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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元帅白天已经将权力移交,在最后的时间里睡了个好觉,醒来沐浴焚香,和衣躺在床上,熄灯等待他到来。
只等他来。
说时迟那时快,元帅猛地抓住了无争的手,握住对方手上的剑柄,把对方手中的剑往自己喉咙上捅去。
元帅这样做的时候隐隐有种快意,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他迫不及待想看对方伤人后失措的脸。
无争一哆嗦,下意识手一扭以刁钻的角度从对方手中抽出,才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不由大惊失色。
但元帅动作却已经停不下来,他抓着无争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脖颈。
无争急急忙忙点上蜡烛,照出一室猩红,触目惊心。
他的剑落在地上,元帅哆哆嗦嗦抬手想去按自己的脖子,阻止生命流逝。
无争伸手按住对方的血管,但已经来不及了。
元帅抓着他的手,双目渐渐涣散,喃喃道:“可惜……”
“生命可贵,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呢?”无争面带几分茫然,手下的温度渐渐冰冷,手里一片恶心的湿腻。他已经历过数个世界,却始终没能想通,为什么有的人不能活着变成好人。
元帅怨恨地看着他:“你……可笑,你不动手,就不算杀人么?”
他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说完这句话,元帅头一歪,断了气。
无争握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目露怜悯,伸手把自己的剑拿起来,然后刺入元帅的喉咙当中,穿过喉咙钉入床板。
“既然你想被我所杀,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吧。”
伤活人做不到,死人又无所谓。
元帅如此轻易就死了,肯定不是最终BOSS。
无争在元帅的怀里找到了一封信,还没拆开看,就听到窗棂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敲。他打开窗户,一只鹰嗖的飞了进来,爪子松开一枝白花落在元帅身上。它在室内盘旋一圈,翅膀撩过蜡烛的火焰,再落到书桌的纸堆上,屋内顿时火光冲天。它干完坏事,随即飞出窗户,向远处展翅。
无争一开始没动心思去抓它,现在悔不当初。
他把信塞进怀里,跟着跳出窗外,在房顶上跳跃,在地上追随它的踪迹,一路追回了都城,进入一处院落当中。
他不光武功好,体力也甚好,硬是靠着两条腿追上了鸟儿的翅膀。
可他落入这院落之中,却不由犯了难。
他一穿来就关心叛军的事情,从大都到叛军大营走了无数遍,这座大都城却没走遍。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是一点也不知道。
无争站在树杈的隐蔽处,只见对面小楼二层的拐角房间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青铜指环,衬得手指洁白纤细,在月光下当真温润如玉,一点不像一只搅动风云的手。鹰落在那只手上,亲昵地低头蹭了蹭。
手的主人发出一声轻笑,抱着鹰回去屋里了。
无争盯着那只手,觉得它异常熟悉,上个世界的反派好像也有这样一只手。
那只手曾掌握着致命的按钮,也曾与他四手联弹,还曾经抚摸他的脸……
系统凉凉道:“怎么啦?人家都走啦。”
无争强辩道:“不,我在想事情……”
他忽然想起信,低头拆开,借着月光看见上面随性写成的八字:“借他之手,赐你一死。”
原来如此,这才是令元帅自戕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句话就能让人甘心赴死,这位最终BOSS很不简单啊。
虽然他的命令嘛……也不知道该说是冷酷还是儿戏。
他转转眼珠,对系统道:“这次是个硬骨头。”
“害怕了?”
“不。”无争收起信,记好这里的位置,打算改日再来拜访大反派的床,“他总不能冷眼旁观一辈子。”
他跳下树杈,回去睡觉,睡前认真地思索:明天到底是给自己放假还是继续拯救世界呢?
唔,真难选择啊。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好久,这新文总算是开了哈哈哈。
这次不跟自己纠结,写了快穿,每个世界十几万字,写一些更短小精悍的故事。
第2章 窃国者侯
无争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终于领悟了拯救世界才是头顶大事,不能耽于玩乐的道理,晚上勤勤恳恳地去找大反派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哥要与女朋友花前月下,征用了他的卧室。
无争趁着暮色摸进对方的房间里,里面守候的侍卫温和地制住,用绒布绳子捆起来丢进别的房间。他已经摸索出一套经验,从头到尾保证不伤人一根毫毛。
他打点完毕,节能减排熄了蜡烛,坐在对方的床上,等人回来。
大反派的审美出色,房间布置得相当有格调,用色不乱不张,处处素雅。
为了配合低调的陈设,房间里的熏香也清淡弥久,想必也是很贵的。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无争不停地询问系统:“这里真的是他的卧室么?他今天晚上会来么?”
系统说:“你等等不就知道了?”
无争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其实这里只是他一个妻妾的房间,他昨晚恰好来这里,但今天不会再来了。”
系统:“……你想的还挺多。”
无争的想象力还没彻底发挥出来,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门随即被推开。
一个男子端着烛台走了进来,一身玄色长衫,金色滚边,乌发未加束缚自然垂下,衬得他肤白如雪,薄唇微粉,璀璨的星眸中映出火光深浅,以及房间深处端坐的不速之客。
他端烛台的手象牙白中泛着粉色,拇指上一枚青铜戒指,正是昨日见到的鹰主之手。
他看见无争毫不惊慌,只微微把烛台端高些,好照亮无争的脸。
他打量着对方,笑着说道:“来得还真快。”
在大反派打量无争的时候,无争也同样注意着对方。不知为何,对方总让他想起上个世界的反派,平心而论除了好看之外,两人并不是很像,但这种印象却莫名根深蒂固。
他试探着问道:“你是慕容白么?”
“你来暗杀我,难道连我的脸都不认识?”男子一脸好笑,默认了对方的询问。
无争眉头一皱,在心里紧急呼唤系统:“系统,为什么他和上个世界的反派名字是一样的?”
“……因为这个人罪大恶极,不满足只当一个世界的反派。”系统说。
无争感觉系统在敷衍他。
他还想细问,慕容白又开口了:“你也真奇怪,别人来到我的房间,都急着动手,只有你什么也不做看着我。”
无争抬头看着他:“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慕容白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说这种低级搭讪用语,一晃神无争已经把他手中的烛台拿到了手上,在嘴边吹灭,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慕容白虽然有些分神,但警惕心一丝未降,可当无争动作的时候,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叫对方得手,意识过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高手,绝对的高手。
无争在黑暗中道:“小白,这根蜡烛和房间里的香会混合成毒素,就算你吃了解药,闻太多也还是对身体不好。”
他把烛台上的蜡烛扔掉,从衣服里掏出一根自备的蜡烛点上,再放在烛台上,房间重新亮了起来。
他这是纯天然大蜡烛,无毒无公害,比慕容白那根更适合当谈心的背景光。
房间刚一亮,无争便听慕容白道慢悠悠道:“那你怎么不会中毒?”
“我不喜欢香味,一进来就闭气龟息了。”无争说道,“另外,我要郑重声明一下,我并不是什么刺客……”
他话音未落,突然察觉四处轻微的咔擦声,是机关开启的声音。再看慕容白,只见他把衣袖抬起,掩在眼前,似乎不忍去看。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墙壁翻开,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无争射来,织就一张大网,将他彻底网在其中。
无争来不及说话,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在这张血腥大网中斗转腾挪。他闪躲时看见那箭矢上褐色的血迹,想必这个完美的陷阱浸过不少人的鲜血。
想来武功再高强的高手,也不可能在这个机关中全身而退。
再进一层,想杀小白的人还真不少啊。
机关发动过后,墙壁翻了回去。
无争整理了一下衣服,心疼地摸了摸上面被箭矢刮出来的口子,心想回去又得缝衣服了。
慕容白以袖掩目,气定神闲道:“阁下,你还在么?”
无争没好气道:“还活着。”
慕容白将衣袖放下,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无争看他这样心里十分不满,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他说:“你就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
慕容白从善如流:“你来要什么?”
无争真诚道:“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天地祥和安宁。”
慕容白:“……”
他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
慕容白便虚心道:“你想要的祥和安宁,我如何能给你?”
无争道:“你是叛军首领,只要你命令叛军就地解散,安宁就来啦。”
慕容白的笑容不变,他手指在书桌上轻敲,慢慢悠悠道:“你果然就是阿沉说的那个人。阿沉死了,你就来找我了。”
他此时心里其实松了口气。按照阿沉信上所说,这个高手固执又强大,但偏偏并不喜欢对人动手。只要对方不会立即杀死他,慕容白就有把握慢慢抓住对方的小辫子,用它们编出一张网,把对手牢牢网在其中。
无争猜出阿沉就是之前的叛军元帅,心情有点沉重。他注视着对方,有点为难地叹了口气道:“你会现在就改邪归正么?”
慕容白道:“我若说会呢?为恶甚费心力,我早已有向善的打算。恰好你来,我择日便入寺院,吃斋念佛,先上香再抄经,修他个十世功德。”
无争:“……”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慕容白道:“若你不信,就按照平日做的,劝我向善吧。阿沉与我说了,你口才甚好,不如让我也听听?”
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堂堂正正摆在无争能看见的地方。他似笑非笑,倒有几分挑衅的味道,仿佛笃定无争敲不开他这块顽石。
究竟能不能,试了才知道。
无争盘腿坐在床上,不急不躁地开始讲道理,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故事,他给元帅讲了一遍,现在再给慕容白讲一遍。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开始这场穿越的时候是什么人,但隐约觉得自己那时候肯定不常说话,口才不怎么样。要是爹妈把他生得更能说会道一点,他肯定能感化更多的反派,而现在,虽然名义上是教人向善——但如果反派投降,那多半是被他烦投降的。
他讲了一个时辰,自己眼皮也有点撑不住,忽然发觉慕容白不太对劲。对方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手摆在无争能看见的地方,从头到尾都没动弹过一下。
最直观地说,像个活死人。
他打了个激灵,顿时坐不住,伸手想去碰一下,可这时慕容白的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怎么了?”
无争一下子弹了起来,他站在床上,从上面看慕容白。他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受到惊吓,也不会跳到床上去,动作还飞快,他脑内系统已经笑破了嗓子。
慕容白也没料到这位高手居然能有这种精彩表演,憋着笑抬头看着他,一脸严厉:“你踩到我的床了。”
无争脸一红,从床上跳了下来,道