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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六只狮子一齐站起来，昂首挺胸。
胸口印着六个字母——
A、T、M、S、Z、D
狮子们异口同声地、浑厚有力地喊：
ATM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燕旻手一抖，芒果班戟啪嗒一声摔进了盘子里。
上帝啊……
他能原地消失吗？
作者有话要说：A哥：我这礼物排场绝对大，给劲。
第42章
“噗……”
“哈哈哈哈……”
“虽然但是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像会传染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店里的客人也都笑到浑身颤抖毫无形象。
燕旻……
燕旻趴在桌上，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面红耳赤。
太羞耻了。
公开处刑。
他活了三十年，今天一定是两辈子人生中最最最羞耻的一天没有之一。
燕旻脑袋发烫，浑浑噩噩中迫切地想着：
赶快走赶快走赶快走
没人认出他没人认出他没人认出他
千万不要被发微博千万不要一定不要拜托了绝对不要——
可惜事与愿违，墨菲定律永远有用。
燕旻听见有人坐在了他对面，即使冷冷淡淡的声音也能听出来忍着笑：“不错，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燕旻捂着耳朵，脸涨得通红，他软声求饶：“你可饶了我吧……”
颜洵低笑了一声，手指轻叩桌面，提醒道：“他们走了。”
“我不信。”燕旻遮住耳朵，万分沮丧，“除非你立字据。”
话是这么说，燕旻还是慢慢从双臂中抬起头来，慢慢睁开一只眼往店门口看去。
大红明黄的喜庆狮子们消失了。
敲锣打鼓的团队也不见了。
“……颜老板，”燕旻捂住脸，欲哭无泪：“我实在没想到会……会有这种贺礼。”
这谁想得到啊？
也不知道那位A哥到底是什么心态才会安排这么一出……
燕旻绝望地想，他今晚睡觉一定会做噩梦。
恐狮子了。
还恐atm。
Sweet不远处的岔路口，一高一矮两位年轻男生低声交谈着。
正是前来凑热闹的萧晨和嘴里喊着麻烦但还是一大早就出门接萧晨的宋雨泽。
他们俩约好了和夏衍舟一块儿过来，结果临出门前夏二少说有点事情，让他们先走。
于是两人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了舞狮告白的这一幕。
萧晨还从来没见过这项老传统，乐得不行，歪在宋雨泽胳膊上笑到浑身发抖，还要让宋雨泽拍个小视频发群里。
“我只听爷爷奶奶说过，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宋雨泽也笑，从善如流地拍视频发微信，末了一巴掌拍在萧晨脑袋上，“还没笑够？”
“哈哈哈。”萧晨站直了，搓搓自己的脸蛋，“可以笑好久。”
尤其是最后那段爱情宣言，那语气，跟他们早读时诗朗诵一样：
铁马冰河入梦来！入梦来——！入！梦！来！
太傻了。
他整理了一下兜帽，好奇道：“你说二少是从哪儿学来的？这风格不像他呀。”
“大概是网上看到的吧。”宋雨泽说，手上也没停下。
萧晨想了想，也拿出了手机，他先给夏衍舟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然后切回了七人群。
宋雨泽：视频0：31
周西：？？？？？
周西：这什么鬼东西！！！！
周西：靠啊我尴尬癌要犯了！！！
周西：啊啊啊啊啊atm那几句听得我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周西：快删掉快删掉！！
林星源：……
江新霁：……
沈云：……
沈云：夏衍舟终于疯了吗？
宋雨泽：他疯没疯我不知道
江新霁：小主播大概是要疯了
沈云：开始怜爱小邻居了#蜡烛
沈云：这得是心里阴影级别的大礼啊
周西：…………
周西：二少想靠着这种土味操作追小主播？
林星源：我怀疑他自己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舞狮现场是什么效果
……
北海湾二号停车场内，银灰色超跑的主人趴在方向盘上，羞愤欲绝。
手机被他甩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屏幕还亮着，界面停留在一条带着视频的微博上。
@瓜好甜：飞速赶到了现场，然后就见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你们品，慢慢品，我先缓缓……舞狮视频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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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这条视频的那一刻。
夏衍舟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事与愿违四个字大概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做完一张卷子出来对答案发现拿了满分。
结果等到成绩出来，才知道自己因为答题卡涂错了，满分直接变成0分。
他想象中的舞狮：
雄赳赳气昂昂。
既有传统的高雅内涵，又有现代化的别致浪漫。
事实上的舞狮：
大红大黄，敲锣打鼓。
喜庆又土味。
一句俏皮话喊得像热血漫男主开打前的宣言。
打电话订购服务的时候，对方还跟他保证：“绝对的大场面！”
上当了。
上当了。
夏衍舟颤抖着把手机捞回来，看着每秒钟多出几十转发的微博，做了个深深深深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
还好，燕旻不知道他就是A哥。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他不说，不承认，燕旻就永远不知道今天这处是自己搞出来的。
至于A哥……
网恋什么的，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脸皮哪有追小媳妇儿重要。
夏衍舟花了十分钟给自己搭建心理自我蒙蔽桥梁，确认能够保持平静后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二少说他马上就到。”萧晨往后靠了一下，倚在路灯下。
群里聊的太嗨，周西又把微博上的内容搬到了群里，他有点插不上话，干脆放弃打字，看他们聊，时不时发个表情包。
宋雨泽应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却忽然停在了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前。
“怎么了？”萧晨不解地看过去，一男一女正在往咖啡厅内走，年纪似乎偏大，四十多岁的样子。“嗯……有点眼熟。”
“贺扬的母亲。”宋雨泽蹙眉，打开相机偷拍了两张，“先不要告诉衍舟，晚上再说。”
“哦。”萧晨愣了一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贺家住在东城，阿姨跑来北海干嘛……不会又要找小番茄的麻烦吧？”
“兵来将挡，”宋雨泽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屁孩别担心这么多，天塌下来还有二少挡着呢。”
萧晨鼓起腮，瞪了他一眼。
五分钟后，夏衍舟姗姗来迟。
宋雨泽顶着一双死鱼眼对夏衍舟的舞狮行为开了波嘲讽，被恼羞成怒的人捶了一拳。
“闭嘴。”夏衍舟低吼：“从你的脑子里把这件事情忘掉！”
“自欺欺人。”宋雨泽说。
夏衍舟收回拳头，冷笑一声：“燕旻不知道就行。”
舞狮耽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
夏衍舟看了眼时间，“走吧。”
三人进入Sweet，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边的小主播。
萧晨双眼一亮，轻轻拽了拽夏衍舟的胳膊，低声道：“他就是小番茄吗？比直播间里还要漂亮！”
夏衍舟听见后心里莫名爽快，大手一挥，对萧晨道：“想吃什么随便点，哥哥请你。”
话音刚落就抛弃了两兄弟，径直朝着燕旻走过去。
萧晨眨了眨眼，问宋雨泽：“他心情也太好了叭。”
宋雨泽从见色忘义的兄弟身上收回视线，“啧”了一声：“恋爱脑罢了。”
。。。
燕旻心情平复了。
他吃完了半个班戟——剩下半个被舞狮吓得摔成了奶油面皮饼，喝了半碗杨枝甘露。
嘴里甜的发腻，又去后台泡了杯茶，茶杯见底的时候他终于又能正常呼吸了。
什么舞狮，什么atm，不记得不知道，世界还是如此美好！
只要我不上微博，就看不到那些哈哈哈的转发评论。
燕旻如是想着，一手自欺欺人竟然在某种程度上和夏衍舟达成了同调。
他在翻看着服务生递给他的菜单，用铅笔在值得试吃的甜点上打勾，定下足够直播两天的份量后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夏衍舟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挑眉道：“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嗯。”燕旻抬起头来，笑道：“你喜欢。”
夏衍舟心头一跳，几乎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燕旻一怔。
那桌让他吐进医院的烛光晚餐，有大半都是甜点。
他知道夏衍舟不吃辣，爱吃甜食，衣服都是冷色系，头发从来不会长过耳垂，怕冷，冬天不喜欢出门。
还有其他好多好多。
他对夏衍舟的了解，是建立在贺扬日复一日对心中白月光的思念上的。
是贺扬“告诉”他的。
“…猜的。”燕旻把菜单合上，不漏痕迹地掩去心中烦闷。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在夏衍舟面前提起贺扬。
开业热潮还在持续，店内的客人越来越多，原本安静的角落也因为其他客人的交谈声变得热闹。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夏衍舟开口道：“猜的这么准，值得奖励。”
“那我能问问是什么奖励吗？”
夏衍舟双手托腮，上身前倾靠近燕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清甜。
属于燕旻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夏衍舟眼神暗了暗，缓声说：“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的判断，燕旻喜欢他。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燕旻回答什么“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想要你喜欢我”之类的……
咳咳。
他还是愿意答应的。
燕旻把餐盘推远了些，也学他的动作撑住下巴，微微偏头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尾音不由自主拖长，连声线都变得更加柔软：“我想要……”
“嗯？”
“燕老板！”激动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独处空间内的暧昧氛围瞬间消失殆尽，夏衍舟嘴唇动了动，忍了下来，没说话，皱眉看着说不定会被马踢的服务生。
燕旻狐疑道：“什么事？”
服务生还抱着托盘，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戳了两下，而后将屏幕内容展示给两人，无比兴奋地喊道：“你上热搜了！现在他们都在讨论刚刚的舞狮告白！”
“……”
咔嚓。
夏衍舟听见了自己表情裂开的声音。
服务生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热搜当事人，激动得很，“告白宣言太太太太刺激了！燕老板，你有没有很感动？”
燕旻：“……”不，他没有，他只想忘得干干净净。
“燕老板？”
“…老实说，”燕旻认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一言难尽。”
手机因为链接了无线网，视频自动播放，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能够听见撕心裂肺的几声“Atm是真的。”
“A哥真是个好男人。”服务生依依不舍地收回手里，评价道：“虽然做法土了点，俗了点，但还是很有霸道大哥的气质嘛，哦对，他还有八块腹肌！”
“你说的对，不愧是八块腹肌的男人。”燕旻麻木地附和，又转头去看夏衍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