞋踏在石阶上的声音响起，宋修和左意都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一人手里拿着一束花过来，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修和左意，不由得顿了顿，随后道，“抱歉，是打扰道你们二位了吗？”
“你是？”宋修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印象里，他还真不认识面前这位。
“这是贺家的一位，跟咱们家不是一个路子，我前些天跟爸爸参加聚会，在聚会上见过他。”左意低声道，“我哥生前，跟他有点关系。”
“之前一直在外，最近才知道故友离开的事情。”青年似乎对宋修并不熟悉，对左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注，只是道，“他生前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想……也许应该交给你们。”
宋修本对他这个人并无兴趣，此时听到这话，立刻抬眸看向了他，道，“那就多谢贺少了。”
贺阳笑了一声，道，“左沉以前提过你很多次，我对你不算是陌生，但是你估计是第一次见我吧？这东西……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送给你的。”
贺阳将东西递给了宋修，宋修这才注意到贺阳的手上缠着绷带，绷带一直延续到他的衣服里，可能小臂也缠上了。
“贺少？您这是受伤了？”左意问道。
“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不小心弄得。”说完，贺阳看了眼左意，他叹了口气，道，“左家以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吧，能帮的我都会帮，毕竟我跟左沉也是多年的兄弟了。”
贺阳将事情办完后便离开了这里，只是走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眼左意，正和左意的眸光对上了，贺阳顿了顿，微微皱眉，旋即转身走了。
宋修倒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受到东西，他愣了一下，将东西打开后，才发现是两枚戒指，不是什么大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钻石，就是普普通通的两枚戒指，甚至做工有些粗糙。
但是宋修看到戒指里面的字时，却顿在了原地。
一枚戒指写着“SX”
一枚戒指写着“ZC”
“哎？居然是这个？”左意看到戒指后，十分诧异道，“这东西怎么会在贺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